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

就像一场梦，刚刚醒来，地上也没有芙蕾雅的尸体，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而自己也被人从后面搂着腰，抵在树上，身后之人，身上传来了阵阵香气，这香味…很好闻…却让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小妹妹...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呢？梦里的场景你还满意吗…”

芙蕾雅原本搂着少女腰腹的那只手慢慢地往上挪移，挪到少女头顶时，她开始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啦…啦…啦…山间白花已然开，我等的人儿还不来……”

她的嘴里突然开始哼唱起了某种悠久古老的歌谣，而她手中的长剑…横在少女的脖颈之上，一点点，慢慢地割开少女的脖子。

少女恍惚的眼神猛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终于意识到了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她脖子处喷出的血液混合着雨水，将纹身映照地更加地鲜红。

“你...你…是…幻术…”

少女嘴角不停喷出血泡，失血带来的恐惧越来越侵入自己的意识，被这女人从背后抵在树上，就连扭过头瞪着她都做不到。

芙蕾雅则是继续哼唱着歌谣，朝着少女做了一个嘘声的口势...手中的长剑割裂脖子的速度依然十分缓慢。

仿佛是在优雅地拉着琴弦一般，而少女便是她的乐器，她喉咙里艰难发出的靡靡之音便是芙蕾雅此时正在奏响的死亡之乐。

那剑锋每挪动一寸，少女的身体就会颤抖一阵，那种可怕的痛苦…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少女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始留下了眼泪，感受着自己喉咙一寸一寸被慢慢割开，鲜血一点一点飚射而出，眼前的树桩上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溅满，她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动弹。

“就这样安静地接受死亡…”

“不…我，我不要…我不想死！”

少女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溢出落下，她的身体也在不停抽搐颤抖着，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手中的匕首早已落在了地上，那两把银色的如同獠牙一般的匕首，此时却涂满了自己的鲜血。

“野狼在对猎物发出捕杀的时候…就要做好厮杀的准备，不是吗？你失败了…就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芙蕾雅的声音很温柔，少女的眼里开始充血而变得血红，可怕的窒息感越来越重，长剑已经快要划到头了。

终于可以结束了。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让她如此地去期盼死亡能快点到来…

“呜…不…我…”唾液和眼泪还有鼻涕混合着血液顺着咽喉一同流出。

芙蕾雅长剑划至末端，用力一甩。

唰——

动脉彻底断裂徐徐传入了少女的耳中，她的身体也被恐惧逼迫到了极点，血液仿佛脱缰的野马将她的整个视线逐渐模糊。

淅沥…

一股热流从她的身下不断溢出。

失血休克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完全失禁了，但芙蕾雅却丝毫不去嫌弃这一切，她将长剑钉在了树上，双手温柔地从背后抱着少女，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她耳边不停吟唱着歌谣。

————

“嗯！？”

森林里，一位满脸胡渣的男人原本轻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看了看四周，自己的人马都还在安睡，而不远处放哨的兄弟也都还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阵绞痛从心脏处传来，他揪紧了衣服，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嘶——吁！”

一阵轻微的马鸣之声从身旁响起，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不安地看着男人，男人伸出了手，安抚了黑马的鬃毛，黑马很快就安定了下来，但这一动静依然是惊醒了身旁的同伴。

黑色皮衣青年坐起身子，看着男人问道。

“你怎么了？”

男人看着自己的同伴，良久没有说话，那人似乎看出了男人有什么不对劲，于是连忙追问道。

“娜娜她，出事了？”

男人看着自己同伴的双目，眼神淡然，最终终于开了口。

“娜娜死了。”

皮衣青年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死死地瞪着男人问道。

“这怎么可能...以她的实力，就算解决不了目标，至少也可以安然而退吧？”

男人也慢慢地扶着地面站了起来，他棕色的长发无力地搭在眼前，似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疏于修剪，看起来有些凌乱，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能感觉得到…埋在我身体里的血印已经破碎”

“她中午才和我们联系，那里只是一个十分寻常的小镇…即便她被目标发现，也不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恐怕不是目标做的。”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抚摸着黑马的脖子，用略带低沉的嗓音说道。

“凶手，另有其人。”

皮衣青年的同伴听了之后显得更加疑惑了，连忙追问说道。

“那个地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你觉得可能吗…莫莫。”

被称作莫莫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将其呼出，扭了扭脖子，看着自己的同伴，冷冷地说道。

“塔斯山脉，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让娜娜一个人去跟踪目标，可能就是一个错误，这是我的错误，不过现在，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慢慢抬眼，看向了树丛之外的远方，视线越过了宽阔的平原草地，在那夜幕之下，黑暗之中，赫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火山。

“这次的任务，我有些不明白，莫莫。”

皮衣青年又问道。

“为什么我们要接受新都的雇佣，先是将那飞鱼村…屠村，再来又是这样一项可怕的任务，释放那位恶魔…莫莫，我们野狼佣兵团为什么非得做这些事不可？”

莫莫没有去看同伴，他冷冷地注视着那座火山，似乎透过了山峰之巅，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一般。

“因为我和新都王，有着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自然也是朋友。”

“你还没有忘记仇恨吗？”

皮衣青年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这位朋友心中所愿所想，他自是清楚明白，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为了这个目标，做这么…出格之事。

他有时候很想提醒自己的兄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少年，所有一切的过往都既成事实无法改变，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即便是要做，那也应该是按照他们野狼佣兵团的风格来做，而不是和一个彻底疯了的国王一起残害那些无辜的村民…

野狼佣兵团不是流匪那般不折手段，他们有着自己的荣耀，尊严，和原则，但是现在呢…这位曾经无比尊敬的团长。

他已经变了…

野狼佣兵团的副团长，晨星此时已经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老伙计在想些什么，二人初遇之时皆是人生的最低谷，但相互扶持靠着彼此的天赋逐渐丰满了羽翼，吸引了众多强者，变得越来越强大，成为了大陆之上屈指可数的佣兵团。

但自从去了新都…自从见了新都的国王，他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从来不会伤及无辜的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就下令将飞鱼村的所有村民给活活吊死在了村中央的广场之上，不但晨星愣住了，团里大部分兄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这在干嘛…他们不是流匪，更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他们是拥有自己荣誉的佣兵团啊…

莫莫的眼中似乎早已越过了所有团里的兄弟，他死死地看着远方的火山，而在他的心中，永远都注视着那个不变的目标。

他咬了咬牙，如同野狼低吼一般念出了自己的心声。

“天起帝国…终将毁灭！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