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顼听到李纯道的名字,忽然想起是谁了,脸色一黑。
李纯道正是自己长子的小儿子,自己的皇孙。
李云顼一生戎马生涯,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子李成贤,次子李成翱,三子李成芳,三子早年就在征战中战死了,现在只剩两个儿子了。
李成贤是个文人,李成翱则是个让他感到骄傲的灵武者。
顼虞当年建国时,曾有五虎将封号,李成翱就是其中一个。
另外四个分别是李明亦、禹云奕、满泽宏、禹云茂。
五虎将中李明亦是李云顼的弟子,排名占首位,曾被尊为顼虞国的军神。
其次就是禹云奕,再排名就是李成翱、满泽宏、禹云茂。
李成贤为人本来还是很忠厚,但是却是耳朵极软。
李云顼领兵出征的时候,就将国事交给长子李成贤管理。
结果在这期间就出事了。
当时分兵两路,去不同的地方平叛。
李云顼和满玉树满国公,以及李成翱、满泽宏为一路。
李明亦、禹士以及禹云哲、禹云奕一路。
李明亦这一路大军很顺利,平定了叛乱,结果早早就凯旋而回,李云顼则遇到麻烦纠缠。
李成贤暂时是一国之主了,大军凯旋而归,他亲自给将帅们设置庆功宴。
本来这是好事,结果在庆功宴上,他就向禹士老柱国提出联姻。
联姻的对象,就是欲将自己的二妹妹李莹嫁给禹家的禹云奕,让二人结成夫妻。
李成贤也就是提个建议而已。
而当时禹云奕就提出自己有了心中人,拒绝联姻,老柱国倒是没说什么,自己儿子不愿意,他也没答应,本来没什么事。
结果宴后,李成贤问自己的妹妹,公主李莹,李莹表示愿意二女侍一夫。
李成贤自己也比较看好禹云奕,和禹云奕还是结拜兄弟,就再次找到老柱国,禹士当时就满口答应了。
禹士回府将此事一说,禹云奕坚决不答应,这就闹出事情来了。
公主李莹在兄长面前哭鼻子喊上吊,李成贤做兄长的没办法,就在第二天下朝之后,指责禹士老柱国,说他出尔反尔。
老柱国也上了火,以他的观念,二女侍一夫很正常,回府又和儿子闹翻了,逼着禹云奕答应下来。
禹云奕还是不同意,老柱国一起之下,将他给逐出家门,结果禹云奕辞官走了。
不久李云顼回来,老柱国立刻也提出辞官归隐,觉得对不起云顼皇帝,李云顼才知道出了这种事。
李云顼当时动怒了,禹云奕对顼虞国多重要他心里清楚,而且刚好李明亦还练功出了岔子,成了个活死人,这李成贤岂不是给他没事找事?
他直接将长子贬为庶民,将二女儿封禁起来。
结果公主李莹私自跑了,自此就没了消息。
即使这样,也没有挽回来,禹家父子关系破裂,云奕归隐半月峰。
不是李云顼不认识自己孙子,李纯道他见过,只是多年前这孩子还小。
而后来他一闭关就是多少年,李纯道长大了许多,也比当初胖了好多。
那小胖子李纯道见到院长大人发怒,要将自己给驱逐出道院,连跌带撞的跑到李云顼身前,跪下叩头喊道:“皇祖父陛下,给孙儿做主啊!,皇孙儿被打了。”
李云顼叹了一口,向穆梓安说道:“穆院长,这事情的原委,是不是要让我知道清楚才是?”
穆梓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在他意识里,被责罚的两个人绝对是没有错的。
他指着任曦丁说道:“你说说前后经过,到底怎么一回事?”
任曦丁仔细把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李纯道有一天,被两个死党拉着去后山玩耍,结果看到一个凤尾狐,就呼喊着要抓住。
几个人追来追去,就跑到了道院后山的荧水潭。
而荧水潭是道院女弟子沐浴之地,被视为禁地。
李纯道大大咧咧就闯了进去,结果正好有三个女孩子在潭水里面洗澡。
这三个女孩子都不简单。
一个是道院另外一个副院长慕浅汐的弟子,另外一个是禹家的禹鸢。
还有一个则是满老国公之子满泽宏的小女儿满湘。
李纯道也知道闯了祸,跑路回家了。
慕浅汐知道之后,在道院找寻一遍没找到李纯道,就寻到李家去找。
李成贤亲自赔礼,并且让孩子认错,慕浅汐脸皮薄,架不住李成贤低声下气求情,只好作罢。
这样李纯道又回了道院,结果还是被揍了。
揍他的同是道院的两个弟子,一男一女,其中就有满湘。
这就有人不答应了,这个人就是道院总监艾尚。
总监是顼虞国指定的道院官职,只负责监察和提供国家资源给道院。
艾尚当然是站在皇室这边了,就说皇孙既然承认了所做之错,而且慕浅汐也认承不责罚了,这打人就是闹事了,将二人扣押责罚。
任曦丁说完了,李云顼笑道:“穆院长,这都是小孩子闹家家,打也打了,罚了罚了,我看就过去吧!”
穆梓安似乎也缓解了一些怒气。
不过还是硬声说道:“凭什么顼虞国可以将我道院弟子随意除名,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院长了?”
“既然这样,我这个院长也有这个权利,将李纯道赶出道院,如果陛下认为我是刁难,那么我这个院长不做也罢。”
这话就把李云顼给将住了,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李云顼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样,我下令撤回总监一职,答应穆院长在道院期间,绝不干涉任何事物,道院有所需,只要着人向朝廷申报就可以,这样总行了吧?”
穆梓安听完,说了一声“那就这样吧!”给了李云顼台阶下。
之后冲着李纯道喝了一声:“还不归位。”
李纯道屁颠屁颠就要跑回自己蒲团上。
李云顼怒喝一声:“站住,我让你回去了吗?”
李纯道吓的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他这个皇祖父,连自己的父亲都给贬成了平民,要是看自己不顺眼,那还好的了?
李云顼厉声向李纯道问道:“既然你们三个人,为何另外两个没事?”
李纯道嘎巴一下嘴,没说出来啥。
任曦丁一旁连忙说道:“另外两个人到了禁地之外,就止步了,只有李纯道自己闯了进去,所以没理由处罚。”
李云顼脸色更是阴沉了,质问道:“是哪两个?”
任曦丁用手指了指坐在李纯道位置不远的两个人,:“是他们二人。”
李云顼轻咳了一声,林如虎向前踏了一步,指着那两个学员喝道:“你二人出来?”
那两个人哆哆嗦嗦走了出来,然后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林如虎再次喝问:“报上你们的家世。”
其中一个颤巍巍的回答道:“小民梁禾,家祖梁起灵,官位昭阳统卫军庶长。”
另外一个也带着哭腔说道:“小民邢彦宇,家祖邢鲲,官位士师。”
等二人都报完了家世,林如虎才退回到李云顼身后站立。
李云顼开口道:“林如虎,传我口谕,即日起,撤去梁起灵当前官职,派送到边疆满国公底下做将;邢鲲则贬为庶民,从此不再录用。”
林如虎应了声:“是”然后疾步走出道院。
道院外面都有亲信传令兵卫,立刻将一个牌子递给传令兵,并转述了陛下刚说过的话,传令兵立刻飞速离去。
李云顼这里说完,那两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穆梓安一摆手,过去一个灵武师将二人提起,然后走到道院门边,将二人直接给丢了出去。
李云顼的意思很明显,有人敢鼓动自己的皇孙犯错,情理难容,穆梓安自然容不得这样的人留在道院。
李云顼又问李纯道:“难道你不知道禁地不能随便进入吗?”
李纯道哭着说道:“当时我眼里只盯着那只凤尾狐,的确没注意。”
“哼!”道院哪个不知道那个凤尾狐是我弟子的爱宠,我看你就是胆肥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接着走进来一个年轻漂亮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和三个少女。
年轻漂亮女子正是慕浅汐,少年则是禹十郎。
另外一个和禹十郎年纪相仿的少女,就是满国公的孙女满湘。
还有两个小丫头,一个是禹鸢,另外一个怀抱着一个小狐狸,则是雪莱。
当然慕浅汐和满湘李云顼是晓得的,其他三人他就不认识了。
不过猜想,一个必然是禹鸢,还有那个抱着凤尾狐的自然是慕浅汐的弟子了。
只是那个少年让他有些好奇。
要知道,李纯道再窝囊,也是皇孙。
李云顼倒不是认为不应该打,而是认为,没谁敢轻易向他动手,满湘自然不说了,满国公本人最为耿直,他家人随他也是自然,可这个少年敢出手,定然有后台。
李云顼先向着慕浅汐陪笑道:“慕仙子息怒,我这皇孙不懂事,我定会另加责罚就是了。”
慕浅汐再次轻哼一声,没有多说话。
李云顼指了指禹十郎:“这位少年是?”
穆梓安在一旁哼道:“那是我徒孙,怎么?打了你家皇孙不对了吗?”
李云顼头脑转了一圈,疑问道:“他是禹云奕的孩子?”
穆梓安的徒弟只有一个,和禹云奕结为了夫妇。
“十郎过来,到师公身边。”穆梓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言语证明了事实。
禹十郎到了穆梓安身前,先是倒地叩拜行礼:“拜见师公。”
穆梓安伸出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那么禹十郎是如何进的道院呢?
一年前,穆梓安,就是禹十郎母亲的师父,在禁地森林旁闭关出来,才知道爱徒陨落的消息。
怒发冲冠,他跑到了天师阁责问,无奈本领不如人,只闹个屈辱受伤而回。
之后他去禹十郎曾经居住的半月峰,也没见到徒孙禹十郎。
后来去了浔芗城,本来打算在禹家闹一通的,结果在墓园的穆青和黄泽远口中得知禹十郎去了昭阳的消息。
他又急急赶往昭阳,正好碰到师妹慕浅汐。
慕浅汐就是圣道堂派驻到顼虞国协助设立道院的,两人一起分头在城里寻找禹十郎的踪迹。
结果慕浅汐碰上一群人打架,就是禹十郎几个人,和城内一股叫做寒门的势力打了起来。
原因就是,寒门有几个乞丐打扮的,企图用扮可怜的方法拐走小雪莱,被禹十郎发觉。
他和穆凯、黄靖二人就与这些乞丐撕斗起来。
寒门几个打不过他们三人,就喊来更多的人,其中也有几个灵武者。
结果慕浅汐出手把那群寒门的人给打跑了,慕浅汐本来没想到这四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不过她身边有个凤尾狐,当时围着小雪莱转来转去不肯离开,引起慕浅汐的猜疑。
结果她用验灵珠一试,发现雪莱竟是隐冰灵根,立刻起了收徒的念头,因为她自己就是冰灵根。
可是商量半天,小雪莱也不答应。
这时候穆梓安也寻到了这里,猜出他们的身份,禹十郎才和师公相认。
本来二人就是要进道院的,这回雪莱就爽快答应了慕浅汐,成为了她的弟子。
慕浅汐则留住穆梓安,并申报圣道堂,把道院院长一职给了师兄。
在道院,禹十郎又见到了禹鸢和禹天,兄妹三人也和和好好的。
知道了禹十郎的身份,李云顼脸色也阴晴不定。
虽然当年处罚了儿子和女儿,但是他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自己女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许给禹云奕的心思其实他早也就有了。
只是被弟子李明亦告知不可,才没说出来。
而且女儿已经到了愿意二女侍一夫的地步了,还是被拒绝了,他心里就不怎么高兴。
虽然后来女儿怂恿哥哥闹事不对,可是他也为这个女儿感到不值。
不过后来知道禹云奕陨落在镞山,而且这些都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怂恿别人帮做的事情之后,他的心就凉了。
虽然绝口没提此事,心中也有个梗。
李纯道还在地上跪着呢,喃喃道:“皇祖父,皇孙知错了。”
李云顼瞪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错在哪里嘛?”
李纯道喏喏嘴,没有说出来。
“你目光短浅,目不识人,交往一些狐朋狗友,坑你都不知道,朕真是被你气死了。”
李云顼恨铁不成钢道:“不要认为靠近你讨好你的就是朋友,你也不想一想,你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羡慕和尊重的呢,还不就是个皇族身份?”
“如果你不明白这些,迟早要步入你父后尘。”
李纯道委屈的哭道:“我知道错了,后来也拿了好多好东西给满湘送去,可是她还打我,我又拿去给禹十郎,被他狠狠的踹了一顿。”
禹十郎轻哼道:“无礼在先,又贿人以物,此非礼也,我不打你我打谁?”
李云顼对着李纯道说道:“起来吧,站到我身旁。”
人家徒孙被师公冲着,自己也要给皇孙争点面子。
李纯道受宠若惊,连忙站到皇祖父身旁,只是离慕浅汐近了一点,满湘讨厌的离他远了一点。
雪莱和禹鸢则从后面接连踢了他屁股几脚,李纯道站直身板挺着,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