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李玖还在休息地时候就被宫里接连不断的炮竹声给惊了起来。原本应该起来的，只是她在床上翻滚了两下，觉得小腹隐隐疼痛，干脆蜷缩在被窝里专心致志地揉着肚子，这迷迷糊糊地眼看就要睡着，却被林嬷嬷掀了幔帐喊起来。

“郡主快起来了，这大年初一可是不能睡懒觉的啊，待会儿还要去正殿给太后请安呢。昨晚太后给您的红包可是最大的，今早儿郡主可要多磕一个头……”

原本对着内侧的李玖翻了个身子，不满地问了一句拿了最大的红包就该多磕头么，那我以后绝对不要最大的，留给李玉归好了。林嬷嬷咋咋呼呼地喊起来哎呀怎么可以直呼十三公主的名字，郡主快起床不然就来不及了。最后李玖实在是没有了困意，这才不满地盯着一头鸟窝坐了起来。

“郡主郡主，明艳我俩的红包呢？”

明流一早上就换上了宫人新制的宫服，和明艳一起去了孙嬷嬷那里领了红包，欢欢喜喜地过来就对着正在梳头的李玖伸手。大年初一可是合该主子赏赐红包的。李玖昨晚还真忘了准备，以往明流明艳也没有向她讨要过，最后无法她干脆从梳妆台上取了两根玛瑙发簪，说了句用这个抵了吧。

“嘿你这小丫头，静姑姑不是一早就给咱们几个发过红包了么，居然向郡主伸手，讨打！”

拿了一身簇新衣裙的林嬷嬷回来，看了明流明艳偷笑就骂了一句。静姑姑掌管着李玖的库房银钱，这些赏赐都是她给过的，谁知明流明艳今年胆子大了居然向李玖伸手。明流嘻嘻哈哈地躲过一击，没皮没脸地凑了一句郡主给的和静姑姑给的不一样，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李玖看着那一身艳红绣海棠的裙子就噘嘴，不满地回了一句怎么要穿这一身啊，不好看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林嬷嬷解释了句这是太后特意准备的，送过来就是要在初一的时候穿的，听说荣乐殿三公主也有一身一样的，也是要在今天穿的。

听到有人陪着一起穿红彤彤的裙子，李玖才勉为其难地点头换上了，这才披了新做的风帽和手筒，踩着叮叮作响的鹿皮靴子去了慈安殿的正殿。李玖过去得不算太晚，但是圣上凌后和一众妃嫔已经来了大半，正陪着太后逗趣谈笑，甚至还有新进宫的妃嫔借故讨要了一份红包。

太后见了李玖进来就招呼坐到她身边，孙嬷嬷赶紧过去把李玖的风帽脱了，牵着坐到了太后的身边，奉上来一盏茶水。不一会儿瑛太子和璟世子也来了，圣上领着瑛太子就去东华寺祭奠祈福，剩下李玖拉着李璟说一些亲热的话语。李玉衡过来得最晚，一身艳丽的红衣果然漂亮，只是却是绣着牡丹图案的，李玖看着就是觉得比自己身上的好看。

大棠太祖皇帝当年揭竿起义的时候，皇旗就是银底绣着红海棠图案的锦旗，据说是因为寿昌公徐延最爱海棠。故而海棠在大棠一直有着与众不同的崇高地位，只是武将和粗人看不懂含蓄的海棠，大棠最具盛名的花却是富丽堂皇的牡丹，国色天香。

勉强陪着太后用过了早饭，李玖肚子疼地趋势依旧没有一点儿好转，只是大年初一不能请太医，她也就干脆憋着没说，装着一副无事的样子看着身边几个宗亲的孩子凑在一起玩闹。李璟早就丢下了她，和几个不常见面的王府世子打得火热，拿着宫里不常有殿外鞭炮炮竹去了空旷的地方玩耍。

李玖偷偷看一眼，太后和凌后正忙着应付几个长公主和大长公主，索性偷偷摸摸地溜回了自己的偏殿，冷汗涔涔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静姑姑也是过了许久才发现李玖消失，到了偏殿内室一瞧，那人已经穿着鞋子整齐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

“郡主怎么犯困了，外面的郡主小姐正是闹得热闹的时候，您不一块儿去看看？方才，三公主还问您到哪里去了呢！”

静姑姑笑着说着，一手拉好被折腾凌乱的帷幔，担心李玖闷着一手就去拉扯她闷着头的被子，拉开被子后看到的却是一张惨白的面色。李玖现在不止觉得肚子疼了，委委屈屈地看着静姑姑。

“姑姑我肚子疼，还觉得好冷啊……”

静姑姑这下可著急了，想了想直接取了一个汤婆子塞进被窝里，摸到李玖的手可是冰凉，把她吓了一跳。正想说去请太医的时候记起来是大年初一，若是请了大夫只怕容易一年招病，静姑姑纠结了许久灵机一动才有了主意，自己偷偷地把慈安殿的一位年老慈蔼的医女请进了偏殿。

听说当今圣上幼年的时候体弱多病，太后就请了医女陪伴，现在那医女不用伴驾，住在慈安殿的一处小房间里也是怡然自得。静姑姑急急忙忙地把她请进了偏殿，就说了九郡主肚子疼，请她给看一看。

那医女便诊脉便说了句可能昨晚吃多了，小孩子总是自制力差一些，若是吃多了生冷食物容易腹痛。静姑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除夕宴李玖也没吃了多少东西，那些水果冷盘更是没碰，哪里就会是因为吃的就腹痛了呢。医女诊脉忽然咦了一声，收手就要去掀开李玖的被子，被李玖大喊着停下来。

“郡主可有什么别的反应，比如下彳本流出什么东西之类的感觉？”

李玖的脸色骤然通红，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嘴硬了一句没有，说过后就僵硬了身子，最后只得往床的里面更深处挪动了过去。医女笑着收回了自己的东西，回头说了句无事，就是天癸初来血脉不通，休息一日便能大好了。

静姑姑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原来是长大了而已，这样想着不由得看了一眼生闷气的李玖，忽然意识到了其他的问题。

“可是我家郡主她，今年九月才算是十四，怎么癸水来得这么早？”

寻常的姑娘都是十四五及笄的，李玉衡也是快十五时来的癸水，李玖今年不过十三却有了反应。静姑姑想着就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始思索为什么会比常人早了那么些时间。

医女挥手说了句没有大碍的，有的女孩子甚至十一二就有了癸水，九郡主这般的算是常见，有时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也会引来癸水。静姑姑一听这话忽然回想起昨天的除夕宴，一下子恍然大悟忍不住开口说道。

“甲鱼汤，昨晚郡主喝了一碗甲鱼汤，我忘记拦着她了……”

静姑姑开始懊恼，早知如此昨晚她怎么样也不该让李玖喝那些甲鱼汤。医女了然地点头，甲鱼汤大补，喝了就是容易引来女子的癸水，这才叮嘱了几句这几日饮食上应该注意的东西，最后才笑着告辞离开，临走前说了句要去给太后报喜。

李玖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身体的变化，缩在锦被里兀自生着闷气。静姑姑笑着准备好香灰布料，这才哄着李玖起来处理，把那染血的东西换下，最后让人躺在床上讲解着癸水，这是长大了的标志，没什么好害怕和担心的。长大了就可以说亲嫁人了，夫家的人就该请媒人来说合亲事了。

李玖自然明白那句长大，听说自己要嫁人就忍不住想起去了南方的慕辞，心里又暗暗地惊喜起来，想着莫非等他回来就要娶自己了么。

她那点儿小心思当然瞒不过静姑姑，静姑姑当即打趣了一句郡主要不要给慕公子去一封信。不想李玖竟然当真，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信里该怎么说呢，也不知道要寄去哪里。静姑姑笑着说了句我的傻郡主啊，真写信过去那不是恨嫁了，可是毁名节的事，做不得的啊，还是先想一想你的成人礼吧。

大棠的闺秀小姐，都是第一次癸水过后举行及笄成人礼，李玖古怪地在大年初一来了癸水，说出去也是一桩奇事。这及笄礼怕是要在上元节前后举办，到时候应该和三公主李玉衡的阵仗差不多。想到这儿静姑姑就忍不住叹气，原本敬王府的九郡主多少家的子弟追捧着，敬王妃故去敬王戍边，李玖一下子就成了乏人教养的闺秀小姐，便没有了人管着。现在只希望慕府的人不嫌弃，赶紧把李玖娶回去，这样她也算是完成了敬王妃去世前的嘱托。

太后听说李玖大年初一来了癸水，真是当做了笑话听，最后笑够了才吩咐孙嬷嬷收拾了几匣子钗环首饰送过去，更是亲自去探望了没了生机的李玖，安慰了几句终于长大了之类。李玉衡倒是毫不客气地把人嘲笑了一番，最后临走才丢下一套头面。

李玖举行及笄礼地日子也定了下来，正月十六，正好是上元节后的一日，特意请宫里的卜卦宫人测算过的好日子。

第一次的癸水，李玖断断续续地来了七日，初八的时候才算是彻底结束，她才从躺了七八天的偏殿里跑出来玩耍，被司薄公公请去了信和殿偏殿。饶是现在不用上朝，圣上依旧有许多事务处理，过得也不比平日里轻松多少。圣上今日听说李玖出来喊来信和殿偏殿关心了一番，这才把人送了回去。

（两更奉上李玖总算是长大了不然我都替她著急了恩剧透明天该给慕辞一点儿苦头了嘻嘻^=_=^）（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