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我连忙凝神望去,微反着灯光玻璃门里,几朵妖艳的红花,开得正旺。
农历三月,已是季春(正月为孟春,二月为仲春,三月为季春),有花盛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那门里头的红花却是独特的很,细长的花瓣在这样的夜里,乍一看,倒是如同厉鬼从暗里伸来的血爪一般,血腥而又狰狞。
又是一缕灯光打了在那朵花上,那是站在另一个方向的强子。
“这是什么花?好像有点儿眼熟。”
他有些迟疑,上一次我们遇到这花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枯萎的枝叶,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两盆红花石蒜。我抬脚往玻璃门方向走着,同时迈步的,还有站在我五步开外的胡南珍。
“这是彼岸花。”她说:“学名叫红花石蒜,搞文学和宗教的喜欢叫它曼珠沙华,不过,在我们这一行里,它叫彼岸花。听说,地府有条河叫忘川,忘川河的两边不见边际的就是它,亡魂只要沿着花海方向走,就不会迷途。”
“对。”我望着这一盆鲜红往下说:“这花与叶从生到死,都不会相见,所以你看,这细长的枝条上,只有这些红花。”
“我去,这么玄乎。”强子咋呼着跑到门边,扒着玻璃往里面瞅:“这就是曼珠沙华啊,我在小说里头看过好几次这个名字,不过都是玄幻小说里头的,没想到现实还能见着,啧啧,还真是一片叶子都没有呢!”
“你这可不是第一次见了。”我和胡南珍一前一后地走到强子身旁,听着他的话我忍不住提醒道:“上一次在金融系专业楼里,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啥?”强子脸上的诧异多少盖过了兴奋,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他盯着彼岸花细长的枝干歪头问道:“那一次我看着了?我说怎么这花会有些眼熟,不过上一次,咱看着的应该不是这样子的花吧,不然单凭这花的造型,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我正想跟他直说,胡南珍却是瞪着一双绿眸,目光来回在我,强子,以及彼岸花身上来回扫着。
她问:“你们见过?”
“见过。”我点着头说:“就是我们刚刚说的那一次,在金融系的大门口,度了三个被困在迷宫里头的鬼魂入阴之后,看着的,不过当时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强子当时还没有开天眼,看不着这花的真正模样。”
“哦!”强子顿时恍然道:“你是说门两旁的那两盆枯草?”
“嗯。”我回忆着那天的场景说道:“那天,你看到的是枯草,我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的花,开得很旺,比现在还旺,那花瓣真跟滴上血了一样。”
“我去!”强子摸了摸脑门,嘴里止不住的叹道:“还能这样?为啥这样?”
我跟胡南珍没再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没回答的必要。只是,基于这个问题上再去想,就更怪更想不通了,通常,放置这样的花盆在大门口都是为装饰,可既然常人根本看不到彼岸花的真实模样,为何学校又要把这几盆花摆在门口,一直没有收回去过呢?
想着,我忍不住从包里翻了张兵解符出来:“要么进去看看么?”
符咒在我指间散发着微弱的亮光,那是附在其上的灵力,胡南珍闻声侧目,看着兵解符沉默了一会儿,她沉沉地说道:“我想起来你们说的是哪天了,那是刚开学没几天的时候吧?我说怎么感受到一股怪怪的能量在学校迷宫附近游窜,偶尔还是跳跃性的......”
她不应该是在想我刚才的建议么?听到她这么一提,我跟强子面带古怪的交换眼神,而后干笑起来,要知道,这件事的结尾,可是我们俩把那位被鬼附身的可怜女生给放上了胡南珍的床......
“啊,哈,哈,哈。”
她好看的眉毛一挑,略带责问的目光把我们俩看得连忙低头装着看花,尴尬不己,可真的说起来的话,那天夜里,却是兵解符自己带着我们飞的,更何况,当时的我们,压根不知道胡南珍还有这么一层身份搁这摆着......
“行了,准备进吧。”就当我以为她要在这事儿上跟我们说道说道的时候,胡南珍却是纤手一挥,瞪了我们一眼笑了起来:“那女生的事儿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并且说起来那天,也是朱雪怡看得不够严格,让那些小鬼钻了空子。”
我跟强子同时松了口气,不计较就好,我僵硬着的脸部肌肉总算是放松了一些,然而,胡南珍的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一点,我不记得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她说:“养鬼迷阵,也就是咱之前说的养鬼迷宫,其实是有着一个漏洞的。”
漏洞?
我想着之前那一次的经历,忍不住开口问道:“是跟活人有关的么?”
“对。”胡南珍望着那两盆彼岸花说:“这个迷阵是针对鬼物的,活人走进来只要不碰着厉鬼,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若是碰着了厉鬼,就得两说了,因为稍有些神智的鬼物观察一段,就能发现这个阵法的缺陷,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借着活人的身体,从迷阵里逃出去。”
“就是鬼附身?”强子抢着问道。
“对,就像你们之前遇到的那次鬼附身一样。”胡南珍点头说:“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们把鬼物从那女孩身上驱出来之后,应该遇上了柳晨风吧?”
“你怎么知道?”
我微微一怔,那天的她,不是在宿舍里睡觉么?怎么会知道这些?然而,对 于我的这个问题,胡南珍则是朝我们破天荒地挤了挤眼,朱唇轻启。
“秘密。”
卧槽,要晕!
这么娇媚的表情突然出现在一个百年狐仙脸上,哪怕是无心的俏皮,威力也翻了不止一倍!心底一阵翻腾,我止不住手一抖,跟强子几乎同时没出息地抬头,吸了吸差点涌出鼻孔的暖流,同时深深叹气。
胡南珍愣了一愣,而后扭头憋笑。
我红着脸,弯腰将符咒放在左手指间夹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我右手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扭头跟他们俩交待着:“那个,我准备好了,咱要现在进么?”
“进!”
胡南珍回头,语气极为坚定。
我也没再犹豫,我跟强子的见识及经历,压根不能和胡南珍比,所以这一次来,骆泽才会交待以胡南珍为主,我们俩辅助。
一边拉着一个,我敛神收心,调动灵力激活了兵解符。
“正南地坤,奇门遁甲兵解,现!”
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玻璃门之后,这个距离确实太近,眩晕感一闪即逝,脑袋里刚刚感受到一丝眩晕,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然稳稳地落在地面,这个落地速度,比疾走应该还要再快上一些。
“这就,好了?”次次兵解次次晕的强子扶着我愣了一愣,左右瞅了瞅,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哥们这次没......呕!~”
我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语,但瞅了一圈后,还是连忙拉着他往旁边垃圾桶走了走。
经济统计学专业楼里,大致的布置和金融专业楼很相似,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刚刚所在的玻璃门里,距离刚才的位置往多了说也不过五米。只是,不知是不是我太过敏感了,我总觉得进来之后的空气,多了一丝阴冷。
胡南珍已经走到了彼岸花旁边蹲着细细打量,耀着绿芒的瞳孔跟鲜红的花瓣相映着,怎么看怎么诡异。
“苏然,你过来看。”她朝我招了招手。
我看了一眼已经吐得差不多的强子,松手走了过去:“怎么了?”
刚刚走近,一股诡异的腥气突然将我笼罩,冷不防地吸了一口进去后,我胃里顿时翻腾了起来......但我并没有回头去找强子,因为胡南珍手指的地方,有着一个古怪凸起,并且,如果我没有产生幻觉或者眼花的话,那个凸起的部分,正在缓缓蠕动。
“这是什么?”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憋着气看着像是没闻到这股味道一样的胡南珍,短短的几秒里头,我已经可以确认这股味道就是从这花盆里散发出来的,而上一次在金融系里头,似乎并没有这股味道。
“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歪头观察着,细长的手指上嵌着闪着寒光的指甲,此刻正一点一点地朝着这个蠕动的凸起靠近。这个花盆很普通,差不多有三十厘米间,盆口直径同样差不多是三十厘米左右,白色的底色,上面绘着不多青绿相间的花纹。
花盆里头装着的,是堪堪凝结在一起的褐色泥土,彼岸花的根,就扎在花盆正中央,至于那个蠕动着的凸起,则是围绕着彼岸花的花根,极为缓慢地移动着。
往后退了几步换了口气,我再次上前,只是这一次再看,这个蠕动的东西却突然有些眼熟起来。
“这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