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张符咒外的灵力才有多大点儿?全汇集起来也不过是半节手指头那般大小,怎么这点儿灵力落在黑血上头,就能激起这样一片净化白烟,而我笼罩在身外的灵力可比这两张符咒上的要多个十倍不止,怎的同样与黑血接触,却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
想到这儿,我头又低了下来,咬着舌尖上的破口,细细观察。
辟邪掉落在我脚前二十多厘米的位置,它整个剑身上的灵力还未消散,金红光芒照着它周围,黑血并不敢靠得太近,以至于辟邪周围的一小片,还能让我这会儿看着这个大厅本来的地板颜色。但也仅仅是这样,黑血沼泽距离它,也仅仅是十厘米,没有对的人持着,辟邪对鬼邪之物的威胁力,显然掉了不止一个档。
这一幕使得心跳又慢了几分,负面情绪肆无忌惮地在我全身上下蔓延。
辟邪一定得捡起来,但双脚站在黑血沼泽里,弯腰朝身前二十厘米外伸手,明显是一个极具挑战且凶险的决定。黑血是会动的,它在我的注视里顺着我的脚踝慢慢往上爬,速度不快,但我丝毫不怀疑,再给它二十分钟的时间,它定会把我整个人都吞进沼泽里去。
就在这时,伏魔被往回抽动了一下子,同时,隐隐约约里,我像是听到清游与胡南珍几个的争吵......他们也没办法了么?
我盯着脚下,牙一咬,拼了!
努力定了定神,终于反应过来的求生欲望促使着我我稍稍弯下腰,认真看着自己小腿,黑血正顺着我的脚踝往上蔓延着,速度很慢,但也很均匀。
我的双脚依然是没有什么感觉,略作思考,我试着让整个右腿动上一动。
“啪!”
“滋滋......”
这一次,我终于动成功了,但不是腿。
试想,当一个人的双脚像是粘在了地上抬不起来,并且双脚间距并不大,用力的一抬腿会怎么样?
对,重心会不稳,人也会跟着前倒,摔跤。
是的,我摔了,摔得很干脆,没带一点儿摇晃的就跪摔倒在了黑血沼泽里头,也就在倒下的那一刹那,我体外本就裹着的那一层厚厚灵力,总算是跟这黑血来了个直接接触!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两只脚的脚底总算是离地了。
“滋滋......”
一股股净化白烟骤然冒起,这种与血腥之味儿完全相反的清新气息,我只是刚刚吸了一口进肺腑里,混混沌沌的脑袋再次清醒了几分。低头看着自己手按的位置,我心里猛喊着卧槽的同时,手心和指尖忽的传来一种黏糊糊的感觉,这是摸到了黑血?
这个念头一出,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将身体里头剩余灵力的一半调出体外,将自己再次团团裹起来。果不其然,又是一股净化白烟冒起,我胳膊努力撑着,试图使自己站起来,可下一秒我却发现,黑血并没有因此而退却,相反,它们一团一团黑的翻涌着,似乎想把我整个人都进去一般。
尼马啊,我脑袋顿时懵了,这一跤可是摔大发了!
“苏然吾徒!”忽然,我半边儿浑浊半边儿清的脑子里如同惊雷般炸响,老头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别样的焦急,“这是哪里?”
“师父!?”我一个机灵反应了过来,一边在心里狂喊着有救了有救了,一边在脑海里头跟这位最是在总关键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便宜师父求救:“赶紧救救我啊,我被个血茧吞了,这个血茧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但我现在嘴上说不了话,符咒用不了,辟邪也掉了......”
“别急,慢慢说!”
他打断了我,但不得不说的是,他这话听上去一点儿安慰性都没有。用力地深吸了几口气,我直感觉自己鼻子发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冒了出来,想来我这模样,应该跟受了无尽伤痛总算见着亲人差不太多。
为什么会这么夸张,我也不知道。
“慢不了啊。”我缓了一缓,还是急急地说道:“我们这不是来学校里头破阵了么,那个迷宫昨天搞清楚是个幌子,给黑叉造厉鬼的同时,也在掩盖着另一个阵法。昨儿个我们过来看的时候,你不是也知道的么?那会儿姚晶晶不靠谱,找了个死门让我们破。”
“那个我知晓的,阵中阵我也知晓,只是,你为何会被包入血茧里头?”老头子又焦急又疑惑,“苏然吾徒,你可知这个血茧是针对人魂魄的啊!”
“真的么?”我心里一沉,老头子的判断跟我自己想到的真的一样。
“这种时候,师父骗你作什么?”老头子颇有些激动,“苏然吾徒,你可知你为何会说不了话?”
这个问题很关键,我连忙屏住呼吸听着:“为啥?”
“因为你的魂魄已经被束缚住了,如果我判断的没错,你从一进这个血茧里头开始就被束缚住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什么叫束缚?”
我琢磨着这个问题,试着动了动手指头。
“你是知道的,人的魂魄与身体配合,才能产生一系列的行为动作,说话这个指令是你灵魂本身下达的,而大脑负责将这个命令传达到需要产生动作的肢体,细胞。”
老头子说了几个生物上的名词,作为一个古时候的人,他这么说着实有些怪异,但这会儿我根本没有心思计较这些,老头子也是停了一停后,继续跟我说道。
“但是现在,你的灵魂被束缚住了,这个指令的传达从开始就断到了第一环里,所以你的舌头无论再怎么动,气流再怎么配合,做的却都是无用功,这样说,你可懂?”
“懂!”
我心里一凛,脑袋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了清游在黑市地下二层的小屋里双手被黑血裹住的画面,当时的他也说是自己的灵魂被腐蚀了,我搞不明白这个腐蚀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和我正在经历的有些相像。
我思考着老头子的话,只觉得自己这会儿的处境比我之前想的还要惨上不少,身体被困住了,解开容易,可灵魂被困住......
“那现在怎么办呢?”作为一个菜鸟,我此刻也只得寄希望于老头子了。
“先挣脱出来再说。”老头子果断说道:“用你的右手贴住额头,灵窍位置你能摸准么?”
“大概能吧!”我有些不确定,但转念一想,脑门总共就那么大,整个右手心还能挡不全么?想罢,我又肯定地回答道:“能!”
“能就别废话!”也许是情况太过紧急,一向沉稳的老头子竟然也破天荒的爆了粗口。
我的右手,老头子打的是女鬼泪的主意,只是借着辟邪的亮光看了一看之后,我只觉得老头子刚才关注的重点错了......这一分多钟过去了,我的手还扎在黑血里头,并且嗖嗖地冒着白烟。
这怎么把手拉出来?
想着,我又试着动了动手指。有些艰难,但还能动。
“苏然,把灵力聚到右手上!”老头子提示着,“你小子还好不算太笨,知道把灵力护到体外,不然现在别说把手从那里头拔出来,就是简单地动一动手指头,都不可能!”
手外的灵力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如果再不行动,可能几秒之后,这黑血就直接的要贴紧我的手了。于是,咬了牙,我将体内残留在各个角落的灵力都聚起,同时均出来一小半到右手上,在灵觉里头感应着。
艰难地直起了腰,我抱着由最后一点希望燃起的火苗,紧咬着牙关将右手往外抽。
“加油!”老头子在脑海里头给我鼓着劲儿。
灵力的反应似乎有些迟,但两秒过后,我的右手心明显的像是涌去了一股暖流,不,应该说像是突然从冰天雪地冻僵的状态里,一下子掉入了温泉池子里,并且就在这一刹那里,整个右手上的沉重感竟是忽的消失了......
“师父,真拔出来了!”
我在脑海里大声叫着,同时,恢复自由的右手,手心也开始散发出来柔和的白光。
女鬼泪这是被......激活了?
“苏然,注意你的情绪。”老头子同样也是松了口气,“小心一些,这个血茧是针对人魂魄,所以对情绪的影响是很大的,方才你心里头涌起的那些负面情绪,皆是因为它。”
“这样么?”
我顿时一阵后怕,负面情绪越在紧急的情况下,影响就会越大,特别是性命攸关之时,敢有一个因为情绪不稳而做出的错误决定,那所有生机,可能都会随之湮灭。此刻,心里头的那些负面情绪依然还在,但听了老头子的提醒之后,我突然有了种错觉,这些负面情绪似乎只是存在于我的心底,翻腾,蔓延,却影响不到我了。
“注意力集中!”又是一声大喝,老头子提醒着我。
右手上没有了那无形的枷锁,将右手手心贴上额头并不难,相较手心的温热,不,应该说是灼热,我的额头简直冰冷得像刚从冷柜里拿出来一般,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在我脑袋里头过完,一道极轻的“咔擦”声,从我灵魂深处传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