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分钟时间，话只能直截了当说了。
许欣望着猴子，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却一直没有吱声，十秒钟过去了。
“我先说，”猴子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免去客套去芜存菁直奔主题了：“乔侨上午坐飞机去青岛看你去了。”
许欣齿唇微张，显露出十二分的惊讶。
猴子说：“乔侨对你是真心的，我从来没见他对女孩子这么认真痴情，乔侨他……”
“不要说了。”许欣惶窘又坚定，“猴子你不要再说，也请他不要再这样做了。请你转告乔侨，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是我所能接受的与他最亲近的距离，我珍惜我们的友谊，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猴子像中了一阳指，精神顿时瘫软，他没有想到许欣表达这么直言不讳。
一分钟过去了。
猴子要为朋友努力争取。
“你为什么这么早下结论呢？为什么不给乔侨机会？如果你们接触久了，你就会发现……”
许欣打断说：“我不需要。我的心只能容纳一个人，感情上同时与多个人交往，我做不到，这对乔侨也不公平。”
猴子顿一下说：“我们五一去青岛时，你还说没有男朋友？”
许欣望着猴子说：“当然没有男朋友，只是我心里有一个人，我那么说就是想让他知道。”
猴子两只耳朵仿佛遭遇雷击，灵魂被超次声波强洗一遍，震惊而晕眩。
许欣等于将答案明说了。五一去青岛总共就三个人，乔侨被拒绝，自己绝无可能，那么那个人原来真的是……
“这会害死人的。”猴子由不住呓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猴子仔细打量，感觉许欣好像变成了极为陌生的另外一个人。
两分钟过去了。
许欣垂下了头，很低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再不说出来，我会死的。开学一个月了，时间差不多都荒废了，我必须要有一个清晰的答案，或者得到一个了断。”
“可是，可是……”
“祝俊真的回家了吗？”许欣清秀的双眸瞩视猴子，澈亮的目光让猴子不敢正视。
“没有，老大在北京。”猴子无法不说实话。
许欣轻轻松了口气，满怀期望问：“他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猴子迟疑下说：“他在一个女生家的公寓。”
许欣颜色微变：“哪一个女生？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猴子说：“那个女生跟你提过，和老大一个班，北京人，名字叫曾奕。”
许欣问：“就是他们班上的班长和班花？”
猴子点点头。
“祝俊和她关系很好吗？”
猴子点头。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有几秒钟，猴子都尴尬得不行了，许欣低着头声音几不可闻地问：“他们住在一起吗？”
猴子本应立即否定，但是不知为什么，猴子狠狠犹豫了一下，想回避不答，又躲不过许欣目光追视，慌乱地耸耸肩膀，自己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意思。
许欣不再问了，细牙紧咬着下唇，脸色变得苍白，渐成一种半透明状态。
猴子有点害怕，感觉如果再答错一句话，许欣便会像透明水泡一样破灭消失。
一辆黑色奥迪轿车急促停在道边，沈晨星摇下车窗探头冲这边喊：“快上车！”
许欣麻木一样转过身，朝着轿车无声无息走过去。
沈晨星大喊：“快点！这里禁停，警察要罚款的！”
广场中央一个戴墨镜警察扬起白手套，冲着轿车指点警告，并快步移动过来。
许欣仿佛没有听见，不急不缓地走着。
猴子看得清楚，许欣转身的时候，一向灵润的眼眸好像散尽了灵光和水气，整个人进入一种迷茫梦游的状态。
猴子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帮她。
沈晨星从车上跳下来，拉开后车门，大跨几步拽住许欣的手，将许欣半推半赶送进车内。
警察奔到猴子跟前时，奥迪猛加油一溜青烟跑了。
猴子冲着奥迪车影大喊：“许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人声嘈嚷，车流滚滚，所谓才子，何处佳人，皆泯然红尘而已。
猴子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战役，很为自己的表现与幸存感到羞愧自责。
事情发生的太快，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准备的预案差之十万八千里，猴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帮谁，好像怎么说都是错，都会伤到另外的人。
全怪自己太笨！不能未雨绸缪，不能随机应变，不能上帝视角，不能全能决断！所以顶多上个三流一本，活该！
猴子不停地埋怨自己，同时担心许欣。许欣可能比自己聪明十倍，可是现在一定比自己痛苦十倍！
为什么刚才不说出许欣爱听的解释呢，就说老大和曾奕是普通同学，放假只是借用一下房子——但曾奕把房子热切拿给老大用，这还是普通关系吗？这么说曾奕能把他恨死，老大也会凭添烦恼吧？
更严重的，乔侨怎么办？许欣和老大有了感情热线联系，乔侨会因此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老大将怎么面对老二？想一想猴子都尬得不行，不能再想了。
猴子脑袋晕晕乎乎，漫无目的地向前溜达着，直到手机铃声将他唤醒。
“喂，猴子，人接到了吗？”陈小红的声音让猴子倍感亲切。
“接到了。”
“好吧，按你计划进行吧，找个好点地方，大方一点。”陈小红絮叨说。
猴子哑然苦笑，计划，我还有什么计划，早碎成渣儿被大水冲走了。
“人已经走了，你等着，我去宿舍找你。”
“啊，许欣哪里去了？你没接着，还是把人弄丢了？”
“都不是，不知该怎么说，许欣表弟把她接走了。”
陈小红松一口气：“这正常啊。你别来我这了，我们宿舍小文、杨芳都回来了，明天再说吧。”
“不行，今晚一定要见到你。”猴子说，“想喝酒了，你陪我，不醉不休，晚了不用回宿舍，我们开酒店。”
“神经！”陈小红轻骂一声，却没有挂电话。
猴子也不说话，举着手机走啊走，感觉腿都走断了，抬眼看见远远前面有一个桔色公交站。
好久，陈小红轻声问：“你说，在哪里碰头？”
猴子很欣慰，加快步伐边走边说：“我到前面站台再说，公车开到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