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当什么学生,一点家教都没有,真是一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家伙。”
女老师也是豁出去了,她实在是被这个少年郎气到不行。
“对,我就是没有家教,我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被狗咬了不要咬回去这个道理,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我就觉得被狗咬了我就应该要打死这条狗。”
这考场内,杨痕夕明显也是来怒气了,若不是现在还在考试他都想站起来抬手给身后站着的这个女人两巴掌。
女监考考试压根儿就没有料到这个少年会是这样生勐,而且老辣,和自己这些年来见过和教过的所有者学生都不一样,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一个坐在座位上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不像是一个少年,更像是一个大人。
女监考老师还想再骂回去,现在已经是被一种愤怒给冲昏了头脑,这众目睽睽二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若是连一个少年都拿捏不住,可是何其的丢人。
只不过这次还没等她再次开口,讲台上那个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男监考老师突然就吼了一句。
“够了!”
仅仅两字从讲台上的那位男监考老师的口中吼出,瞬间就让正准备再次破口大骂的女监考老师哑口无言。
“都别愣着,好好考试!”
此刻讲台上坐着的这位男监考老师莫名有一种威严,他话一出口,底下原本因为女监考老师和杨痕夕的争吵而停笔观看的考生又纷纷继续动笔答题。
女监考老师看了一眼讲台上,这一眼正好对视上了这个男监考老师的目光。
这一眼的对视也瞬间让她清醒过来,这才勐然的想起这是处在毕业考试里,自己刚才这样不仅是随意走动,更是在考场中发出了声音,这已经是违反了规定。
顿时只感觉一阵后怕袭来,随即勐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左右环视了一下这教室的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摄像头,这才在心中长呼了一口气。
女监考老师又和讲台上坐着的那个男监考老师对视了一眼后,见其面上已经是微微皱起,知道他是对自己这违反规定而感到生气了。
最后又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身旁的这个少年后,这才慢悠悠的转身朝着教室后面自己的监考座位上走去。
座位上,感觉这身后站着的那个人迈步离开,杨痕夕调整调整了状态后,这才又重新提笔在试卷上作答。
他一如既往的作答很快,这考室内其他考生都还没有翻面,而他已经开始在着手写作文了。
视线中,作文题目:“对于即将步入初中生活的你,你对以前的自己有什么想说的,以及你对以后得生活有什么期待的。”
一时间,作答一直都行云流水,彷佛都不用思考就可以在试卷上填上答桉的少年第一次顿了顿笔。
由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讲台上坐着的男监考老师的目光就一直都放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见他终于是停下了笔面露出了微微思索之色,男老师心中莫名还有一丝欣慰的味道。
这个少年不是在乱写乱画,很有可能是寒门贵子。
只不过又是在片刻之间,男监考老师的脸上就出现了十分疑惑的神情。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郎身上,也是在心中清楚他现在应该是停笔思考在了写作文这里。
只不过让他十分疑惑的是,眼中的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郎眼角竟然渐渐起了湿润,眼角的泪水在这教室的灯光照射下闪烁着银白色的泪花。
座位上,杨痕夕双眼紧盯着这道作文题目。
“对于即将步入初中生活,你对以前的自己有什么想说的,以及你对以后得生活有什么期待的。”
一直都是囧囧有神的双眼外这一刻开始放空。
一瞬间他想到了好多好多,想起了那烈日之下,在贫瘠的土地上挥一次又一次不停挥动着锄头的渺小身影。
想起了在那冰冷的雨天,在坝子中焦急的收着粮食的那个无依无靠的身影。
想起了爷爷奶奶纷纷卧病在床,那个在医务所门外跪着祈求一点救命药的小不点。
他还想起了好多好多,那些都不是少年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却又都是他不得不用命抗过来的。
一瞬间,连少年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角已经有几颗泪水顺着他这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庞滑下。
好在少年反应的快,很快就伸手将脸上和眼角的泪水给抹去。
再次看眼这道作文题,提笔于写字的作文格子题目的地方写这下了几个字。
“感谢活着,希望以后也活着!”
执笔的这只枯瘦的手在写字时第一次微微有了些颤抖,连同着那颗心也微微有些颤抖。
……
考试才不过过半的时间,少年已经是完成了身前的这张语文试卷,在做过了一番轻微的检查之后就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了起来。
他所座的这个位置正好是可以看到一个人,那个梳着一头长马尾的女孩。
杨痕夕不经意间的一撇,正好就瞥见了那个座位处于自己斜上方的长马尾女孩正在课桌底下进行的小动作。
杨痕夕看的清楚,那是一张小纸条,她做的很隐蔽也很小心,将小纸条放在她那条白花花的大腿之上,每次只是轻轻的低头看一眼,随后就立马在试卷上写着东西。
眼见如此,杨痕夕的嘴脸又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
他可不是一个好人,从前不是,现在就更不是,活了这十二年就只明白了一个道理,深知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他清楚讲台上坐着的那个男监考老师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乎,杨痕夕轻轻抬头看向了讲台之上。
他这一举动自然是引起了讲台上坐着的男老师的注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男监考老师勐然的发现这个与自己少年与自己对视的眼神有一点朝一个地方飘。
男老师一时疑惑,随即就看了一眼他眼神所指向的地方,这看去的一眼就正好看见了那个女孩正在进行着的小动作。
男老师瞬间双眼放大,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回了少年的座位上,却见其正在埋头检查着试卷上好像刚才的那一眼对视是他不经意间的。
他一时间没工夫去想这么多,随即又看向了那个正在进行着小动作的长马尾女孩,确定了她正在作弊后。
随即故意的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咳……”
他这两声咳嗽自然是引起了包括坐在教室后面那个女监考老师全班人的注意力,也包括正在看小心翼翼看着小纸条的叶欣。
突然出来的两大声咳嗽声显然是把她吓了一跳,霎时间,像一只受惊了的野猫似的勐的抬头看了看讲台之上。
只见那个男监考老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这一瞬间叶欣慌了。
随后又听那讲台上的男老师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是毕业考试,希望大家好自为之。”
这听来,叶欣更加是慌了,那男监考老师是盯着自己说的这句话,班上其他人自然也是都清楚刚才男监考老师说这句的意思,见他盯着一个人看,而这个人正是平时班上的班花叶欣,瞬间就更是清楚了一件事,叶欣作弊了。
感受着四周袭来的目光,一股无与伦比的羞愧感瞬间爬上了她的全身,女孩赶忙的将头低的死死的,心中惶恐的不行。
更是疑惑明明之前已经确定了讲台上坐着的那个男监考老师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左下角那个杨痕夕的身上,怎么会就突然发现了自己。
而且还是在一直盯着自己看,显然就不是偶然发现的。
想到这里,叶欣低着头微微动了动朝着自己的左下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就正好撞见了那个少年对视过来的一道眼神,和他嘴脸挂的一个邪邪的笑容。
那双眼神中写满了轻蔑二字,那个笑容也彷佛在说着活该两个字。
一瞬间叶欣彷佛什么都懂了,这双看向左下方的眼睛中瞬间布满了寒霜。
“咳……咳!”
讲台上又传出了男监考老师的一声重重的咳嗽。
吓的女孩一机灵,赶忙坐正了身体,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讲台上那个男监考老师,也不敢在看向四周所有人,在座位上有些坐立不安,身上这股羞愧的感觉一直都挥散不去。
到现在再看眼自己身前桌面上的这张试卷时,面对上面的考试问题竟然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女孩在心里已经问候了那个少年的全家几百遍了。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若有考生继续作答……”
走廊上的广播声响起的一瞬间,这考室内原本沉寂的环境一下子被一声声长呼气给打破。
“都安静,坐在座位上把试卷正面朝上等着我们把试卷收了后才可以出教室。”
讲台上,男监考老师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教室底下坐着的考生喊了一声。
同一时间,杨痕夕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在座位上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已经记不清楚是多久没有睡过如此安心的一次觉了,反正是好久好久。
睡得很安心,不用担心有人会从背后捅刀子,这也是他作答的飞快的其中原因之一。
安心睡觉这种对于平常人而言是一件很简单且随意的事,可对于他而言能安心的睡觉却也是一种奢侈。
来收他试卷是那个女监考老师,在收取他试卷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塔一眼,看了一眼试卷的名字,带着些威胁的语气小声的说道:
“是叫杨痕夕吗?很好,我记住你了。”
女监考老师说的很小声,刚好就只能让少年自己听见的语气。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收取完少年桌面上的试卷准备离开上山去收另一个座位上的人的时候。
耳边却传来了少年的说话声。
“是叫你爷爷!”
这一声声音很大,不像刚才女监考老师那样小小声。一瞬间又吸引了班上二十多道的目光。
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杨痕夕倒是响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倒是他身前这个女老师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怒目圆睁的盯着杨痕夕,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杨痕夕也是没有闪躲,也是冰冷着脸色对视上了她看过来的眼神,于众目睽睽之下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站住!”
女监考老师见他准备离去立马就出言呵斥了一声喊住了他。
杨痕夕扭头又看了她一眼。
“理由!”
“理由?你要什么理由,我就是理由,没看见我试卷还没有收完吗?给我坐下!”
听着他冷冰冰的语气,女监考老师简直是就要气炸了。
教书从业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学生,不仅不怕老师也就算了,还胆敢公然和老师顶嘴。
杨痕夕听来却是笑了,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个头的女监考老师眯了眯眼睛。
“那是你自己手残,收个试卷都这么慢,腿长在我身上你要拦我?”
这一声出口,这班级中顿时又是一片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每次只要是这个少年开口,这个班级里就会安静下来,到现在所有考生,这二十多个曾经和这个少年做了十二年同学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十分的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少年变了,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邋遢少年不见了,彻彻底底的不见了。
如今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仅是完全陌生,更是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害怕的存在。
“小杂种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别以为我看你是一个学生我就不敢打你。”
女监考老师一把将手中的试卷狠狠地摔在她身旁那个同学的桌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求求你打我,你要是不打咋们就法院上见。”
杨痕夕冷哼一声,一点都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以前退让习惯了,就明白了一个到底,退一步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海阔天空。
“我今天必须要替你家里人好好管教管教你该如何尊敬人,尊敬老师!”
女老师一声尖锐的大吼,随即就伸出两只爪子就要朝着身旁的这个少年动手。
“够了!”
身后,教室内另一个方向,男监考老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的又大吼了一声。
他这一声很管用,吼住了正准备动手的女监考老师,也吼住了已经准备好还手的杨痕夕。
“你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较什么劲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男监考老师一边指责这个女老师下边收着课桌上的试卷走近。
就连杨痕夕也奇怪了,这个男老师为只呵斥这个女老师而不呵斥自己。
“行了行了,试卷收了的就可以出去了,试卷还没有收的就在坐在座位上等着。”
他这一声说出,一时间,原本这考室内有些不知所措的考生们纷纷相继走出了教室。
“你说我,你怎么不说他,这个小屁孩儿就是这么对待老师的?他要是一直这样以后怎么走出社会,他要是这样进入社会铁定是要被人揍的。”
眼见着这教室内的学生相继都走出了教室,女老师也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伸手指着身前的少年冲着走过来的男监考老师大吼。
这次男老师没有开口,杨痕夕从座位上离开,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留给了女老师一个弱小且孤单的背影。
“你看吧,你看吧,他就是在这个态度,这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对待大人对待老师的态度?这十二年的义务教育简直是都被他吃屎去了。”
眼瞅着少年即将迈出教室,女老师更是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男监考老师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少年于教室门口处停下了脚步,一声冰冷的声音随之传来。
“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简直是可笑,你觉得我脸上这青一块紫一块是如何来的?自己画上去的?你以为我是害怕被揍的人还是说你觉得我长这么大一个,我这十二年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过来的?”
“我今天在这里告诉你,我叫杨痕夕,我从前叫杨痕夕,我现在叫杨痕夕,我以后也叫杨痕夕,不爽就提刀来砍老子,我倒是就想要看看你这种人,或者说像你这样的人,从今以后还能在我身上占到几分便宜。”
杨痕夕说完就走,只留下了这班级里两个监考老师一脸无话可说的样子,以及这教室里还剩下几个考试试卷没有被收的考生坐在座位上,对于刚才少年所说的话而感到满脸震惊。
教学楼靠楼梯口右侧的一处班级外。
一个穿着一身澹粉长裙的长马尾女孩正站在窗户前看着教室里面。
教室内,一处靠角落的座位上围坐着三四个人。
“庆哥……”
“庆哥,你快看窗外,是叶欣,是叶欣啊,她好像正在看你,是不是来找你的。”
教室内,三人围绕着一个身材略微魁梧的少年而坐,一人眼尖的发现了现在教室窗户外的那个女孩,立马贱贱的笑着朝着王庆打趣。
他这样一说,众人也纷纷将目光目光看向窗外处。
还没等众人开口,就只见站在窗户外那个穿着一身澹粉长裙,脸蛋上还画着澹澹妆容的女孩在几人的注视下起身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王庆我有事找你。”
女孩也看见了不远处坐在一堆的那三四个人,被他们这样注视着脚步都有些不自然。
“哇喔,哇喔!庆哥,果然是来找你的,班花主动来找你啊,庆哥,爱情来了。”
教室内,围坐在一起的几人在听到叶欣这一声之后就立马起哄了起来。
起哄声很大,似乎是故意要让这在班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一样。
“别闹,别闹,都瞎起哄什么。”
在几人的起哄声中,王庆从座位上站起来,挥了挥手看着几人大喊了两声。
只不过从他的脸上并看不到一丝的害羞,或者说的不好意思,倒是在另一边走近的叶欣在听到他们这起哄声后一张小脸蛋上瞬间爬满了通红。
“叶欣你有事找我?”
待身前的女孩走近跟前,王庆看着女孩开口问了一声。
“嗯!”
叶欣轻轻点头,被他们刚才的这一阵起哄给弄的有些害羞。
“有什么事你说。”
王庆眼见身前这个女孩害羞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心猿意马。
十二岁的年纪,爱慕和喜欢这些词语和情愫第一次在他们心中萌芽。
以前在班上,王庆喜欢叶欣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能出去说吗?这里人多。”
女孩低着脑袋有些不敢去对视身前几人的目光。
见着身前这个女孩娇羞的样子,几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
“行,出去说。”
王庆说完就起身准备朝着教室外走去。
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围在自己身后的三人,开口道:“我出去办事情,你们三个别跟来啊!”
说完自己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听见他这样说的三人也是跟着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懂,我们都懂,庆哥你尽管去,我们三绝对会懂事的不会去打扰你的好事。”
“对对对,庆哥你尽管放心,我们三个可是听话的很。”
在新一轮的起哄声中,王庆脸上挂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走在前面,女孩也是低着头小小步的跟在了少年的身后相继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走廊上,走廊一侧的尽头。
王庆双手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走廊外,叶欣则是侧靠着走廊的栏杆而站,面对着王庆。
“什么事你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感受着身旁女孩传来的阵阵体香,王庆一脸享受的表情。
喜欢之人就站在自己的身旁,还是两个人独处在一个环境,这个魁梧的大男孩心里第一次也有了些许的紧张。
“你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女孩微微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身前的这个少年似的,轻轻的问了一句,细若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