随声而入的是苏染妖袅袅婷婷的身影。
苏延堂先松了口气,忙去把人拽进来,暗中授意她给苏贵妃跪下见礼。
可他看一眼,只觉得头大如斗,苏染妖怎么还是那身素白衣衫。
偏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一处,盯着苏染妖猛瞧。
苏老夫人脸色煞白,连苏贵妃都惊呆了。
哪有人贺寿穿成这样。
苏沁云见此情景,嘴角勾勒,不待苏贵妃诘问,柔媚的声音就先响起:“姐姐,今日是祖母寿辰,穿成这样来贺寿,不太合适吧,先前不是做了新衣裳吗,为何不换上。”
这句话就是个引子,将堂前累积的不满全都诱发出来。
苏贵妃怒拍一下桌子:“苏染妖,刚才还惦记着你替老夫人操持寿宴有功,不计较你来晚之罪,现在穿这一身素白给谁看呢,非要讨个不吉利,你才肯罢手吗。”
到这份儿上,寿宴的喜庆已经变了味儿。
苏衍急急忙忙上前圆场:“贵妃娘娘,染妖这一定是忙过了头,又怕误了贺寿的吉时,所以才匆匆赶过来,连衣服都忘记换了。要不您先宣布开席,臣让染妖将衣服换了,多敬几杯寿酒,将功折罪。”
言罢,就示意苏延棠将苏染妖拉下去。
苏沁云看苏贵妃的脸色似乎有些松动,这么大好的机会,她怎能轻易让苏染妖糊弄过去。
“爹爹此言差矣,苏贵妃娘娘在这里,祖母亦是喜寿,讲的是一团和气吉祥,姐姐这个嫡女还未给祖母拜过寿,就匆匆开席,于理不合啊!
可是她这一身衣服,确实也是匆忙之中忘了换掉,要不这样吧,我将衣服上的喜坠子给姐姐系在腰间,也算是带些喜气,让她给祖母先拜过寿。”
苏染妖看着苏沁云,眼中意味不明,瞧得她心中发毛。
苏贵妃倒是对苏沁云的提议颇为赞同:“也罢,误着时辰也不好,你就依着云儿的,瞧瞧你妹妹多贴心,总是替你着想。”
苏染妖莞尔一笑,眉间却漾着似有若无的冷意。
“沁云一番好意,染妖心领了,只是染妖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这衣服也不是随随便便穿上的,就是为给祖母贺寿准备的。”
这一下,人人都起了好奇心,苏染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位皇子都暗中嘀咕开了:“难不成真会使些妖法,将这素白裙衫变出些花来。”
苏染妖假意不在乎那言辞,莞尔一笑:“倒是要让各位殿下见笑了。”
转身冲着脸色还未缓过来的苏贵妃和苏老夫人又作一揖:“染妖给苏贵妃添喜,给祖母贺寿,愿祖母青山松不老,福寿绵延长。”
话音刚落,却开始用手抖搂衣衫。
众人对她这动作很是不解,当着贵妃娘娘的面整衣服,这位苏大小姐不是妖星,是傻瓜啊。
连祁白昼都多了几分疑惑。
从私下议论到目不转睛只在顷刻间,只见苏染妖双手越抖动越快,整个人也似在翩翩飞舞一般,素白衣裙上下翻飞间,居然顷刻间变了颜色。
一棵不老松,出现在裙摆,再一转身,又见一簇红梅。
这么一来,素白变了颜色,灵动多彩起来。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连苏贵妃和老夫人,也啧啧惊叹。
待到人停下,苏染妖袅袅婷婷地立在原处,衣衫上已绘就瑞气祥和的一幅画。
再次盈盈下拜,祝寿词说的大方得体。
苏衍和苏延棠父子先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苏沁云却已经涨红了脸,苏夫人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原以为苏染妖会出丑,不料却占尽风头。
此刻苏贵妃才见着笑脸:“倒都有心了,老夫人的吉时误不得,开席吧!”
苏沁云很不甘心苏染妖就这么轻轻松松逃过去,“娘娘,祖母,姐姐这衣衫是挺好看的,但还是素淡了些,换了来敬寿酒,岂不更好些。”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苏染妖却上前来,一把抓住她“妹妹与我同去,你衣衫上的喜坠子,也得换换。”
众人不解。
连苏沁云也不知道苏染妖要干什么,想挣脱却被钳制地动也动不得,只好硬陪着笑脸:“姐姐说笑了,妹妹穿的这喜服,装饰些喜坠子,不更添喜气吗。”
苏老夫人也开口帮腔:“染妖啊,你自去换换即可,别拉着云儿去了,你快些回来,娘娘还在这里,莫失了礼数。”
“祖母,妹妹的心是好的,就是这喜坠子样式没选好,贺寿吉祥结,可这是个如意结,那是小儿弥月用的。妹妹,我房中有新制的吉祥结坠子,与你换上。”
这下,轮到苏沁云满面尴尬,僵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苏衍见两个女儿的尴尬,慨叹一声,还是站了出来。“娘娘,孩子们心都是好的,就是年岁轻,不大懂得这些,您看……”
话留三分,让苏贵妃定夺。
苏贵妃和苏老太太交换了一下神色,又望望众人,朗声道:“都是些小结,无碍,染妖这衣服巧费心思,寓意颇深,不用换了。云儿的喜坠子看着也吉祥,不管老小都是家中喜宝,也不换了,寿宴开始吧。”
苏贵妃发话了,苏染妖也就没再拿着苏沁云,手猛一下松开。
苏沁云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是灿若桃李。
寿宴开始,苏染妖的规矩倒是做的周全,敬寿酒,敬苏贵妃和皇子一样不差。
一场寿宴,也是不尴不尬地结束。
直到苏贵妃和几位皇子离去,宾客散尽,苏老夫人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这亲家怎么没见过来啊。”
一句话问得苏夫人的心砰砰乱跳。
林老爷子是她的父亲,如今人未参加寿宴,居然这般疏忽。
苏衍疑惑的眼神也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心中更慌乱几分。
倒是苏染妖开了口,“祖母,我外公昨夜贪了几杯酒,担心冲了寿宴的喜庆,所以在房中待着呢,还说等到下午,这边一切忙完,再来给您陪个不是,祝杯寿酒。”
老夫人到没有追究,这倒无妨,就让他好好歇着,这几日住在府上又不急着走,咱们晚上家宴时,这寿酒给他补上便是,莫要再去叨扰。”
这一发话,最先松口气的是苏夫人,连苏沁云也放松下来。
苏染妖看着她俩变幻多端的神色,并未再说什么,找个借口,匆匆回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