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病房和我住的那间不一样,面一样大,里面只有两张档次看起来稍高一点的病床,上面分别躺着两个病人,都是年龄挺大的老太太。病房的大小和我住的那间一样,只是这里的每张床边多了一台心电监护仪。
那个姓胡的护士此时站在靠近病房门的那张床边,努力地给她身前的那个老人做着心肺复苏,警报声也正是从她身前的那张床边的仪器里传出来的。
我虽然不懂医学方面的东西,但仪器显示屏上那一条白线的含义,还是懂的,只是在现实里看到这条白线的感觉,和电视电影里完全不一样。那条白线好像电流一般,直接连接在我的身体上,连同那刺耳的警报声一起,刺得我浑身一阵阵地发麻,如果真的因为五雷天罡咒的原因,让一个无辜生命这么死去的话,即使我没有直接杀掉他们,那我的双手会同样是鲜血淋淋。
看着床边努力按压她胸膛的护士,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灵魂都已经快要出窍的老人,我脑中那个头顶光环的小人在拼命地咆哮着,绝对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让她死,绝不!
这激动间我突然想了起来,前些天在包里发现的那些黄纸上有积分,老头子告诉过我,阴间的抓鬼积分是可以兑换成阳寿的。
兑换阳寿!
想到这个,我顿时醒悟了过来,只要能保证这个老人今天不死,那么就能让她继续活下去,过了这道命中本来没有劫,应该就能一直活到她在生死薄上所记录的阳寿。想明白这些后,我赶紧又跑回了自己病房里,拿起背包从里面慌乱地翻出来两张空黄纸和朱砂软钢,抓在手里再次跑向了41。
续阳寿,需要知道所续人的生辰八字,姓名,出生地三个信息,虽然我不确定帮她续命要多少积分,但无论是多少,此时我都愿意。
拿着东西我快步跑到了这个老太太床边的桌子上,随手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往边一推,拿着她放在床边的纸巾快速擦了几下,确认没什么杂物后,才小心地把黄纸放平,小心地用鬼画符似的字体,写下了两个字,续命。
在我身侧,那个胡护士此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但依旧用着全力按压着这个老太太的胸口,可我的灵觉告诉我,这个老太太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灵魂已经开始出窍,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大声问她,“这个方红霞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出生地在哪,快,我有办法救她。”
这种信息,护士应该知道,我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我爸说这些都得填,更何况她这种,连心电监护仪都有的人。
“滚!”出乎我意料的,这个护士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带着哭腔吼了我一句,而这一声仿佛是个搅拌器一般,让我心里原本的焦急,愤怒和内疚顿时混在了一起,五味交杂。
在我焦急地打算再问一遍时,一道苍老而疲惫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了过来,“小伙子,你问这个干啥?”
听到她的话,我才想起来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刚才的紧急呼叫铃应该就是她按的
我听到这个的声音,赶紧转过身,但她那苍老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却比什么都要好。带着些哀求意味,我看向了这张病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奶奶,你知道么?我能救她,相信我”。
她同样白发苍苍,在医院白色的枕头上显的不怎么明显,面色有些蜡黄,眼圈有些发黑,很是憔悴。
这老太太撑着起了身,靠在身后的床板上,手指在空气里一抖一抖,虽然语速不快,但却说出了我想知道的所有东西,还更全面,“知道,她跟我说过,属兔的,199年的,农历五月十五,她还说是早上6点的时候,她妈把她生出来掉到了门槛儿上,她啊,就是洛阳本地人。”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听完后赶紧道谢,然后深呼吸了两下,才握着笔再次小心地往黄纸上写着,这种鬼画符的字体相当不好写,全是繁体字不说,笔划还勾来勾去,一笔划歪或者勾错,可能阴差就会看不懂。
我脑中快速的转动计算着,199年是兔年,按天干地支来算的话是己卯年,早上6点是卯时,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错了。
“方红霞,己卯兔年,一九三九 五月十五,卯时生,洛阳人氏,续命一天,为之续命人:超度男神”
虽然不知道写的这些够不够详细,但眼前顾不得其它,这老太太的魂魄在我的感应里已经与本体分离了十分之一还要多一点,我只得加快了速度写完最后四个字,而后灵力往表面一敷,纸上朱砂红光一闪,便凝结干涸了。
抖了抖这张满页都是鬼画符的黄纸,再看看身边已经力不从心却依旧在坚持的胡护士,我咬了咬牙抓起符纸和笔跑出了这个病房,一直到了尽头的窗口边上才停了下来,果然生病的时候体力跟不上,才跑了几步就得喘着粗气,窗外有着冰冷的夜风,刚停在这里我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黄纸符夹在我两指之间,我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一些,才将手伸到了窗外,在凄冷的夜风中,用所剩不多的灵力激活了它。被激活的黄纸微微燃了起来,缓缓飘离了我已经放松的双指间,在空中燃着青色的火花,而后在夜风中化作粉沫,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里我用灵力谨慎地在感应着,当确定附在黄纸上的灵力消失完全在阳间后,我才又转身往41跑去。现在要做的,就是护住她的魂魄不要离体,等阴差为她续好命后,应该就会没事了,虽然我不知道老头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眼下只有这些是我能做到的。
跑回到41病房里后,胡护士还在床边用尽全力做着抢救,只是不大的显示屏上的白色直线却像是无限蔓延着一般,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没能有所波澜。我再次走进41,她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床上的老人,这五分多钟里的全力按压,让她在这冬日的寒夜里,额间大汗淋漓。
我低着头走到两张病床的中间,同样没有再开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努力调动着身体里所有的灵力,将其都聚在两手间,在确定那层略微浓郁的白雾在我双手间成网状后,才微微颤抖着把双手伸了出去,按在了眼前这个已经有一半灵魂都出了窍的老太太身上。
灵力编制的大网在我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便蔓延着覆盖了她的全身,对于灵魂有绝对压制作用的灵力,只用了短短一分钟,就将她正在出窍的灵魂给按回了身体内。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胡护士在又全力按压了两分钟后,已经筋疲力尽,无力而又悲哀地坐靠在病床边啜泣。而我继续消耗着灵力,帮她压制着三魂七魄。
就这样,直到十几分钟都过去了,我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楼道里才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很快就有一个穿着棉衣的男人冲进了病房,而他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触碰老人脖间的动脉,就在他碰到这个老太太的那一刹那,原本心电监护仪上那道一直延伸着的直线,突然间,又起了波澜。
“呼。”看到那再次突起的波澜,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在她心跳恢复的一瞬间,魂魄也随之平静地下沉,完全回归在了身体中。
感应到老人没有危险之后,我才敢放松了身体,可这一放松下来,原本就还有些发烧的身体像是瞬间到达了透支的极限,紧接着双腿一软,我喘着粗气就摔坐到了地上,猛然间与冬夜里那凉到刺骨的地板砖的接触,顿时让我的身体开始一阵阵地发冷,这刺骨的冰冷让我赶紧抬手按着身后的病床边,撑起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么久,我还只穿了一条没加绒的秋裤。
“你不是住404的么?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没事吧?”这个医生确定那个老太太脱离危险了之后,才转头看向我,一脸的疑惑和茫然,快步朝我走了过来,伸手扶起了我。
“呃,没事。”我弯腰扶着病床的床边,对他强扯出来一个笑脸,而后用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推开他,支撑着自己走出这个病房,扶着走廊里的墙朝404走去。
“赵医生,幸好救回来了,幸好,我以为……。”我刚出41的门没走两步,便听到胡护士那哽咽的声音,可不知怎么的,再次听到她这种哽咽的声音,我竟有些羞愧,虽然及时挽回了这个老太太的生命,但刚才那二十分钟给我的压力,比高考还要恐怖十倍。
我此时双腿发软,亦是浑身无力,扶着墙强撑着才走到了404门前,只是呼吸间鼻腔里那灼热的气流,让我不由得一阵苦笑。走到床边后,我甚至连最后一点支撑自己脱鞋的力气都没有了,刚碰到我病床的床边,眼前就直接一黑,我最后的一点意识就是,还好倒没摔到地上,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然,然?醒醒,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又听到了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妈当闹钟叫我起床的声音,只是声音上有些奇怪。虽然我意识已经醒来,但明显身体上还要慢上一步,眼皮里透过来的橘红色光线,让我没睁眼也能判断出来现在天已经亮了。
想睁眼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睛好像糊的挺难受,抬手就想揉一揉,可刚抬起来却被一只温暖的手瞬间抓了住,呃,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换另一只手,可另一只手刚抬起来,又被拉了住,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顿时郁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