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略有些变色的半截红毯,我跟强子俩晃着进了Amys Dream,相较店外头的清新装修而言,里头的就餐区明显,要更高大上一点。
过了红毯之后的脚下是木质地板,暗红的颜色,我们走在上头可以清晰的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就餐区有数张刷了黑漆铺了米白桌布的桌子,它们整齐地被分成四排,最外侧的两排一边靠窗,一边靠墙,桌两边摆着高靠背的欧式沙发。
就餐区中间置了一条长长窄窄的假花圃将中间两排餐桌隔开,浓绿的装饰假草配了红黄相间的点点假花。
此刻,这样的环境配了孙燕姿的遇见,倒也算是挺舒适了。
“先生,是要用餐么?”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地站在我跟强子身边。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又扫视了一圈就餐区后,挑了靠窗这一排最中间的那一桌坐下。
桌子上的基本餐具已经摆好,锃亮的刀叉搁在绘了些许花纹的白盘子旁边,靠里一些的位置,一个釉色的长颈花瓶放在那里,两枝插在其中的百合假花......飘着一股淡淡的劣质香水味道。
我将背包摘下来放到身边,皱着眉头抹了抹鼻子,翻开了她放在桌上的菜单。
而到了这一刻,我也终于是暂时挣脱了脸盲症的束缚,慢半拍的认出了这个服务生,她正是那个在全职人员之后,罗静怡之前来的那俩兼职之一。想着罗静怡进来时候她并没有主动跟其打招呼问好,我一边翻看着菜单上的菜品,一边琢磨着要不要试着从她这里问出来些什么。
我刚翻到第四页还是第五页,又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男服务生过来,给我和强子俩倒了两杯温水。
而后,他站在桌边打量了我跟强子坐着的略显空荡的沙发之后,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您们......是两位么?”
“啊,两位。”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同时也终于注意到菜单上头标写着的价格,啧啧......这里的东西还真不便宜。
男服务生用怪怪的眼神看了我跟强子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西餐厅,强子进出的次数比我要多得多,见我迟迟“选”不下来,他一把把菜单拉过去,大致看了几眼,报出了两个价格不低的套餐名儿。
女服务生认真记下了强子点的牛排套餐,转身走了,而强子在她刚刚走出不过两三米的时候,便递了个白眼过来给我。
“反正不是为了来吃,你纠结啥啊。”
“......”
也许,是因为这会儿的时间过早,而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完了,除了两个在就餐区侧后头角落整理着水果饮品的服务生之外,其他的服务生也好,前台也罢,这会儿都聚在门口附近的一张桌子处,嘀嘀咕咕地低声说着什么。
会是说罗静怡的么?
我眉头皱着,心头一动下意识的就要用灵力刺激感官和灵觉,可是,就在这一时间,我灵觉感应里头,却是又接受到了一些怪怪的感觉。
那些个服务生,最少有一半多都在偷偷摸摸地观察着我们俩。
强子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心虚地撇过头假装看着窗外,嘴唇轻轻动着说:“卧槽,苏然,他们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他们能发现什么?”
我嘴角抽了抽,石家庄可是我们俩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撇去那些高中时候的同学校友不提,在这个大都市里头,认识我们俩的加起来也超不过来巴掌之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俩有什么好看的?
之前强子脸上没受伤,他们偷摸着看强子倒也可以理解,但现在,强子也不帅了,我也不算太出众......所以,他们这是在干啥?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于是,在灵力触碰了听觉后,我用拿起水杯喝水做掩护,侧着脑袋悄悄地把脑袋往那边儿凑,然后.......一句带着嫌弃的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头。
“......我一直以为外国多,没想到咱这儿也有,可惜了,那脸上有疤的男的其实单看五官,还是很帅的。唉,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去搞基呢......”
“噗!”
我差点喷了强子一脸,后者险险躲过之后,脸黑了下来。好在,强子点的牛排套餐里头的其它东西,在这会儿被端了上来。
薯条,油炸小吃拼盘,小餐包,以及蘑菇汤,这一次,负责端东西给我们上来的人,是罗静怡。
而近距离看,她真的是瘦到可怕,她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走到我们桌边的时候,我发现她额头上那已经带着丝丝暗红的黑气,几乎要将她半个脸庞都掩盖住了。
她脸色灰白,双眼无神,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双唇毫无血色可言,下巴尖锐的,像是用PS强力修整过一般,细看之下,上还有着一道未愈的疤痕。
嘶,我看着她倒抽着凉气,如果我们再晚来两天,可能罗静怡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小吃饮品上齐了,牛排还要稍等一会儿。”
“......好的。”
在我心惊不已的时候,已经把小吃都放好在桌上的罗静怡,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同我们低低地说了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这一句话很短,但我能清晰的判断出来,话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跟强子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往厨房方向移动......直到这一刻,我几乎就可以断定罗静怡的身上一定附了个鬼物,并且,这个鬼物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借着她的身体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因为人鬼有别,人的肉身没办法承受鬼物携带着的阴气。虽然女性从身体以及魂魄的本质上来说都比较偏阴,但承受着鬼物的阴气,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这不属于她的阴气必然会伤透她的身体以及魂魄。
所以,这鬼物这几天,应该也在想办法让罗静怡再多撑上两天。
想罢,我回过头来,捏着手边小竹筐里的薯条一边吃,一边叹气。
这样的一顿饭,我压根没感觉到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们吃的不快,接近六点的时候,又有一些吃饭的人陆续进了这里,三三两两,很快,这不算大的就餐区里,便没那么空荡了。
而到这时,我们的注意力很自然的,便被这些就餐的人吸引去了。
罗静怡是在这家店打工之后,才被附体的,而附体他的鬼物要么是有着接近清醒的神智,能确定自己附体在罗静怡身上有机会达到目的;要么,是有着执念,而那执念恰好与罗静怡打工的地方,或者打工附近的某一处,有关密切的关系。
除此之外,针对罗静怡现在的情况,常常掉坑的我还想到了第三种可能:这附在她身上的魂魄,也许是某些有心人/鬼,刻意给逼上去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种可能,但我隐隐觉得,相较前两种来说,这第三种的可能性,似乎还要更大上一点。
牛排已经吃完了,我跟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白瓷碗里的蘑菇汤,交换着眼神。
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们之外,罗静怡一共接待了三桌的客人,而这三坐的男男女女都在她离开之后,用很小声的议论着她。
显然,他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又坐了一会儿,蘑菇汤凉透了,也见底了。
我跟强子扭头看了看在路对面,抱着干脆面啃的老窦三人的可怜模样,招呼服务生买了单。
强子还真不客气,两份牛排套餐......80!
虽然有了钱,但我还是感到了一阵心疼,这种心疼不是因为花了这钱而心疼,而是因为吃这顿对于我们学生而言算是较高档次的饭是跟强子一起,而不是跟安昕!
收了心思,我们俩出了Amys Dream。有些遗憾的是,我们在里头磨磨唧唧吃了大约一个小时,却并没有见着Amys Dream的老板,毕竟按我先前的推断,如果是第三种可能的话,那这家店的老板,嫌疑比其他人都要大得多。
还没过完马路,白毛便冲到了我们俩跟前来,抓着我胳膊便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么?谁搞的鬼?是这店里的不?你找着没?妈的,哪一个,你给我指指,我特么进去弄死他!”
白毛很激动,激动到从他抓着我胳膊的手上,我都能感受到他那像开了电动马达一样的心跳。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过度的激动,以至于他语速快到说了这么些,我只听着了最后一句。
“......弄死谁啊!?”我嘴角抽了几抽,扯着他回了路边,一边努力回忆着他刚才都问了我些什么,一边朝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的老窦以及陈婧婧问道:“你们在外头,有看着什么有嫌疑的人么?”
“没有。”老窦和姚婧婧齐齐摇头,而后又异口同声地说:“哪有时间看啊。”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时,我眼前的画面便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随着我的身体。
“苏然,你赶紧说啊!”
白毛双手晃着我的胳膊,急得咬牙切齿,而就在这一瞬间,我没有随之晃动的灵觉感应里头,却是忽然跳出了一个突兀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