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呢, 苏我也有女性朋友了。”威兹曼笑着说道, 他们这些年虽只在梦境中相见,但关系一直很要好,威兹曼时常关心苏我的校园生活,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频繁地听到她提起某个女孩的名字。
苏我困扰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迟疑道:“adi,我和月见山同学应该不算是朋友。”
威兹曼惊讶道:“你不喜欢她吗?”
“没有。”
“那就是朋友啦, 你们一起玩耍,一同学习,互相帮助……”威兹曼还没说完, 就被苏我打断了。
“即使不是朋友, 也可以一起玩耍学习互相帮助,到底是凭什么来分辨谁是朋友?我和月见山同学从来没有说过要成为朋友的话, 当然,对方也不曾对我说过。”
“诶……这是需要言说的事吗……”威兹曼也有些困扰了, 他不太了解日本小学女生间的潜规则,怕说得太武断, 给苏我带来不好的影响, 毕竟之前就有他的片面之言, 让苏我深信不疑的事情发生, 到现在还没矫正过来。
苏我很快就不在意这个话题, 自发地埋头写着小作文,她在梦境中和威兹曼学习他国语言,目前除了口语外, 最常见的作业便是写作文,练习文法和表达形式。梦境之外则是找些威兹曼推荐的书来阅读。
倒是威兹曼比她本人还要在意些“朋友”的话题,他想说朋友之间不需要言明关系,自然而然就成了,但也许现在的小学女生,都是得讲明白的呢?万一对方其实和苏我一样不觉得彼此是朋友,他若按照自己的想法引导苏我,就变成苏我单方面把对方当成朋友,往后可能会伤到她的心。
因为太过犹疑,威兹曼最终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不再提起。
苏我的父母不是很重视女儿心灵上的教育,他们给她优渥的生活条件,能付得起的最好教育,父亲极端严格的地方,刚好弥补了母亲极端溺爱的地方,没让苏我成为一个大脾气的“妈宝”。女儿念个小学而已,他们就给学校捐了座体育馆,为的就是让校方不能忽视女儿在学校中的诉求,这笔钱要是没父亲点头,母亲也不可能一个人拿出来。
无疑,苏我的父母是爱她的,只是这对夫妻第一次当父母,又因为他们各自从小的经历,导致他们也不太懂小孩真正需求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夫妻俩互不干涉对方的教育方式,各自贯彻自己的教育理念,结果便是苏我冰火两重天的家庭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苏我在人格形成初期由祖母带大,这些年祖母去世,由威兹曼接棒,她这个人的个性很可能会扭曲成另一种形态。
可以说,威兹曼是苏我现今的心灵导师,并且他有这方面的自觉,尽可能将苏我往好的方向引导,可惜威兹曼能与苏我相处的时间只有梦里这会儿,同时他也是自觉身负重任,在对这个孩子的教导方面慎重过头了。
天蒙蒙亮,苏我便在梦境中挥别威兹曼,自发地醒了过来。
父母并没有给她养成懒床习惯的机会,所以苏我几乎不会懒床,假日也是如此,到点就起,洗漱完,吃完早餐消化消化,开始当天的修行。
自从在公园遇见小白后,苏我每天上学会去喂一次,放学喂一次,顺便放学时间和小白玩一会儿。每到放假,她早上的训练就会多一个长跑,出去晨跑这点时间刚好去喂小白,会有一个佣人放下手头的工作,骑着自行车陪她晨跑,她喂狗的时候就在公园口等着,总归不会让她一人单独出行,但也不会太过紧迫盯人。
苏我的父母在女儿安全出行方面,防范意识还是比较强的,大概等她上了初中,才不用人陪着出门吧。
今天苏我出门的时候,意外地见到母亲也准备出门,这才想起是祖父忌日到了,再过两个多月就是祖母的忌日。
父母从来不要求苏我一起去扫墓祭拜,父亲是无所谓,觉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剩下的形式可有可无,母亲则是忌讳女儿年纪小,不想让她跟着去墓地。也就祖母每年的忌日,苏我会强行跟着,祖父的基本不去。
苏我正在换球鞋呢,见到母亲手上拎着和果子,就随口说道:“祖父比较喜欢吃蛋糕吧,他好像说过讨厌和果子。”
母亲一惊,手上的盒子就掉在了地上,苏我诧异地看了过去,母亲这才反应过来,忙捡起盒子道:“是、是谁和你说的……”
苏我想了想,回道:“我印象里是祖父自己说的呀,好像提过一句别每年带和果子什么的。”不过苏我没有深思其意,这事儿她印象太浅了,可能是非常非常小,比念幼稚园还小的时候听到的吧。
“可是……你祖父在你出生前,便已经去世了呀……”所以你是怎么听他说的?母亲面带忧色,似乎还很紧张。
苏我听闻此言,系鞋带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道:“那可能是祖母说的吧,因为我也喜欢吃蛋糕之类的,所以祖母提过一两句?时间太久远,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苏我的祖母深恶祖父,从来不会在嘴边提起他的任何事,这点连身为儿媳的良乃都一清二楚。不过良乃怕刺激到女儿的记忆,让她回忆起些更不妙的东西(她不确定女儿具体了解过些什么),也就含糊附和了几句带过去了。
苏我亦是如此,她可不想跟父母谈论自己能否见鬼的问题,这回是她不谨慎了,没注意祖父具体的死期,还以为更小的时候见过呢。苏我对祖父有个根深蒂固的浅淡印象,便是祖父和父亲一样古板严肃,但喜爱西洋糕点。这个反差让苏我一直没有彻底遗忘祖父,总是带着固执的浅浅印象,浅浅的,且顽固不化。
临出门前来了这一出,母女俩皆是心神不宁,苏我慢跑出门,母亲坐上了车去墓园。
慢跑中,苏我缓缓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是什么时候没再见到祖父的呢?好像就是祖母给了她御守之后吧,她不再见到祖父的同时也不怎么见到其他的妖异之物了,不过以前尚年幼,苏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事。随着年岁增长,从周边人那里了解到祖父已经不在,她就以为祖父是在那时候去世的。
苏我思考完,便将刚才关于祖父的话题打包封好,扔进记忆阁楼的角落去了。
这个小插曲,除了让苏我往后更加注意在父母面前的言行外,对她没有其他任何影响。
到了公园,苏我进小树林喂狗,佣人惯例等在公园口。要说这里也是有些野猫什么的存在过吧,不过自从苏我时常过来后,野猫们就不见了。虽然苏我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普通的小动物们似乎不太喜欢亲近她,一旦苏我靠近,便会飞速逃窜,也就小白那条傻狗,和苏我特别黏糊。
然而今天有些特别,本来苏我刚踏进小树林,小白便会飞奔过来,今天却不见踪影。她喊着小白的名字,往里走了一段,听到了小白的吠声,还有男孩们的笑骂声。
“这就是八乙女偷偷养在这里的狗?长得真丑!”
“别、别随便靠近啦,万一咬人怎么办……”
“哈哈,我才不怕呢!看招!”
“我也来我也来!用这个石头!”
苏我赶到的时候,刚巧见到常在公园玩的那几个男孩,拿着石子扔小白,还有一个孩子王手里拿着树枝意图抽它。
见到这个场面,苏我脑中名为理智的神经绷断了。不需要多想,她一个冲刺,劈手夺下了孩子王手里的树枝,反手就是给这几个男孩一顿好抽。
“哇哇!!”
“不要打我!”
“我要告诉我妈妈!”
那几个男孩根本不是苏我的对手,被她抽得滋呜哇乱叫,“让你们欺负我的狗!”她追着男孩抽个不停。
苏我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但不管多么冷静的人,被戳到软肋都不可能毫无反应,何况她说到底也是个孩子,往日她有多疼爱小白,此刻便有多愤怒。
佣人正在公园口等她呢,就见到她追打着男孩们跑出来,惊诧地喊了一声:“大小姐!?”
苏我根本没听到人家喊她,还是佣人跑过去拦住她,她这才稍微冷静点,佣人拦她的时候也被抽到好几下。苏我忙丢下树枝,道:“抱歉,藤田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大小姐你……”佣人话还没说完呢,男孩子们就打断了她。
孩子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跑离她老远,见她没再追过来,哭着放下了狠话:“你给我记住!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
听对方还有胆子这么和自己说话,苏我脸色一变,恶狠狠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踏了几步。也没接近多少呢,那些个平时熊得要死,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就惊叫着倒退了好几步。
他们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怂,想要强撑着继续放话,但瞧见苏我有要捡起树枝继续抽他们的样子,便害怕了起来。
“呜哇哇哇哇!!!”男孩们不敢再多说其他,哭着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良乃陪我妹晨跑的,不过总是会变成——
良乃:“哎呀宝贝,跑累了吗?到妈妈车上坐会儿吧。”
我妹盛情难却坐上去,然后晨跑时间变成了坐妈妈自行车上兜风。
被她爹知道后,就换成佣人陪了。
顺便一提,以前时空管理局的心理医师例行问诊的时候,苏我提到过自己的祖父一句,我那时候就埋了伏笔,哎,其实我自己都差点忘记,还是整理笔记的时候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