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室外,风平已经发现卧室屋门关上了,他冷着一张脸盯着门看了一会,这时候他已经将自己体内散发出的阳气压制到最低,如果冒然行动,极有可能无法再控制好散发出的阳气多少。
他知道,况非凡身上有人骨念珠保护,一般情况下他最多也就被吓吓,实质的伤害还不太可能碰得上,当然,什么事都有万一。
风平刚想慢慢起来,厅内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刮来一阵凉风,他不由得身子一窒,稳住身形查找风吹来的方向。
渐渐,耳中传入阵阵如呜咽般的风声,好像是从窗外传进屋内,又好像是在屋内各个角落。
而客厅中央沙发上,原本铺得均匀的那一层灰被看不到的微风轻轻吹起,如翻起的阵阵水花。
风平缓缓又坐回椅子上,他不想前功尽弃,看了一眼卧室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希望况非凡吉人自有天相吧。
此时的况非凡正脸色铁青地四下张望,不太确定那飘忽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响起来了,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刚刚突然响起的那句话的确有些让人心惊。
他的目光又回到面前不远处的浴缸上,眼中瞳孔不由得一缩。
刚才他就注意到,那是一具已经极度腐烂的尸体,全身肌肉差不多都已经被水泡散了,白如纸色的肌肉组织飘浮在仅剩的一些黑色的水面上,有些已经脱离了骨架,有的还附在骨头上,却也像随时会骨肉分离似的。
至于尸体的脑袋,已经完全无法再看出来模样,两个眼珠从眼眶里掉出来,耷拉在外面,大概是因为被水泡得时间太长,比正常的膨胀出一圈,而如今,他能看到那两个眼睛正在转动,只是无论如何晃动,依然死死地盯着自己。
况非凡见过不少尸体,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但从未见过面前这样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具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尸体。
如果这只是一具窝在浴缸中、半泡在水里的腐尸还并不能让况非凡大惊小怪,但若是看到它正在慢慢地动,他还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到尸体那右边已经烂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正缓缓顺着缸壁往上爬,搭在浴缸边沿。随即,另一边的胳膊也慢慢向浴缸边缘
靠近,那姿势很像是正准备扶着两边撑起身子。
况非凡忽然意识到,这是现身了,应该就是那第二任房主。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慢慢接近浴室门,无论如何也要打开浴室门。
离浴缸的距离又远了一些,他转身冲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想不到手一滑,根本用上不力气。
一连试了几次,都无法握住门把,况非凡不觉更为紧张,突然间,他意识到,这很像是有人在门把上抹了类似润滑油的东西才会出现的情形。
想到这个,他忙扯过毛巾,包住毛巾擦了擦,然后一拧。
“咯嗒”一声。
门锁轻响,微微一拉,门被拉开了一道缝。
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那是指骨尖刮过浴缸壁发出的声音,尖锐得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抓着他的心脏一捏一捏的,又像是透过皮肤用刀片一下一下刮在骨头上,无法形容的痛苦让况非凡忍不住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只是,这样却没有任何效果,那声音依然钻进耳朵里响着,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大叫起来。
不经意的,捂着耳朵的手贴到脸上,手腕上戴着的念珠与肌肤接触,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过皮肤涌入体内,不一会儿便布满了全身,甚至是大脑中。
况非凡不禁全身一震,神智立时清醒了过来,那尖锐可怖的声音也仿佛不再那样刺耳。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半跪在地上,身子差一点就蜷缩成一团,那声音原来是如此的恐怖,竟然能够让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发觉自己一头冷汗,禁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但马上,他的身子又僵直了,透过越开越大的门缝,视线中突然看到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还有一双苍白发青的大腿,飘浮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再度骇然。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人影直挺挺站在那里,一件肥大的红色T恤罩在身上,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仔细看就能发现,那T恤上的红色,完全是由鲜血染成的。
人影的双手背在身后,看体形应该是个女人,只是视野中,除了露在外面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
,无法看到她的脸,确切的说,是她双肩上根本没有头颅。
况非凡的身体下意识向后一缩,跪坐在小腿上。
门外,飘忽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你……在……找……这……个……”
无头女人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手中拎着一团长发,长发尽头,一颗满是血污的脑袋垂在空中,微微的不停晃动,缓缓在空中转过来转过去。
不断有液体自仅剩的一点断颈处滴落到地面,每当脑袋正面冲向况非凡时,他都能看到被血遮盖住的脸上,一张嘴在向两边咧开,好像在笑。
这种突然出现的场景带来的视觉冲击力颇为巨大,况非凡险些惊叫出来,而这时,更为胆战心惊的事情又一次出现,身后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侧头偷偷看了一眼,一双仅剩下一点皮肉的脚正踩在浴室地面,骨头与防滑瓷砖敲击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敲在心头上似的。
总算是经过几次风浪的况非凡,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断打量门外空间距离,估计了一下,一挺身,也不管自己姿势是否优雅,极为没面子地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出浴室的门。
拎着头的女尸似乎觉察到况非凡的举动,眨眼间便从原地飘向浴室门前,况非凡并没有直冲出来,出门后顺着浴室外墙边爬向卧室的门。
“忽……”
一阵阴风在身后掠过,一个圆滚滚如足球般的物体从他身后飞过,擦着他的后背落到了前面不远处地毯上。
那是她的头,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落到地上后与他正好面对面。
长发披散,几乎遮挡住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发间透出瞪得大大的眼睛,混浊的眼球似乎带着不甘与凶狠,况非凡看了个满眼。
几缕长发落入她张开的嘴里,黑色的头发与红色的血块混杂在一起,令况非凡后背发麻的是,她的人头正在慢慢咀嚼嘴里的东西,血块在嘴里蠕动,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她的脸上似乎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正在吃的是人间美味一般。
而这时,况非凡发现,人头正好挡在他和卧室房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