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人的威望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在一个村子里出现了欺压他人的事情,里正是需要出面解决的。可现在的里正不但没有及时解决,还打算事不关己。这就已经让他丧失了威望。
里正一旦失去威望,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被村民罢免,这可让他哪还有脸面留在这个村里。
里正赶紧收拾东西,跟着柱子老爹往沈家老宅去了。而沈家兴和赵二则是回到了家里。
他们虽然回来了,沈意转头往老宅去了。
“姐,你不知道,大姑可能做出来了。”沈意气愤的说道。“我这回可是下了本钱的,你不知道,我趴着梯子爬到了丝瓜架子上。老宅北屋的窗纱轻薄,我能看清里面。”
“臭小子,你也不怕掉下来?”
“才不会呢!那架子是咱爹搭的,可牢固了,而且在上面趴着,叶子挡着,一般人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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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和柱子老爹到了老宅,就先进了北屋,也不知道里面聊了些什么,就听到蒋氏嚎啕大哭,说是村里欺负老实人,不给人活路。紧接着就是沈连柱的打骂声,听着是打骂蒋氏,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说里正和柱子老爹。
“我让你嚎,嚎什么。外人都在家住下了,你还嚎。还不赶紧赶出去。以后这沈家咱说了不算了,都得那外人做主了。”
里正也急了,“沈老哥,咋就不识好人心呢,你想想,这件事搞得多大,那些官差三天两头往咱村跑,要不是乡亲们保着,你老俩也是免不了蹲大狱的。咱们得知恩图报不是?”
“哎呦,人呀,都是身不由己呀,几个孩子被骗了,我们还得手瓜落。人家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得喝西北风蹲大狱。”沈连柱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柱子老爹叹口气,“沈老哥呀,当初可是你用了粮食换了家兴他爹留下的匣子,现在匣子有问题了,倒是开始数落起他们了。当初孩子们可十分不愿意交出来的,是你硬逼着一家子呀。”
沈连柱见撕破了脸皮,也不在留脸面,“这话怎么说?他拿着钥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怎地出事了,他躲得远远地?”
“哎!就算家兴这孩子有钥匙,我们可都没有见人家寻过什么宝藏。他们可是本本分分的做着小买卖,起早贪黑的。大冬天的,家兴媳妇的手都是肿着的,那几个孩子也没少受罪,这才有了现在的日子。怎么到了你老哥嘴里,就成了不劳而获呢?再者说,如果真有什么宝藏图,那孩子们怎么不赶紧藏起里,还会被你发现?干脆给你一个空匣子岂不是更好?”
沈连柱听着这些话,没了言语。他不是没想过。当初刚拿到匣子的时候,他也猜逢是不是里面是空的,沈家兴已经拿走了其中的东西。可随后打开匣子之后,才发现里面放的是藏宝图。
他想过,这么精致的匣子,里面放的东西一定是不一般的。金银首饰他一开始就否定了,这么点的小匣子放不了多少。就沈自山的财产而已,留着一小匣子金子,依他看来不应该,那最有可能的就是银票了。可当他发现是藏宝图的时候,才觉得这才是最应该留下来的东西。
可现在,官府耍无赖,扣押了藏宝图,他有什么办法?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他现在就恨自个儿的儿子,竟然被大女儿忽悠的把藏宝图献给了官府。想到这里,他气都不打一处来。
想想东屋住着的沈菊,沈连柱火气都冲了房顶了,“大丫头,你给我进来!”
蒋氏见沈连柱发货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一把抱住了沈连柱的腰,“你,你想干啥?我告诉,这闺女是我的宝贝,你敢动一下,我跟你没玩!”
沈连柱哪里会理会这个疯婆子,他一把推开蒋氏,“你给我消停点,就你,要不是你这个败家玩意儿,能让你闺女算计到我头上?”
蒋氏哪里会知道沈连柱的弯弯绕,她就是觉得沈连柱被外人降住了,开始对她们母女下手了,“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想干啥?你就这样窝囊,别人说啥就是啥,我活该倒霉,摊上你,我还得搭上我大闺女。我可告诉你,等我死了!我死了你想干嘛我不说一句废话。”说着蒋氏的脑袋已经撞在了沈连柱的身上。
“哎呦!”沈连柱猝不及防,一脑袋扎在炕桌上,“臭婆娘,你想杀了我呀!”他一巴掌扇在蒋氏的头上。蒋氏的头发散落了下来,更加觉得她疯癫了。
正在二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沈菊进了北屋,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老两口的战争,而是选择了默默的站在一旁。
柱子老爹皱了皱眉头,“大丫头,你还不赶紧劝劝你爹娘,咋就不动了呢?”
沈菊应了一声,但依然没有往前走一步。
蒋氏挠着脑袋,疯疯癫癫的坐在一旁,“哎呦,打死了,打死人了。这是想不要老太婆了呀。是我挨着你们发财了,是我老太婆该死,不应该碍着你们眼。你巴不得,巴不得让我死呢。到时候好去找那东村的小寡妇呀!你这个老不休!是我呀,是我碍着你们了!”
沈连柱揉着脑袋,“你胡咧咧啥?”他狠狠的剜了眼蒋氏。又扭头对门口的沈菊说道:“咋还不走,非得让人赶你走?”
沈菊低着头,眼泪不要钱一般婆婆娑娑掉了下来。
蒋氏哪能让沈菊受气,嗷的一嗓子扑向了沈连柱,“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有事冲我来,冲我,我闺女那是有脸面的,能让你这么说?”蒋氏也是要脸面的,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就是在打她的脸。她宁可当着外人的面跟沈连柱闹腾,也不愿意自己的闺女在被人面前矮一头。更何况这次不是矮一头,而是生生的打脸,她怎么能忍受。
她真的动手了,她刚才与沈连柱闹腾完全是耍无赖,而现在,她下手了,一道道血印子挠在沈连柱的脸色。
沈连柱哪里知道这婆娘动真格的了,他挥动着手,一把将蒋氏推开,拿着扫炕笤帚就扔向了沈菊。
“你还杵在那干嘛?等着收尸呢?就你,就你心眼多,撺掇着你弟弟把东西给了官府,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全都没了。你高兴了?我告诉你,你还当自己是老沈家的闺女,现在就变卖了你那些家当,给我把老二老三捞出来!”
扫炕笤帚砸在了沈菊头上,她没想到沈连柱会对她动真格的。这次她真的伤心了,呜呜的哭了起来,十分委屈。
从小到大,她就是人尖尖的,沈连柱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不管她做什么,只要蒋氏护着,就从来没有过做不到的事情。就算是当初想要过继沈贺这么荒唐的事儿,沈连柱都没有吭声。这让她更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使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还是觉得是那些男人没用,没有能好好的利用藏宝图,偏偏遇上了一个不懂世故的威远将军!都是他们的错!
她从来没有错过!
沈菊的哭声勾起了蒋氏的情绪,她不在动手了,而是嚎啕大哭起来。娘俩都哭的很委屈。
沈连柱也没好气,“两位老弟,回吧,这件事老哥哥心里有数了。大丫头我会让她尽快离开的。”事到如今,村里人没有把沈菊供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不能连累沈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之前的思量都会打了水漂。
里正和柱子老爹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躲在一边的沈意本想也跟着离开,但因为好奇又留了下来。
屋里,很久都是老太太和沈菊的哭声。半晌过后,沈连柱叹口气,“大丫头,你说说你,都做了啥事?当初你想要贺儿,我没有阻止,想着都是自家沾光,也就算了。后来这件事没办成,你让你娘把贺儿留在上房,我也应了,知道你心里想着我们。年前刘家找丫头,老二找我走关系,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撺掇了这件事。想想也是刘家,我也就应了。可是你呢?知道老大家二丫头被相中了,你觉得不得你的心思,觉得你控制不了那丫头,你又撺掇着花儿和枝儿把她从房上推下来!你呀你呀。你都干了什么事?”
“这还不算完,花儿在刘家出了事,老二去求你想办法,你看你都想了什么办法?当我们不知道?你把我大孙女生生的送给刘家老爷?你当我不知道?那老爷都四十多了,比你还大!你就那么狠心?啥都得按照你的方法来?你想巴结刘家,自个儿咋不把银花送去?”
一旁的银花听了这句话,抬头说道:“哼!我是要做官太太的,能跟他们比?”
沈连柱嘿嘿的笑了两声,“好!好呀。老郭家的是做官太太的,我老沈家的都是给别人当垫脚石的!大丫头呀。你呀!把东西送给官府你得到了啥好处?你说说?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把你弟弟,你老郭家全都赔进去了。现在可好,啥都没了,你倒是回来啃老本了!好呀!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吧,省得你饿了没得吃!”
“爹呀,我也是逼不得已呀。你闺女就因为没有儿子,这就被老郭家看不起了!爹呀,你得帮我呀,你现在跟家兴说,让他把铺子给我,我给她经营,省的便宜了姓王的!”沈菊看到什么希望一般继续说道:“爹,你不知道。家兴家的铺子可来钱了。你看看,才半年,大宅子有了,十多亩地也有了,这都是那铺子呀,爹呀。如果咱拿了铺子,到时候您可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沈连柱看着沈菊,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及时的制止沈菊,才会让她一错再错,才会让她想那些疯狂的想法。
别说沈家兴现在不答应,就是答应了,她沈菊拿了铺子也会去贴那老郭家的冷屁股!
“大丫头呀!爹错了!爹真的错了。爹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把你嫁给老郭家。”沈连柱叹口气,“想当初,你去赶集,遇到那老郭家的刚刚中了秀才,你见人家高头大马,心思就不一样了。你心大呀!你撺掇你娘,死活都要嫁给老郭家,给人家黄了那指腹为婚,你生生的嫁进了郭家!你如愿了!可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可悔?”
“爹呀,闺女不悔!郭秀才就是没有机遇,你看,一有机会不就升了县主簿?如果没有那些不长眼的。他现在少说也是一个县老爷了!爹呀!你跟家兴说,让他把铺子给我,只要铺子再手,咱啥时候说翻身就能翻身呀!”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沈菊脸色。“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还在大狱里的自家兄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