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棠和煦一笑，伸手过去摸摸苏染妖的头：“自然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好，放心吧，你哥哥我没那么脆弱，倒是你，苏沁云她们说的时候，怎么不推脱一下。”
“哥哥，你没看见老夫人望着苏沁云眉眼皆是笑意，连爹爹都赞许几分，我若那个时候同她对着干，只能是给自己寻麻烦，现下学乖了。”
话说到这儿，停顿一下，警觉地向四周一望。
“况且，老夫人回来之后，她们二人有些收敛不住，比原来更加急躁一些，变着法儿地给我找不痛快，我何不顺些她们的意，也省得受累。”
苏染妖笑得狡黠，苏延棠一听就明白。
“你这是以静制动，以守为攻啊，染妖，你所思虑的，怕不止于此吧。”
一语让伊人敛了笑意，就算两世轮回，兄长总是了解自己的。
“哥哥，父亲平日已经够操劳的，染妖不忍再给他添麻烦，为人子女，孝道为先。”
苏延棠听到这话，微微动容。
这丫头平素像刺猬，谁若惹着，那是决计吃不了兜着走的。
唯独对父亲，对自己，却将一身尖刺收起，乖巧地让人心疼。
“无人懂你，大哥懂。”
苏染妖眼眶渐渐红了，又恐苏延棠看见心里不忍，急急地将快要盈满滴落的泪憋了回去，转瞬一脸灿笑。
“哥哥，咱们亲兄妹之间，都是懂的。”
暗夜，巫族圣地。
一簇篝火忽明忽暗。
林间空地上，围坐着十来个人，悉悉索索地在商议些什么。
“此番前去东陵，总觉得心慌慌的，暗地里做的那些准备，万一，万一教于长老他们知晓......”
话还未说完，一声女子的轻啐打断话头。
“呸，亏你们这帮大老爷们，胆子就针尖大点儿吗，咱们这么周详，于长老他们能知道多少。”
“是是是。”
又是一阵唯唯诺诺。
影影绰绰间，都是暗地的勾当，摆不到明处。
等到众人声音停歇，那女子又下了命令。
“到了东陵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听我安排，若是有人敢违反密令，巫族蛊咒随时奉陪。”
翌日，苏府。
一大清早，苏染妖携了巧翠就欲上街。
因为苏沁云母女的阻滞，这府中的账务也一直未交出去，还在自己这里管着。
不过也好，到提供着不少便利。
今日正好借着采买之名，去云恒那里看看。
云恒的商铺，就是自己的消息所。
还未走到府门口，却见苏沁云携了觅鱼过来。
“姐姐，这一大早出去采买，真是辛苦。”
那人笑得眉眼妖娆。
苏染妖只是淡淡给个回应：“当家自有当家的苦，不像妹妹，每日巧舌如簧一张嘴，哄哄祖母和爹爹开心就行。”
旁侧除过两个丫鬟，再无旁人，苏染妖就没打算跟她客套。
苏沁云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碍着这在大门口，真要争执起来，守门的家丁就先瞧着热闹。
强行把那股忿忿收回去，却比刚才笑得还谄媚。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现在渐渐长成，也想学着姐姐替府中分忧，今日，就想跟姐姐上街去看看呢。”
苏染妖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哪里是想上街去学，分明就是想监看自己，或者暗中寻个什么小小差错，回来再加油添醋吧。
这苏沁云跟着倒也无妨，苏染妖一向身正，不怕她挑刺。
但这趟出去，是带着目的的。
皇家国宴在即，既然祁白昼把话都撂在那儿了，倒不妨先让云恒散出去些人，帮着打探一下各方来使的动向，也好给在宫中行事多有不便的祁白昼透些信儿。
就算是，报答他传授武功和送弯刀匕首的恩情吧。
可看苏沁云这副模样，分明是势在必得，不达目的，是不会进去的。
略一思忖，那计划也只能暂且搁置。
那个正眼都不爱瞧自己的老夫人还在府中，父亲又是个极孝顺的人。
这几日就当便宜苏沁云吧，明面上不起什么冲突。
只要她寻麻烦别寻得太过。
“妹妹既然有心，姐姐焉有拒绝之理，都是为了丞相府，那就一块儿去吧。”
苏染妖比苏沁云笑得更灿烂。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沁云摸不透。
她为何这般轻松就应允了，不是应该拒绝一下的吗。
姐妹二人并肩走在街上，看着倒是一团和睦。
苏沁云一路上都在问东问西，简直鼓噪地片刻不停。
苏染妖被缠得有些心烦，但现在没有什么错处可挑，只好硬着头皮搪塞着。
逛完了东市西市两条主街，看看天色，时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打道回府。
看来，只能先将这人打发回去，下午再伺机出来吧，去会会云恒。
“妹妹，这采买的也差不多了，已近晌午，咱们也该回了，若晚些，祖母和母亲又该担心。”
苏沁云却未动分毫。
她满面都是笑意，一只手堪堪伸过来，抓住苏染妖的腕子。
“姐姐，妹妹还想去些有意思的地方，听说北市那边有个小巷子叫积云巷，虽然不在正街，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各种好吃好玩的不少，妹妹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姐姐行行好，带我过去逛逛呗。”
积云巷。
苏染妖心中暗起微澜。
她望着苏沁云，除了那抹伪善的笑意，却也瞧不出有别的异样。
积云巷有意思不假，可云恒的商铺，也在积云巷中。
先前隐藏颇深，除过自己和祁白昼，应该再无人知晓。
就是黎佑颜，也只能算作对云恒的救命恩人而已。
那些商铺的暗中作用，苏染妖早有交代，一定要守口如瓶。
苏沁云现在突然提出要去积云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但是苏染妖知道此刻不能僵持，就是京城一条小巷子而已，要是不让苏沁云去，就算是不知道云恒商铺的事，也免不了回去添油加醋地说一堆，惹得爹爹起疑。
而且自打老夫人回来，苏沁云仗势的意图越来越明显。
复仇这事，要一步一步来。
眼下皇家国宴在即，苏染妖并不想无端惹尘埃。“妹妹既然想去，那姐姐就陪妹妹走这一趟，难得出府，也了了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