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几秒之间。
威风不可一世的五岳寨山豹组合,一个垂着胳膊连声呻吟,一个晕倒仰躺在山道上,还有一个消失不见了。
原本坐在地上啼哭的癞子,睁大眼呆呆望着,忽然又拍手笑了。
“拿匕首的瘦子呢?”猴子站稳了问。
“撞倒山下去了。”祝俊朝灌木丛生的山坡下望一眼。刚才祝俊有意弯腰走路,将重心降低,经过寸头和瘦子中间时,两人注意力都吸引到乔侨的钱包上,祝俊突然发力,拿肩膀狠狠撞向瘦子侧腰,瘦子毫无防备如麻袋一样被“扛”下了山坡。
猴子朝抱着手臂呼痛的山豹过去,抬腿就是一脚:“嚎什么嚎,你刚才不是挺牛X么?”
山豹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看来疼得不轻。
祝俊说:“别乱动,打上三个月石膏就好了。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好了以后做山匪呢,还是做山豹山猫。”
山豹咬着牙没作声。
猴子从祝俊手里接过枣木棍,照样山豹后腰猛抽一棍:“我大哥问你话呢,快说!”
山豹疼得跳起来,怨毒地望着猴子,猴子又举起棍子,山豹慌忙低下头说:“做山猫,不,做山耗子,不对,做山蛙,以后只做益虫。”
“记住了,这是你说的话!不然下次遇到更狠的,就不是打折骨头这点小伤了。”猴子拿棍子点着山豹说。
山豹忍着痛点头:“记住了。”
许欣看得既恶心又不忍心,对祝俊猴子说:“快让他走吧。”
猴子用棍一拍山豹屁股:“滚吧,快找个卫生所包扎去。”
山豹抬腿要走,猴子又用棍子拦住他:“谁让你从这走了?走那边,鲤鱼背,抄近路!”
山豹回头望望鲤鱼背,又看看猴子和祝俊,什么也没说,转身朝鲤鱼背去了。
张盈和许欣像躲避瘟神般闪到一边,山豹低头过去跳上鲤鱼背消失了。
乔侨从命悬一线到惊魂未定,再到恢复正常,长长吐出一口气:“太悬了!这地方不能呆,必须要严打!”
猴子走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寸头跟前,用腿踢了踢,寸头毫无反应。
“他没有事吧?”许欣问。
祝俊说:“没事儿。戳了他膻中穴,只是闭过气,一会儿就好了。”
正说着,地上的寸头脚动了动,眼睛睁开惊恐地看着几个人,手扶石板地想站起来又软弱无力,晃了晃又躺下去。
“记住教训,别总想着搞歪门邪道!”猴子又对癞子说:“他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癞子连连点头。
“坐这儿看着他。”猴子指指寸头说,“一小时内,他要想站起来逃跑,你就用石头砸他!听懂了没有?”
癞子愣一下,然后飞快点头。
“快走吧,耽误不少时间。”乔侨钱包装好,衣服整理平整。
“哎哟,”猴子想起什么向鲤鱼背追了两步,早看不见了山豹踪影,遗憾地拍腿说:“老大给了他一百块还没要回来呢。”
祝俊说:“算了,一百块让他在诊所打石膏吧,我们快走了。”
如同集体做了一个短暂噩梦,云消梦散之后,大家接着赶路。受此惊吓刺激,身体疲累好像减轻了好多,看风景的兴致也消失了大部分,来到有名的七女峰前,没有呆上两分钟便又匆匆上路了。
只想早早顺利下山,坐进宽畅的车子,回到温暖的市里,冲一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到时再好好回味这难忘的一天。
“祝俊,刚才真以为你要丢下我们不管了。”张盈说。
祝俊笑笑没有回答,猴子抢先说:“怎么可能,我们兄弟过去曾叫‘三J兄弟盟’,知道什么意思么?”
“什么意思?”
“就是贱人——正是在下;君子,那是乔侨;祝俊呢,是最后一个J——剑客!虽然过去好多年了,这些名号却不是白叫的。”
“是不是真的?”
“不信你问许欣,许欣当时也有一个外号,嘿嘿,叫什么我就不说了。”
“说么说么。”
猴子就是不说。
张盈转向许欣:“许欣,你是不是真有一个外号?猴子不说你告诉我,外号叫什么?”
许欣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说:“恐龙兔,就是猴子给起的。”
张盈瞪大眼睛:“什么,恐龙兔?猴子你瞎了眼还是昏了头,给我们系花起这么难听的绰号?”
猴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当时她还不是班花么,谁想到后来女大十八变呢。”
许欣说:“就是当时,也不至于像恐龙一样难看吧?”
猴子说:“其实一点不难看,还有点小可爱。不过咱俩不是同桌么,我不打击你的嚣张气焰,怎么能建立我的绝对权威。”
“所以就不讲道理欺负我喽?知不知道这个外号给当时的我造成多大伤害?后来我戴了整整一年牙箍,就是因为你们说兔牙不好看。”许欣说。
乔侨举手:“我没有说。”
“其实兔牙挺好看的,真的。”猴子惘然若失,“这些事你都还记得?不过从那一天以后,我再没有欺负过你。”
“哪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张盈追着问。
“就是祝俊对许欣说‘你是我的兔宝贝’那一天,既然你都归老大罩了,我当然不会再欺负你——后来用圆规扎破你胳膊,那不是欺负,是想表达关心。”
张盈拍手叫:“哇!你们过去的故事好丰富哦!许欣,这事你都没有给我讲,还好闺蜜呢!‘你是我的兔宝贝’,好浪漫啊!我明白了,是不是从那一天起……”
“张盈!”许欣急忙拉张盈的手,让她不要再说,目光不由自主望向祝俊宽阔的背影。
祝俊仿佛没有听见,背着两个包大步稳稳走路。
乔侨说:“其实我们和许欣在初中也就这么一点点交集,真正开始是在高考前。”
许欣抬头问:“高考前?我怎么不知道。”随即想起猴子曾告诉她,高考前夕祝俊冒充自己给乔侨写邮件乔侨受激励考上北大的事,便不再多问了。
“高考前两个月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市图书馆期刊阅览室,我坐在中间大桌边看杂志,你留着齐肩短发拿了一本《海洋世界》从我身边经过,我当时还想平常女生谁会看这种冷门杂志,抬头一看原来是你。”乔侨脑子有点晕有点热,什么都不顾了,想起什么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叫我?”许欣问。
“我、我,你变化那么大,我一时都惊呆了。”乔侨说。
“是惊艳吧?”张盈打趣说。
乔侨问了一个困惑他一年多的问题:“你当时有没有看见我?”
许欣说:“我都不记得你说的那一次,我去市馆期刊室的次数太多了。如果我看见你,肯定会打招呼的。”
乔侨大失所望,原来只是单方一见钟情,另一方视而不见。
张盈说:“乔侨你别伤心,许欣走路从来不看人的,大一开学不到半学期,基本就把全系男生的心全伤了一遍。”
许欣央求说:“求求你别说我了,张盈,再说晚上让你睡沙发。”
张盈说:“不行,我还要和你睡一个床。好了不说你了,祝俊,你刚才打人怎么那么狠,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那股狠决劲把我吓一跳。”
祝俊说:“我最喜欢世界和平,可是刚才那三人绝非良善之辈啊,你不对他下狠手,他就会狠狠伤你,这时一点都不能犹豫。”
许欣忽然问:“祝俊,你打过很多架吗?”
祝俊笑:“哪里有,我又不是暴力狂,上高中后几乎没打过架。”
许欣说:“还记得初二开学没多久,你们和高一学生打架吗?”
祝俊说:“记得,那次猴子被揍得很惨,你怎么想起这事了?”
猴子插进来说:“咳咳,过去的臭事就别提了。”
许欣便不再往下说了。
“嘿,炼石台到了!”乔侨指着前面的三岔路口兴奋地大喊。
炼石台是大圈小圈和进山路的汇合处,过了炼石台再走几百米,就是景区的大门了。
乔侨看看手表:“五点二十分,行程23.5公里,奇迹啊同学们!”
还没来得及高兴,从景区大门口方向呼压压拥来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