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楼晚烟觉得他脾气太好，就忘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把他当时的话放在心里，仍旧一意孤行。

故而现在，当她消耗掉陆长离的耐心后，陆长离不再区别对待她，露出他的獠牙，就让人心头发颤。

完了完了！

这次陆长离是真的发火了。

宋窃没他这个本事，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即紧跟着陆长离，迅速离开了逐日书院。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逐日书院的院长李成儒才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往天上看去，疑惑的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他总觉得刚刚似乎有人在窥视自己，但仔细一查探，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莫非，让自己这几天太过敏感多疑了？

李成儒想不通，摇了摇头，将这奇怪的念头抛出了脑海。

而在另一边，宋窃亦步亦趋的跟上愤怒中的陆长离，连大气也不敢喘，身上完全没有了往日那吊儿郎当的痕迹。

陆长离发火时与别人不同，他不会气急暴跳，不会大声呵斥，反而会显得格外冷静。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看见，恐怕还以为他内心毫无波澜。

宋窃只觉得心中发苦，想要为楼晚烟说两句话，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这确实是她自找的。

他记得，当时在定都救了苏衾欢（苏应颜）的父亲之后，陆长离就说过一句话，大意是：你们若是闲得慌，那我就送你们到中州去玩玩。

当时他和楼晚烟还有些后怕，觉得陆长离不是再说笑。

但是他的话并不严肃，楼晚烟想了想，认为她已经跑过许多次了，陆长离也说过不少次，让她好好待在幽州，可最后不也还没发火吗？

所以，楼晚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当时宋窃是有些在意的，还劝阻了她。不过她虽然长得娇小可人，看起来纯良无害，实际上她非常固执，亦或者说是有些偏执。

要真论实力，宋窃估计还不是她的对手。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陆长离才没有迁怒于宋窃。

当然，这也因为他与宋窃相处的时间更长，两人的友情更深厚。

宋窃欲言又止的看着陆长离，一时竟拿不准自己知道的事情该不该说。

“有事就说。”

陆长离头也不回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在幽州的鼹鼠挖出来了两位，现在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回去好好审审？”

陆长离看着他：“这种事还要我来？”

宋窃心肝一颤：“不用了，杀鸡焉用牛刀？我来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他马上又补充道：“那你还要打算继续留在沧州，把其他人引出来吗？”

陆长离没有回答。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宋窃，冰冷的眼神扫过，就给宋窃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哪怕陆长离并没有针对他，他也觉得有些扛不住。

几次想要退走，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在陆长离即将出发时，宋窃的曾经从背后响起：“还有一件事。”

他脚步一顿，身上的气息似乎更加冷冽了。

宋窃连忙说道：“我还查到一件事，那些与你有过婚约的，并不全是骗子。伯父伯母在生前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兖州楚国的人。”

陆长离眉头往上一挑，仿佛有些意外。

宋窃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怕他误会自己，忙不迭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查的，只是在顺藤摸瓜的过程中，无意知道了这件事。”

他没有问陆长离想要怎么处理这事，这不该他管，他也不想管。

认清自己的位置，可比什么都重要。

时务为俊杰，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兖州……”

陆长离嘴里轻声念出了这两个字，眼中忽然闪动着莫名的光。

九霄大陆一共有十个州，一个无人踏入的死地——交州绝地；一个魔兽聚居地——三大圣地之一的中州；还有两大圣地，一为幽州，二为兖州，两者不分上下。

严格说来，兖州楚国比幽州经济更加繁荣，灵气也更多，比幽州更适合修炼，也适宜居住。但是，幽州魔君殿的人个个都比较疯狂，天生好战，又不怕死。

整体实力虽然不及兖州，可爆发起来兖州却并不一定就能占得上风。

兖州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有一个未婚妻，不过时间长了，以前的事就慢慢淡忘了。

加上爹娘去世太早，又有一大群心怀不轨的狂蜂浪蝶扑过来，让他十分苦恼。久而久之，他便以为所谓的婚约都是假的。

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陆长离心念一动，淡淡的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他好像记得，冒充他未婚妻的其中就有兖州楚国人。

宋窃摇头表示：“暂时还没有查到。你若是想要详细了解，我马上派人去查。”

“不必了。”

陆长离忽然开口。

既然有婚事，那就等到对方拿出信物来找他吧。上赶着的可不值钱。

宋窃虽然不解，但还是识趣的点点头，没有多言。“好。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

陆长离本以为事情已经说完了，没想到宋窃像是挤牙膏一样，一件又一件。

他双眼微微眯起，眼中透露着危险的寒芒。

吓得宋窃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举天发誓保证：“我真不是故意的，人老了就忘的快。咳咳，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

“说。”

冷淡的话语似乎染着一丝不耐烦。

宋窃没敢继续耽搁，迅速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听说，流云道人研究到了关键时刻，似乎已经出了成果。”

“当真？”

陆长离神色一变，立马开口问道。

宋窃知道他一直关心这事，也没故意吊人胃口，直接回答：“这消息是真是假，我们暂时还未核查。流云道人一直闭关不出，想要查证难度极大。”

“也得查。”陆长离吩咐。

“明白，我一直有人派人在跟进这些事。”

陆长离颔首示意：“若是有结果，尽快告诉我。”

宋窃连忙站直了身，对着陆长离行了一个礼。“定不负所望。”

陆长离闻言，紧绷的脸庞终于开始慢慢舒展开来。

他眺望远方，看定都的方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还是得去看看，苏衾欢（苏应颜）现在的情况。

而就在他准备出发时，真正的苏衾欢已经到了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