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秦氏这边接到信儿,秦家马车到了城门口。
“可算到了。”秦氏拍了拍胸口。“赶紧的,峰儿随娘出去迎接。你舅舅可想你了…”刚出门,秦氏又退回来,让丝竹给她换了件大衣裳。
秦家车队到了沈府门口,沈博城命人开大门迎接。沈府上下开了大门,隆重的在门口等候。
排头马队上下来一行人,领头的男子与沈博城年纪相仿,络腮胡子上挂满了霜花,可见赶路的艰辛。这又说明了,他进城后几乎没有整理,就赶到沈府。
“丹心!”男子喊了一声,快步向前。“博城。”
秦氏眼泪就下来了,“哥哥!可算回来了。我嫂子呢?”
“在后边。”又让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上前,“熙儿,烈儿,见过姑姑。”
秦熙和秦烈上前拜见。
秦氏立刻叫了沈紫峰来,“快见过你舅舅!”
沈紫峰恭敬上前跪倒在地,“紫峰见过舅舅。”
秦汉青赶紧将他扶起来,上下大量了许久,“丹心,这孩子这么好,你可得看紧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着,后面马车上下来两位女子,年长的是宋氏,秦汗青的夫人,年轻的是秦家姑娘,秦若娟。
因为男女有别,秦若娟并未上前,而是在原地向沈博城拜了拜。
沈静娴拉着她,“若娟姐,这就是我哥哥。”
秦若娟太眼看了看,又低了头,“若娟见过表兄。”秦若娟15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沈紫峰也回了礼,淡淡的看着她。
秦氏赶紧张罗入府,命人在前厅摆了茶水,又吩咐人上了熬好的参汤。
“太冷了,赶紧都喝一些,暖暖身子。”一屋子人有说有笑。
过了一会,沈紫峰领着秦家兄弟去了园子,沈静娴也要跟着来,所以就拉了秦若娟。
秦氏赶紧吩咐:“多跟几个丫头婆子,再带上暖炉…”
沈静娴与秦若娟熟悉很多,每年年节秦若娟都会来大都,有时也会住上一些时日。
秦熙年长,今年19岁,是家中的老二,秦家大儿子秦杰25岁了,已经结结婚生子,现在暂替父亲在军中镇守。
秦烈年纪与沈紫峰相仿,性子如名,活泼好动。
“表弟,听说你受了伤?”秦熙问道。“姑姑说,是遇到行刺?”
“现在已经没有妨碍了。”沈紫峰笑了笑,“我娘心急,这才给舅舅去了信。”
秦烈说道:“哼,肯定是那起子小人找麻烦,让我知道了,定不饶他们。”
秦熙赶紧拦住他,“你呀,急什么。表弟都说了没事了…”
“哼,他们是欺负紫峰…”
秦熙赶紧摇了摇头,让他别多说。
沈紫峰看在眼里,“表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他们害怕什么。放心吧,我不会鲁莽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知道内情,烈儿性子急,若是挑唆你做了错事,我没办法跟姑姑交代。”秦熙解释道。
他又让秦烈再三保证,在大都这段时间,绝对不惹事,他才放心了。
“表哥,听我娘说,你这次来就不走了?”沈紫峰问道。
秦熙点点头,眼神里尽是无奈,“我要入国子监了…”
大明的武将在外驻守,家眷一般都会留在大都。像秦家这样,家眷随行的,是皇帝的仁慈。不过也会留孩子在大都,或求学,或任官。算是一种制衡!
沈紫峰也说道:“我爹也是想我去国子监的,这不还没准信儿。”
“听说陛下让你在左军任了参军?”秦烈脸上写满怀疑,“你这么瘦,能打架吗?”
“你觉得呢?”沈紫峰也不恼,他知道秦烈性子直,人没有恶意。
“要不我们比划比划?”秦烈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我力气大,会伤了你,你跟我哥比一比,他力气小一些。”
秦熙没有反对,看着沈紫峰。
沈紫峰有些犹豫,“那行吧,点到为止。”
秦烈以为沈紫峰怕受伤,“放心吧紫峰,我哥有准头,不会伤了你。”
秦熙找来两个木棍,“那这个吧,伤不到人。”说着挽了个剑花。
沈紫峰也不解释,拿起木棍站在那里,“表哥请吧。”
秦熙摇了摇头,“还是你先来吧。”他担心自己出招会伤了沈紫峰。
“还是你先吧,我不擅长打架。”
“那紫峰小心了。”
秦烈的剑法似银蛇武动,翻飞腾挪间已经到了沈紫峰近前。
待剑身逼近,沈紫峰一个转身,左手成剑指用力打在秦烈手腕上,右手中的木棍已经抵在了秦熙的喉头。
一刹那!
秦熙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剑已经掉落!
秦烈也楞在当场。心想哥哥也不能放水到这种地步吧!
沈紫峰收回木棍,“表哥,你没事吧?”
秦熙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秦烈上前说道:“哥,你也不能这么放水呀?”他不等秦熙解释,“紫峰,咱俩比一比吧。”
沈紫峰无所谓,站定姿势,请秦烈出招。
秦烈不善用剑,一套虎爪功耍的威风的紧。“紫峰小心,在军中,一般校尉都不是我的对手…”说话间,虎爪已经攻了过来。
沈紫峰一个缠手,卸了虎爪大部分的力度,再往后一拖,秦烈的身子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秦烈猛的沉下身子,下盘用力,拖曳着沈紫峰落了下来。
沈紫峰收回手,从秦烈身上翻飞而去,右手剑指,点在了秦烈后心处。
秦烈无觉,翻手向后抓去。
沈紫峰已经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秦烈的虎爪抓向自己的脖颈。
“紫峰,你怎么不还手?”
沈紫峰没有说话,倒是秦熙开了口,“三弟,你输了。”
秦烈惊讶,“怎么会?”
秦熙指了指他的后心,“刚才紫峰已经杀了你了。”
秦烈脱了外衣,才发现,后心处有一朵红色的梅花,不知什么时候黏在那里。
“方才,紫峰跃起的刹那,将梅花贴在你身后。你输了。”
不知什么时候,秦若娟走了过来,“峰表哥的功夫真好看。”她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生疏。
沈静娴说道:“我哥的剑法好看,那次他在梅林舞剑,我偷偷看到的…”她小声的对秦若娟说道。
“好呀!你还藏着掖着?”秦烈不服气,“你不是说自己功夫不好?”
沈紫峰笑笑不说话,大家都以为是他谦虚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功夫是用来杀人的。
受了秦若娟的指示,沈静娴走过来说道:“哥哥,你就给大家舞一次吧…”
沈紫峰点了点沈静娴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只此一次…”
秦若娟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白参拿来剑,沈紫峰脱了大衣裳。风吹起长发,发带飞舞间,犹如谪仙。
沈紫峰轻轻抬起剑,翻手间,本来慵懒的眼神立刻凛冽起来。
剑舞翻飞,一朵朵梅花从树尖落下,飘洒在沈紫峰周围。腾挪跳动中,忽如仙鹤飞舞,忽如蛟龙武动。只有那银色的剑,寒光闪闪,才让人想起来,这是杀人技!
如此美丽,让人死而无憾!
一舞毕!沈紫峰收敛了全身的杀气,变回慵懒的模样。
秦熙和秦烈相互看了看,才知道自己和他有多大的差距。
“紫峰,你一直不表现自己,为了什么?”秦熙问道。他这么高深的功夫,却甘愿被人误解,做一个纨绔子弟。
沈紫峰将剑丢给白参,“我这人比较懒,不愿计较那些,再说了,做自己喜欢的不是更好?他们也没有编排我,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他不以为意,秦家兄妹却不是这么想的,毕竟建功立业,才是大丈夫所为。
秦若娟上前一步,“表哥,父亲常常教导哥哥们,要上为陛下效劳,下为百姓解难。这才是大丈夫。”
沈紫峰点点头,“表妹真有大丈夫之风,当真女中豪杰。”
秦若娟面色一囧,“表哥取笑我。”眼神中愠色显露。
秦熙看了妹妹一眼,“听说这里有一汪清泉,紫峰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沈紫峰也不计较刚才的事,带着大家去了泷沛阁。
秦若娟看着眼前的表哥,他真的就是人们口中的纨绔吗?那慵懒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什么,那举手投足间,高贵的气质油然而生。
他是自己见过的男子中,最神秘的一个。
秦若娟很想再试探试探,可二哥投来的目光分明让她不要再继续。
秦若娟掩了心思,低头跟着往前走。
一下午的游园,并没有太大的新意,秦若娟懒懒的靠在塌上,“静娴,你给我的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静娴拿来软靠枕,坐在秦若娟跟前,“都是真的呀,我哥可厉害了,你是不了解他…”
泷沛阁里已经烧了暖暖的地龙,姐妹俩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我发现他对什么都不上心,这怎么能成大事?”秦若娟皱起眉头。
沈静娴抿嘴笑了笑,“表姐,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相姐夫呢?”说完掩口笑了笑。
“你说什么呢!”秦若娟脸红了,“就你贫!我倒是发现,这次回来,小丫头你厉害了,敢跟我顶嘴了。不是那个什么都怕,时不时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沈静娴斜了她一眼,“我哥说了,我不自强是没有人把我当一回事的,不管我的位置多高,只有自强的人才会被人尊重。”
秦若娟一愣,“他真这么说?”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秦若娟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