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那四魔满脸惊诧,可是一瞅神色泰若的丘不三,欣羡表情立即收敛。仇非敌慢慢爬起身,淡淡道:“嘿,冰神咒,好了不起么?在天下第一也不过名列第……第……咳咳……那个第四而已。”
西门隐道:“冰神咒虽然不济,但要收拾了你这些老不死倒好像还不成什么问题。”
“臭小子,你以为光凭你的冰神咒就想杀我们,太天真了吧?”血邪魔冷笑道,“老朽也不十分为难你,只要你交出身上的五样神物,老朽担保你平安无事,不然……”
西门隐哈哈大笑道:“你这老狗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还敢打我的主意?”血邪魔心下怒不可遏,但脸上坦然道:“你其实只不过想报仇吧。可惜啊可惜,你这小子脾气太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你还想我掉眼泪,为你哭丧吗?”西门隐冷笑道,“嘿,你不要痴心啦,我就是为猪为狗送葬,也不会为你奔丧!”
血邪魔厉声道:“老朽的忍耐是有限的。跟你说,不要逼我!”
“我就逼你,怎么着?”西门隐抬头道,脸上登时铁青了,洁净的衣衫蓦地金光熠熠。
“老实告诉你,老朽不想神物再从你身上消失。”血邪魔白眉一挑道,“你识相点,或许我们还能留你个全尸。”
西门隐道:“废话少说,你们齐上吧!”双手合拢向下振抖,忽地掌间射出一把剑来,哈哈笑道:“胸藏剑与《剑杀》我刚刚参详领悟,到底威力如何我亦未知,你们瞧着!”
倏忽之间,血邪魔等看他那紫色之剑凌空飞跃,呼呼呼连转数匝,登时剑影粼粼交错,好似有千万利剑在翩跹起舞,愈转愈快,简直就像乌云密布。西门隐道:“云雨风凉吹草木!”那无数林林密密的剑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苍茫大地,直如天公弩张,成千上万的流矢疾射!
仇非敌等忙挥家伙阻呈虎头盾形,一力拒挡。不知是冰神咒的玄幻缘故还是胸藏剑的威猛,那剑竟然能戳破玄力。那马思食当即招架不住,胸口、肩膀、手臂等处皆皮破血流。
“老三,你快退开!”血邪魔一面趋避,一面叫道,“老二、老四,我们合天下第一的‘三人归一’杀了他!”略摆架势,两腿微蹲,手翻天扑地,蓦地大虎咆啸,一掌叠叠拍去!
仇非敌身子跃起,不知何时手上已握住剑,左右连扫,忽地暴喝,声落数拳随即而至;富国郡摊手登现两把獠牙巨斧,叫道:“开天辟地!”单单临空只那么一斧头朝西门隐的脑门砍下,势在必得。三人抢攻迅若闪电,丝毫不给人以喘息之余。
西门隐一招使过,继而缓缓道:“霜雪冰冻月啼乌。”冰神咒的玄力自体内泉涌,霎时天地间冷风迎面,胸藏剑悄然隐却,风影竟而化作了利刃尖锋,嗖嗖嗖几声将三敌的攻击释解。正在倏忽间,天寰破裂,泄下几道莹白皎洁的馨光来,那仇非敌被射中胸脯,顿时惨叫哀嚎,仰跌在地。
西门隐道:“夕宇晴翠姿晕红。”俄顷,冰神咒的玄力戛止,冰雪渐消,西门隐身躯逐染绛朱丹虹,吉光一闪,血邪魔不及躲避,被这吉光卸下一条左臂!
“芙蓉羞颊含玉。”西门隐闭目冥思,身形幻化成了那举世傲莲,胸藏剑逐而涌泻成几泓清流,像是缈杳飘洒,那水珠犹之精灵玻璃一般,静如处女动若脱兔,地面半晌就浮起雪白的明玉来,绕着富国郡活了也似跳来跳去。未几,富国郡便闷哼哼,摔在泥坑里头爬也爬不起来。
“春纱青帘胭脂露,”西门隐似乎并未看到,继续低头凝眸,“桃花笑语柳眉舒。”双指不经意间轻轻一弹,眨眼之际冰天雪地,遽而又现绿野莽莽无垠,满山遍地皆是盛开的桃花,继而湖汀两岸垂柳依依,水鸟掠过随意取水。
血邪魔处在其中,虽知这是玄幻之力在迷惑自己,但他脚前的青草恍似火势绵延而至。他怕自己无立足之地,凌空飞起喝道:“天魔印!”举于脑顶,刹那周围的骷髅黑影愈扩愈大,随即一股血腥恶臭扑鼻而来。一会儿,桃花如暗箭自四面射去,柳叶更似急雨接踵而至!
两道势力相撞居然出奇的静,顷刻那些桃花、柳絮、草叶被倒吸入黑气之中。这形势诡秘恐怖至极,就犹若骷髅鬼头吞下去一般。陡然间,黑暗中的血邪魔隐隐间身子一阵剧晃,褪去黑影时,胸口几处狂射鲜血,颤巍巍地走几步路即便跌倒。
“凤蝶翩跹是好梦,”西门隐漫不经心地吟道。一时间,偌大的盘古峰凤鸟咿咿唧唧喧闹嚣杂,彩蝶扑翅潇洒绝匹。瞬息之间,天地尽是凤鸟蝴蝶,犹似秋季枫林的缤纷落叶,肆意舞蹈,奇景煞是壮观!
西门隐还要念“美却恰似画中图”,突然丘不三冷声道:“总算见识到冰神咒与胸藏剑的厉害,嘿!”
不知怎的,西门隐蓦地消去玄力,便即现身吐血,摇摇欲坠单腿跪地。那马思食忽地跳起,拼尽全身之力,双拳砸击其胸。血邪魔呈半蹲姿势,淤青的右掌同时斜切西门隐,正是一招“十行俱下”。西门隐被马思食、血邪魔这两拳一掌击中当胸肩膀,只稍稍一晃,下盘却稳扎马步,不致摔出。
此刻,受创的仇非敌翻身提剑连戳带砍,劈头盖脸地攻来;富国郡大斧乱舞,朝西门隐的脑袋剁下。那西门隐拳脚仿佛给无形绳线受缚了一般,纵有通天入地的能耐竟也施展不出半分;是以面临如此险境,呆愣于原地傻傻直立。
场外那三女见势,脸上均大惊失色,齐齐上前相援,可距离着实太远,已是搭救不及。眼见西门隐便要命丧黄泉,忽地里飞来一个葫芦隔开仇非敌的利剑,回弹血邪魔的腰际,转而撞到富国郡,而马思食这一斧恰好劈在葫芦上,啪地破裂粉碎。
适值葫芦飞出时即有一人大笑道:“唔。好酒,好酒!”随即又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正是那位骑驴醉客。
骤然变故,众人皆是一惊。富国郡怒问道:“阁下是谁?”
“在下小姓风。”醉客懒洋洋道。睡目遽地一张,他见葫芦已给仇非敌劈碎,心下痛惜,戟指着他怒道,“你这老狗,竟敢毁了我这吃喝的家伙!”
一旁的血邪魔道:“风少侠,你适才出手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没有,只想请教一二而已。”风转脸笑嘻嘻,“不知可否启齿?”
“哦,但讲无妨。”血邪魔心知这人武功很了得,如若一旦与其为敌,要杀西门小子可就难了,故而好言相对。
那风弹弹衣上的灰尘,语气似有不善道:“你们几个高人联手对付一个年轻人,是不是与江湖规矩不符?”血邪魔道:“不瞒风少侠,老朽几个兄弟向与这臭小子有仇怨,今日相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围殴本为老夫所不屑,然则这并非比武切磋,乃是报仇雪恨!”
“哈哈哈,你这老头子当真识趣得紧,什么‘风少侠、风大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风玩笑道,“跟你说,我不叫风少侠。——嗯,实话告诉你也不妨,小可便是‘帝都公子’风少帅。‘风’既不是疯疯癫癫的‘疯’,‘少’亦非黄家绍酒之‘绍’;至于‘帅’么,当然是俊逸帅气的‘帅’啦!呵呵呵……”
“臭小子,我看你也是活的不耐烦了。”马思食原先受伤,心情本就郁闷愤怒,又见他摇头晃脑罗哩罗嗦个没完,当即运宰牛刀劈了过去。风少帅像是怕极了他,身子倒似旗帜弱不禁风,远远飘开。
西门隐忽道:“你是大哥?”风少帅哈哈一笑道:“是啊。是你大哥我来啦,——哈哈,你高兴么?开心么?”
西门隐向知这个结义兄长幽默风趣,恨恨地瞪了丘不三一眼,回头对他说:“大哥,这是兄弟自家的闲事,你大可不必插手。”
“是么?那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兄弟?倘若你承认,那你西门隐的事就是我风少帅的事。既然兄弟有难,你说我姓风的像王八混账么?哈哈哈……”风少帅扶起他,关切问道,“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老哥去喊那几个臭婆娘过来帮你扶一把?”
西门隐勉强站起,顽笑道:“咳咳,不用吧。你弟我虽不敢自称武功天下第一,但要说是天下第二谁还敢自居天下第一啊?哈哈,哈哈……”
风少帅笑骂着道:“你这臭小子就吹吧。”西门隐问道:“大哥,你怎么在在这儿?”
风少帅道:“祭刀会如此隆重,不来可惜。哈哈哈,其实我是拆看了那天你要我送给柳姑娘的信笺,所以……哈哈哈……不过我自己恰好也有一些私事需要了结,……哈哈哈……”
“姓风的,你要帮这臭小子摆平。嘿,勇气可嘉,值得表彰。那就上来接你爷爷几招!”马思食见他远远逃避,心想这个人决计没半点本事;俗话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这时候赶着替这臭小子出头,可见他是个有胆无识的大傻瓜。
风少帅一脸呵呵,道:“你想当我爷爷?这恐怕有些不妙吧。他老早就死了,你要不要步他的后尘,让我送你上去?”
血邪魔怕老三吃亏,走上前来,不禁而问:“去哪里?”风少帅指指后边,大笑道:“当然是送你上西天啰,哈哈哈!”
“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瞧是你送老子上西天还是老子送你上西天!”富国郡冷笑着持斧朝他走去。
风少帅道:“你居然敢当我老子。嘿,你可知我老子是谁?”富国郡冷笑道:“老子管他是谁!”
“你不知道不行!”风少帅突然变得疾言厉色起来,“众位听说过麟尊么?”
“哈,就是那个据说是练成天下第一名列十六‘异位’的怪老头?”马思食反应倒也不慢,“嘿,不过也没什么,这老儿早在七年之前就归位啦!”
“大概你们不知道,他姓风。”风少帅朝仇非敌等人咬牙怒喝道,“世称的风麟尊!!!”想到了死去的爹爹,心口一痛,美目含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