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到郑州上学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掉了多少个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有百分之七十,都是这位谷先生挖的。甚至还有几次,我们明明都已经判断出来脚前是坑,可当时的形势,却逼得我们不得不往里跳。
因为压根没得选。
不过,到了现在,我反而有些希望这位谷先生继续插手挖坑,因为他接连不断的计划已经几乎把孟岚秋给坑成了孤家寡人,手底下更是快要连个能叫得出名号的得力战将都拿不出来,再继续下去,指不定我们就真的以一种神配合,KO了孟岚秋也说不定。
可我这也就是想想,毕竟孟岚秋的实力在这儿搁着,而他被阴了那么多次,怒气也都在攒着准备放大招使。而那位谷先生再怎么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如果挡不了孟岚秋的大招,一切也都是白搭。
“我是来帮忙的。”老姚依然笑得很是温和,恍惚里,他似是又变成了那个曾经坐在太平间门口裹着军大衣的守尸人。他手指微伸指向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嘴唇轻动:“不过加上我,实力肯定还是不够看,主要,还是看运气。”
说完,他嘴角轻轻往上一钩,眼睛紧跟着眯了上,那温和的笑容顿时变得神秘起来。
运气?
我知道有些话他肯定不会跟我们说的太明白,但他这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却是让我好一番琢磨才彻底恍然——有句话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既然能有运气成分夹在其中,那便说明谷先生,其实已经找到了剿灭孟岚秋势力的某种方法。
掉过他挖的那么多坑,我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次他挖给孟岚秋的坑,后者一定会狠狠栽进去,栽个魂飞魄散!
对,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谷先生,我还就是这么自信了。
老姚说了这些之后,便闭着眼睛不再开口,不论我怎么想方设法的套他话,试探,最后得到的都其抿嘴微笑。
好在我也并不气馁,能问出来这些,在我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苏然。”强子不知何时已经把手里的本子放下,拿着手机走到了我们旁边,而后举给我看屏幕上的信息,道:“罗静怡已经醒了,你今儿跑了一天,也没去看看,要不,趁这会儿她还没睡,咱下去看看?”
“这么晚还没睡?”我看看腕表,俨然已经十点半钟了,这个时候,作为一个身体极度虚弱的病号,不是应该早就睡了么?强子手机上是白毛发来的信息,上头写着如果我们没睡的话,就下去一趟,罗静怡想当面谢谢我们。
“行吧,那走吧。”我瞅了一眼已经像是进入入定模样的老姚,不由得摇头起身,心里暗自感叹,一个妖仙,还学着我们打坐入定,要不要这样敷衍我?
强子倒没注意那些,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我们俩出了办公室的门,走安全通道往七楼下着。
“对了,小鬼头呢?”我有些诧异,罗静怡既然已经醒了过来,那小鬼头应该也醒了才对,并且以她的重要程度,清游怎么可能把她放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这么久?
“在我师父那儿呢。”强子说着放慢了些脚步,轻声跟我说道:“那小鬼头现在成了宝贝了,我师父不仅花大功夫给她附身的布娃娃身上又布了几个隐蔽用的阵法,还专门整了个小包,就为了方便带她出去。”
“......这么夸张?”我不禁有些想不通,小鬼头确实是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这么下功夫啊,先前给她的那个布娃娃就已经能隔绝各种感应,这会儿搞这么些,又是要干嘛?这待遇,清游若有个亲生闺女,恐怕也就这样吧了。
“嗯,可夸张了。”
“那小鬼醒了不?”
“醒了,不过神精头还是不怎么好,今天下午醒了大概十几分钟,把在罗静怡身体里头的白灵蛊虫引回己身,就又睡过去了。”
“她醒过来之后,有没有说什么?”我心想着清游的这番举动指定是有着我不知道的某些原因,而这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我不在时,小鬼头醒了之后说了或者做了某些事,让清游意识到她的重要性,远比我们先前知晓的还要更胜一筹。
然而,强子听了这句,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几秒,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倒是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小鬼头把白灵蛊虫从罗静怡身体时接出来时,到处找你找了五六分钟。”
“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字面意思。”强子耸了耸肩,同样一副没想明白的模样:“那小鬼头醒了之后缓神缓了一两分钟,去到罗静怡那把白灵蛊虫引出来用了五分钟,剩下醒着的时间,就都在找你了。”
“......”这么焦急,我心里顿时明白小鬼头找我的原因,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难道要说,白灵蛊虫给罗静怡修复身体费劲太大,急需要到我这儿吸食点灵力补充能量?
这样想着,我们到了七楼。
罗静怡已经出了特护病房,但由于六楼被毁,四楼的人又太多太杂,当时想着蛊虫还在罗静怡身体里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清游还是把她安排在了七楼里。
对的,七楼除了特护病房之外,剩下的几间,是清泽医院的顶级VIP,罗静怡住的就是其中一间。我们过去的时候,负责值班的护士正好查完睡前的最后一次房,开门出来时,正巧与我们差点碰了头。
这是一个挺年轻的小护士,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带着防菌口罩,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让我瞬间想起了安昕。七楼来往的人很少,小护士明显被差点与其撞上的我们吓了一跳,看着她眼里的那一丝埋怨,我抿嘴笑了笑,让开了身。
不知道安昕此刻,还有没有在哭泣,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是不是已经让阿姨察觉了什么?察觉,察觉了也好,我记得安昕曾说,她小时候一个人睡害怕时,她妈妈总会抱着被子过来陪她。
“苏然。”白毛看着了站在门口的我和强子,起身叫着我:“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来呢?”
罗静怡的好转使得白毛情绪也跟着完全稳定了下来,一边拉着我们往里走,他一边对床上的罗静怡介绍着我。先前,罗静怡入院时尽管有极短的一部分时间是醒着的,但拓跋莫邪的手段对其魂魄的影响也是极大的,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以至于对我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
我回过神来,把刚想到安昕的心痛压下,笑着走到床边同她打着招呼。
“醒了就好,白毛这些天可谓是衣不解带地在这儿照顾着你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他可就真的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我带着点儿打趣说着,同时也打量了一番斜斜靠坐在床上的罗静怡,心底暗暗吃惊。
这才用了几天的时间,罗静怡的气色在灯光下,已然与常人无异!要知道才接她到清泽医院的时候,这姑娘的脸色已经成了蜡黄偏灰,再多一分冷意,就与死人一般无二。而现在,她双眼炯炯有神,肤色虽然没有那么白皙,但其上的红润比起白毛都还要多上几分,至于嘴唇,更像是涂了一层唇膏一般,晶莹水润。
这白灵蛊虫,还真是个宝贝啊!
我不禁有些心动,安昕这几天若是真因为受到惊吓而身体虚弱下来,而我又能平安与清游他们从决战里平安存活下来,那么到时候,倒是可以把安昕接回郑州,让小鬼头用蛊虫给安昕调理调理。
想到这些,我总算是轻松了几分。再之后,我耐心地问了罗静怡的大概情况,得知其过不了两天就能康复出院,说了些祝贺的话,同时也应了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感谢。而再接着,想到晚上可能还会遭遇的突袭,我跟强子起身告别的同时,也交代着他们,晚上早些睡,尽量不要出这个病房的门。
经历了石家庄之行,我这暗示的话白毛几乎秒懂,而罗静怡怔了一怔之后,也谨慎的跟着点头——尽管,现在她连床都还不让下。
回了八楼,清游和骆泽也已经回来了,俩人拿着一张堪比办公桌大小的图纸,正在上头写写画画。那是清泽医院初建时候的阵法布置图,清游和骆泽刚才,就是拿着这张图转遍了整个医院,照着上头标着的标识一楼一楼的确认阵法的完整性。
这医院除了我们还住了这么些人,他们没办法一天之内把这些病人都赶出医院,所以只能在这一方面,拼尽全力护住他们的安全。为此,他们俩刚才在八楼又翻了些材料,趁着检查阵法的这段时间里,在主楼附近又布下了几个感应型阵法,以此确保一旦孟岚秋那边对清泽医院动手,我们能第一时间启动防御阵。
这一夜,整个八楼注定没有人能睡得安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