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祁白昼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苏染妖还是知晓的，别看他嘴上没说什么好话，她也知道他此刻心中是深感欣慰的。

二人练的全然忘了时辰，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祁白昼方才的态度，苏衍和东陵帝的关系不容忽视，还是要赶快弄清楚才是。

苏染妖随即收起剑朝着祁白昼开口：“殿下，天色有些晚了，染妖府中还有些事情，今日便先练到这里吧。”

祁白昼这才点了点头：“嗯，本殿下送你回去。”

苏延棠听柳英韵说起苏染妖有要事与自己相商，见她迟迟未归，便有些放心不下，一回府便独自一人出来在门口张望起来。

远远地看到苏染妖从轿辇上下来，苏延棠正要上前，却又随之看到了祁白昼的身影，他顿时停下脚步。

“多谢殿下，染妖先进去了。”苏染妖说罢正要转身，却被祁白昼一把拉住，她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看向他，他却沉默不语。

“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祁白昼沉默了一阵，倒也不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纠结了一阵也便不了了之：“没什么，剑谱多练习几遍，进去吧。”

苏染妖心中一阵狐疑，诧异地看了祁白昼一眼，也便转身进去。

二人之间这点懵懵懂懂的心思，或许还有些当局者迷，可苏延棠站在一旁倒是了然于心。

“染妖。”苏延棠的声音从黑夜中传来，苏染妖一下子便将他认了出来：“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苏延棠微微一笑：“还说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姑娘家的这么晚才回来，大哥这不是在等你吗？”

苏延棠丝毫不曾提前祁白昼一句，苏染妖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见祁白昼的轿辇已然消失在黑夜之中，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觉察到苏染妖目光，苏染妖随即开口：“听你嫂嫂说，你今日去五殿下府上学功夫了？”

苏染妖点了点头，想起还有正事要问，连忙将话题引开：“对了大哥，染妖找你是有一些关于爹爹的事情想问。”

“爹爹?既是爹爹的事情，你又何须问我，直接去爹爹房里不是更好吗？”

苏染妖酝酿了片刻，随手将苏延棠拉到一边窃窃地开口：“染妖是想问爹爹最近在朝堂之上可有得罪什么人吗？比如……圣上。”

闻言，苏延棠的眉头顿时皱起来：“染妖问这个做什么。”

“大哥只管说就是了。”

只见苏延棠叹了一口气。

“唉，爹爹的性格你也知道，开罪朝臣是常有的事，陛下也是对他的言行作风颇有微词，为兄也曾劝过爹爹多次，只是他我行我素惯了，也不稀罕学那世俗谄媚的一套。”

这样看来，东陵帝对苏衍的印象还真是不容乐观，苏染妖的心顿时沉下来。

“那大哥以为圣上对爹爹如何，爹爹乃朝中老臣，为东陵皇室鞠躬尽瘁，圣上一国之君，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摩擦怪罪爹爹吧。”

苏延棠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君心难测，爹爹与陛下的摩擦虽小，可涉及到一国之君的颜面，此事也是不容小觑的，爹爹一向固执，染妖你若有功夫也要多劝导他才是。”

如此一来，苏染妖彻底确认了自己的处境，再问下去想必会引起苏延棠不必要的担忧了，剩下的事情也只能她自己去查了。

“好，染妖记下了，大哥也不必担心，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便好了。”

想来朝堂之事苏染妖也管不到，大抵也就是随口一问，苏延棠也便没有怀疑，兄妹二人随即并肩回府。

而另一边，有了祁睿黎的牵线搭桥，苏沁云已然私下与季舒衡勾结，又笼络了一大批想要扳倒苏衍以求前程的朝臣。

“家父性情执拗，若真的举兵谋反，只怕在座的各位包括本宫在内都难逃一劫，本宫大义灭亲已然是不孝，再多涉足也只怕会落人口实，故出堂进言一事还要仰仗各位大人。”

苏沁云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不过就是想要置身事外、借刀杀人罢了。

这帮老狐狸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面对苏沁云如此嘱托，也都是面面相觑，毕竟无论如何苏衍如今也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丞相，谁也不愿意率先出头开罪了他。

这些小官小宦在意的事情，季舒衡才不会放在心上，成大事者必先有舍才有得。

以他如今的地位，若能揭发苏衍通敌叛国、挽救东陵皇室的地位，这丞相之位自然会落到他这大功臣身上。

见众人迟迟不曾开口，季舒衡随即从坐席中站出来。

“王妃大智，老臣愿为王妃献犬马之劳，东陵如今一派太平盛世之景，断不能让乱臣贼子祸乱了江山社稷，难得王妃有此胸怀，老臣必然肝脑涂地。”

见找好了这把杀人的宝刀，苏沁云不禁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阴笑，片刻之间又收敛起来。

“季大人忠肝义胆，事成之后本宫必然禀明父皇，好好赏赐季大人。”

苏沁云这话正对了季舒衡的胃口，他随即从怀中掏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大摇大摆地朝着她走过来。

“其实王妃大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地搜集什么证据，苏丞相谋反一事要让陛下相信，根本就不需要证据，王妃只需看过这些便会明白了。”

苏染妖接过季舒衡手中的这些奏折，大略地翻了一下，全都是苏衍被东陵帝驳回的谏言，瞧他文书中刚烈的言辞，莫说是一国之君，就是她一个女流之辈都无法认同。

苏沁云顿时明白了季舒衡的用意：“季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早就有意铲除家父?”说这话时她还故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当她是什么孝女呢。

季舒衡阴笑着点了点头：“陛下虽不曾明说，可见他平日里对待苏丞相的态度，恐怕早有铲除之意，只是念他忠君爱国、兢兢业业，始终没有由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