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盈诘问,祝俊回了三句话:“许欣不需要人陪,真朋友能互相理解,我只是想认真做事。”
眼见自己又被牵入话题,许欣开口说:“祝俊说得对。”
张盈没话说了,一拍手:“嘿,你们俩一唱一和的,算我没说。”
乔侨问:“订票了吗?”
祝俊说:“刚刚网上查了,下午有两趟火车挺合适。”
乔侨说:“不如晚一点,明天飞机我们一起走。”
祝俊想了想:“我还是今天走吧。你和猴子可以多玩两天,注意提前订票,放假票都紧张。”
乔侨回头看着许欣说:“我们也该走了,打搅好几天了,主人都烦了吧?”
张盈说:“许欣原计划,白天做模特,晚上改写论文的。”
猴子好奇问:“什么论文?你们现在就要求写论文了?”
许欣说:“我投稿写着玩的。”
猴子追问:“哪类稿子?什么杂志?稿费多少?钱多的话我也写两篇。”
祝俊说:“你别问别捣乱了,想赚稿费的话,我回去给你一堆投稿信箱。”
许欣说:“你们来得突然,否则好好计划,肯定玩得更有意思。”
乔侨说:“已经很好了。来了,见了,比王子猷访老戴尽兴多了,所以该回去了。”
张盈问:“王子猷、老戴都哪个学校的?”
许欣和祝俊三人都笑了。张盈莫名其妙。
许欣说:“王子猷就是王徽之,书圣王羲之的儿子。一天晚上下大雪,他忽然想见老朋友戴逵,叫人划船行了一夜,天亮时来到戴家门口,没有进门就掉船头返回了。别人问为什么?王徽之说,我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为什么一定要见戴逵呢?”
张盈说:“这不神经病么!”
众人大笑,猴子赞同:“就是个神经病!不过挺让人佩服的。”
乔侨问:“张盈,有什么话捎给祁利么?”
张盈马上说:“没有。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昨日小星岛上,没人的时候,乔侨问起祁利的情况。祁利是他同学,还是他认识张盈的纽带,祁利古怪的性格和偏激的言行,让乔侨难以理解,甚至有点害怕。这次放假来青岛,祁利又声嘶力竭地阻止,真不知都为了什么?
乔侨很想从张盈这里知晓答案。
张盈是说高中文理分班之后,祁利才和他同班,仅此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男女朋友。
“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还一本正经的,他是不是很喜欢你?”
“那是他的事儿,我最多不过同情他而已。”
“同情?”
“祁利他有病!”
“他是不正常,他一直就这样么?”
张盈不愿再多说了,无论乔侨再怎么问,总是把话题岔开,或者避而不答。
来青岛第四天了,喝了一顿大酒,呆了一天公园,游了一次小岛,“心有灵犀”最有可能突破,却失之30厘米,再呆下去估计也进展不大,乔侨只能接受现实,破袭战转为长期战。
“老大,买票吧,我们今天一块走。”乔侨对祝俊说。
“真的要走啊,我还没玩够呢。”猴子叫。
祝俊一边订票一边说:“晚上八点的火车还有票,你还可以吃两顿饭,打一天牌,或者看一天电影、晒一天太阳。”
猴子一缩脖:“别提晒太阳!哎哟哟我的背!海岛的太阳真太热情了,热情过分!”
张盈站起来说:“珍惜时间,打牌打牌,南北流行老少皆宜。谁去商店买两副牌?”
祝俊订好票站起来:“我去。”
张盈说:“我陪你一起去,怕你找不到地。”
张盈和祝俊一起出去了。
猴子看着乔侨和许欣说:“我也出去溜溜?”
乔侨说:“拉倒吧,从来把你当空气,做电灯泡你还不够亮。”
猴子放心将脑袋靠在墙上,闭上眼说:“我眯一会儿,六根皆闭,你们说啥我都听不见了。”
许欣轻声问:“陈小红长什么样?”
乔侨说:“知道芙蓉姐姐吗?”
猴子睁眼说:“别胡说八道!像依晨姐姐好不好?”
许欣、乔侨笑:“六根皆闭,闻红而起。”
出了宿舍楼,张盈问:“晚上八点火车?”
祝俊点点头。
“还会再来吗?”
“应该吧。”
“祝俊,问你个问题——别说什么重要不重要、有用没有用、友善不友善,你直接回答,别说虚的。”张盈忽然说。
“你说。”
“许欣喜欢你,你喜不喜欢她?”
祝俊双腿像被无形绳索绊住,仿佛张盈刚才说的是定定定定定!
张盈盯着祝俊,不容他逃避。
“喜欢。”
“这就够了。”张盈开步走。
“等一下。”
张盈站住。
“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许欣。”
“为什么?喜欢谁为什么不能说?你害怕什么?”
“很难讲清楚,说了你们女生也不理解。”
“你帮乔侨追许欣,是不是真的?”
“真的。”
“如果乔侨追求成功,你就永远没有了机会!”
“如果没有,那就没有吧。”
“祝俊,你是混蛋!你根本不是真喜欢。”张盈理解不了,也无法理解,就故意把祝俊激怒。
如果世界不能完美,就让它更加混乱好了。
祝俊没有被激怒,没有暴跳如雷,甚至没有反驳,只是意态消沉,略显疲惫,像独力扛负着世界之闸。
“随你说吧,有时我也想骂自己。”
张盈叹一口气:“真看不透你。”
祝俊低声说:“如果是爱,我会坚持。”
张盈冷笑:“原来喜欢和爱有差别的。”
“当然。”
张盈无活可说了。
与淡漠回答相反,祝俊内心正五百个火锅腾盈天,百味混错,穿肺撩心。斯人倩影,一颦一笑,如在眼前;谈天说海,心契神合,欢喜到骨里。如果这不叫爱,他宁愿不再有爱;如果执意把这种情感称作喜欢,他愿意喜欢她一万年。
两人接着向前走,路口拐了弯,小超市的红色门牌犹如一面凝固的小旗。
祝俊忽然说:“请给我时间。”
张盈问:“你什么意思?”她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聊完了。
祝俊若有所思,像在凝视世界尽头:“给我一年半,或者两年,我一定结束这种状态,天归天,地归地,我是我,爱谁谁,踏云穿海,自由自在。”
这才是男人的气象!张盈都感染到一分爽快豪迈,虽然听不太明白。
“这句话我可以转告给许欣吗?”张盈问。
“随你。”
“好,我会告诉她。——祝俊,你下海救我的人情我还了。至于她怎么想,愿不愿等你,能不能等到那个时间,听天由命了。”张盈舒了口气,她不再欠祝俊什么,也算帮了一次许欣。
下一步,该回报乔侨赠送储值卡的善意了。
乔侨会感到物有所值的。
超市买了扑克,回路上张盈欢快许多。
“祝俊,为什么兔子比树跳得高?”
“因为小树很矮。”
“不对,是因为树根本不会跳。再问你,兔子为什么和老虎成为朋友?”
“它们都住在动物园。”
“不对,是因为它们生肖连在一起。还有,兔子为什么跟着嫦娥上广寒宫?”
“它喜欢嫦娥。”
“答对一半,因为它是流氓兔。”
“呵呵,这些脑筋急转弯,会把程序员严谨的脑袋敲出漏洞的。”
“祝俊,知道这些笑话从哪儿看的吗?——许欣的短信里!一天一条,全是关于兔子的,知道谁发的吗?”
“不知道。”祝俊猜到七八分。
“是乔侨!想不到吧?祝俊,你有没有听说,男怕缠、女怕磨,这么烈火烧林、水漫金山下去,只怕不到一年,乔侨就能得手呢。
“努力就有收获。”祝俊说。
“还要有缘份。”张盈补充,注意到祝俊在看她,又解释说:“我不是故意偷看别人短信,许欣经常犯迷糊手机落宿舍,我是听到铃响,才好心过去扫一眼,免得有急事给耽误了。”
祝俊说:“许欣是单纯学霸,为人处事她比你差远了,你要多照顾她。”
张盈哼一声:“早有人这么对我吩咐了。都照顾她,谁照顾我呀?”
祝俊说:“我照顾你,想吃什么北京特产,回去寄给你。”
张盈开心笑了:“说好了,第一北京烤鸭,第二什锦果脯,第三……等我好好想想。”
正说笑着,两人走过的道边梧桐树后忽然闪出一位男生,快步奔来,伸手狠狠抓向张盈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