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很用力的拉开,小丫鬟冲了出来,冲着庭院里的人喊道。
“来个大夫,敢治的就进来!”
此话一出,庭院内众大夫纷纷不说话了,教科书级的大老都没治好,自己进去那不是去自取其辱吗?
“我来!”秦墨也不废话。
没有与任何人对视,背起自己随身带着的木箱,大步越过众人往屋内走去。
现场一片沉默,直到那扇门砰的一声再次重重闭紧。
“这人打哪来啊?”
“不知道啊,从没见过,看着面生。”
“毛都没长齐,一点规矩都不懂。”
“竖子,进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那个被秦墨问候了母亲的兄贵愤愤喊道。
张春明站在人群中,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诋毁秦墨,即使有些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喊道。
“尔等庸医,技艺不精反倒以怯懦为荣,诸位真是.....”
“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是张春明跟随秦墨出门问诊,经常从他嘴里听到的一句话,一般是秦墨给病人治病完,出门一边走一边嘴里小声咒骂着上一个大夫的技艺不精。
也不知怎么的,一卡壳就想起这句话了,十分丝滑的脱口而出。
看着周围沉默了一秒,随后向自己投来不善的目光,张春明吞了一口唾沫。
完了,玩大了,翻车了。
进门之后,秦墨跟随着丫鬟拐入了房中,他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跪在床前。那背影的主人听见动静,起身想要行礼。
“素夏!怎么是你!”秦墨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声音也不装了。
听见面前之人喊出自己的名字,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素夏也呆滞了一瞬,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这才不确认的问道。
“公子?”
“你不是嫁了吗?嫁.......”秦墨环视四周,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内饰与琉璃宫灯,还有脚下铺了几层的桐油红木厚地板。
这是什么低调中的奢华,这可把缺钱的秦墨给羡慕坏了,眼都红了。
秦墨不提还好,一提素夏就哭了,想着自己的未来夫君重伤昏迷,醒来也不一定会接纳自己。
扑通一声,素夏重重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给秦墨磕头道。
“公子,求求你,救救成五爷吧!”
“先看了再说吧,这里光线太暗了,把那几盏宫灯搬过来。”秦墨放下了箱子,开口吩咐道。
“打热水来,还有别哭了。”秦墨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病人的情况不明,我吩咐的所有事情都尽快做好。”
“是,公子。”素夏止住了眼泪,连忙招呼着唯一留下来的丫鬟去打热水,而自己则亲手搬起了宫灯。
宫灯很重,素夏一个弱女子搬起来有些吃力,但她也是干过活的,勉强也能搬动。
而秦墨则是俯身在床边,剪开了成五的衣服,随着宫灯的数量越多,伤口处所获得的的视野也越明亮。
素夏的额头出来一层细密的汗,手慢慢热了起来。看着心无旁骛的秦墨有条不紊的剪开布条与药膏检查伤口,素夏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彷佛找到了主心骨,也看到了希望了。
没由来的,素夏忽然想到,小姐或许是真的喜欢公子。
已经进入状态的秦墨不知道身后的素夏在想什么,也没心情理会。动手医治病患的时候,专注力就会移到患者身上。
成五身上伤口很多,有几条较为深的伤口甚至没有任何处理,直接覆盖了药膏。好在前一个大夫没有进行缝合,否则拆线也麻烦。
明朝缝合技术已经较为成熟了,只是在消毒与清创方面有些欠缺,有时候缝上了伤口反而死于炎症。
像是明朝使用的局部麻醉剂,用川乌、草乌,南星、半夏、川椒为末,唾沫擦之,真要是用唾沫擦了,人也就活不久了。
即使许多大夫依稀明白到底哪一步有了问题,但他们还是没有办法跳过细菌这个层面去考虑问题。
人还在浅度昏迷,成五的身体素质看着还不错,秦墨剪开他衣服查看的时候,他挣扎醒了过来。
“别乱动。要给你清创缝合。”秦墨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人在模湖时听到命令,下意识会去执行,特比是秦墨这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反而让成五放松了下来。
麻醉剂是秦墨自己配的,清创的溶液是如此,效果不如以前自己在医院是用的那些,但也能凑合着用。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源自二青手打的不锈钢技术的进步。即使大部分时候都是失败的,即使产出率极低。
但只是供应几人的份量还是够的,秦墨让二青照着他的思路手打了一套外科的缝合器械。
打了持针器,元针与角针,以及缝合所用的弯针,现有条件下能整出来的器械都让秦墨霍霍了个遍。
一切都很潦草粗糙,但胜在消毒杀菌无感染。
“先清创,才能上麻药。”秦墨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取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异物,秦墨熟练且动作极快的清创,涂麻药,上缝合。顺带着涂上了自带的药粉,而后以透气的自制消毒纱布包裹了起来。
前前后后忙活了大约半个时辰,秦墨这才将成五的伤口全都处理好,全身上下的刀伤太多了。
秦墨以往是出了名的外科快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趁手的家伙,再加上看着成五一个大男人身体素质还行。
于是他也慢了下来,大部分的事情都花在处理成五条受伤严重的胳膊上。看着像是会有炎症,但也只能靠他自己熬了。
若是运气不好真发炎症了,那自己箱子里那一批青霉素可能就要上场。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秦墨也不会将那玩意弄出来。
处理完所有伤口后,秦墨细致的将机械全都消毒装载好,这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汗水模湖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擦汗。
自己愣了一秒后,才哑然失笑,随手拿一条毛巾擦了擦。想不到一个缝合都像是做了个大手术似的,真是世道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