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祁安月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实则心急如焚。
“安月,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东陵帝满眼的关切,祁安月心中却只记挂着苏延棠的安危,全然不曾想过自己。
“父皇,安月今日来是想通了一件事情,安月不喜欢苏司政了。”苏染妖走后,祁安月独自一人在房中酝酿了许久,终于将这违心的话说了出来。
东陵帝闻之一怔:“什么?安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昨日在苏府,司政大人同安月说过了,安月思虑了一日也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安月乃金枝玉叶,着实不应该委身于他。”
能听到祁安月亲口说这话,东陵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随即喜上眉梢:“安月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父皇还担心你的身子会吃不消呢,这下好了。”
“前些日子是儿臣太过顽劣,屡屡惹得父皇寒心,请父皇苛责。”祁安月故意装作一副成熟懂事的模样,东陵帝果然吃这一套。
“你想通了就好,父皇又怎么忍心苛责你呢?”
见东陵帝对自己的态度还算和善,祁安月连忙顺势说下去:
“安月此番任性之举也给苏家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苏司政大度体谅安月,苏夫人又那般和善,安月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父皇可否准许安月出宫前去与苏夫人赔个不是?”
“这……”一听到祁安月说要出宫见苏延棠,东陵帝顿时慌了神,生怕自己查问之事暴露出来,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今日司政府政务繁忙,你身子刚好些也不宜四处乱跑,不如等明日吧,明日父皇将苏司政和他夫人请来宫中与安月相见,如何?”
东陵帝此举一是缓兵之计,二则是想亲眼看看祁安月是否当真对苏延棠没了打算。
祁安月也不由地心头一紧:看来苏染妖所言不虚,父皇这是在同我周旋、拖延时间吧。
这样想来,也算是看到了苏延棠的一线生机,祁安月也便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焦急,朝着东陵帝点了点头。
阴冷潮湿的大理寺牢狱中,才不过半晌,苏延棠已然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独自一人躺在单独的隔间里面奄奄一息。
祁白昼托着大理寺少卿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关押苏延棠的牢房,见到眼前这番景象,二人纷纷震惊不已。
“这是谁干的!”祁白昼说这话时满脸愠色,他方才虽然嘴上说着让苏染妖自己解决此事,可以她的身份,许多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就好比出入这天牢。
大理寺少卿一脸迷茫:“回殿下,此事下官也从未知晓啊。”
“未曾知晓?这大理寺的一草一木皆在你的掌控之中,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半晌便被折磨至此,你这大理寺少卿却一无所知,你头顶这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吗?”
祁白昼说这话时的声音冷冽而凝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大理寺少卿顿时慌了神:“殿下息怒,下官这就去查,来人,这间牢房里的人是谁掌管的,怎敢动用私刑。”
“回大人,这是户部侍郎郭大人今日刚带来的人,大人坚持说是奉了圣上之命,要亲自看守审问犯人。”
“果真是他,大人自行解决还是本殿下帮大人向父皇禀告啊。”祁白昼这话中带着些许威胁之意,大理寺少卿不蠢,又哪里敢让祁白昼到东陵帝面前进言呢?
“此事乃下官的失职,既是大理寺的事情,便由下官亲自向圣上禀报,不敢劳烦殿下。”
祁白昼这才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不过苏司政伤成这样,大人最好还是亲自派人看着点,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你大理寺难辞其咎。”
说罢,祁白昼拂袖而去,他出手相助一事不曾同苏染妖说起,如今上报到东陵帝那边也是借大理寺少卿之手,如此便也合情合理,不会给自己招来怀疑。
时间紧迫,苏延棠受伤至此,再拖下去唯恐真的要承担不小的责任,祁白昼一走他便立刻动身前去了东陵帝寝宫。
“启禀陛下,户部侍郎郭瑾以圣旨为名在大理寺动用私刑,还请陛下明查。”
东陵帝闻之一怔,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停顿了一刻才开口:“这户部侍郎的手怎么伸到你大理寺的头上了?”
“回禀陛下,郭大人说是奉了圣命审讯苏司政,却在大理寺私自将其囚禁,用刑也未曾经过下官准许,下官特来向陛下请示,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置。”
闻言,东陵帝这才回想起来,却顿时满腔怒火:“大胆郭瑾,朕只是让他审问,他怎敢对司政动用私刑?来人,传户部侍郎。”
郭瑾此刻正在府中思虑着下一步要如何折磨苏延棠,却收到东陵帝的传召,连忙火急火燎地冲到宫里。
“老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传召有何吩咐?”郭瑾正因为得到东陵帝的重视而得意洋洋着,一抬头见大理寺少卿在眼前站着,他心中顿时一紧。
原以为东陵帝会让自己平身,不曾想他竟大发雷霆:“郭瑾,你可知罪?”
郭瑾一瞬间便领会了东陵帝这话的意思,只是始终心存侥幸,生怕成了不打自招,也便故意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开口:“老臣不知有何罪责还请陛下明示。”
“司政可是你命人用刑的?”东陵帝淡淡地问起来,郭瑾顿时慌了神,一时间竟狗急跳墙地想把责任推给东陵帝。
“回禀陛下,老臣这么做也是奉陛下之命,何罪之有啊?”
“大胆,朕何时准许你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了?苏司政怎么样了?”
还没等郭瑾出言狡辩,大理寺少卿已经如实禀报:“禀陛下,臣方才见过苏司政,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如今司政之罪尚且没有证据,如此下去臣唯恐司政大人会吃不消啊。”
“什么?竟如此严重?”想来自己答应了祁安月明日让她见苏延棠,如今他被伤成这样,东陵帝这一国之君难道要在自己的女儿面前食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