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远,自幼被南柯大师养大。
年幼之时,也如同心缘小沙弥这般,可爱天真。然而随着年岁渐大,周围政局动荡,反叛四起,见惯了民间疾苦,他的心,开始偏离了南柯大师所期望的轨迹。
毫无疑问,心远是个天才,佛道天才。
修佛十余载,便已修成正果,铸罗汉金身。又过百年,外貌保留在了18岁的清秀俊美。百年的潜心修炼,让他虽然肌肤如玉,身材修长消瘦,却有徒手裂石之能,能生撕虎豹。
西牛贺州的规矩,自然和南瞻部洲不同。这里是佛门的天下,佛门拥有无上的权力,甚至高过国家朝堂。
但是,佛门平日不理世事,只管妖魔鬼怪,不管人间疾苦,不过若是门前有百姓受苦,心情好,还是会管一管的。这一点,倒和中原有几分相似。因此,自然也免不了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的过程,自然免不了杀戮与苦痛。
一伙流窜的败军,闯入了平静的万寿山山脚下。
老和尚南柯大师和年轻和尚心远到了县门前,挡在了这伙败军前方。
老和尚犹如古松,老而苍劲。年轻和尚却仿佛玉雕,精致而易碎。一老一年轻,都风采过人。
这伙败军不敢小觑两个和尚,因此在老和尚的劝说下离开。
然而当晚,年轻的和尚趁着老和尚睡着,偷偷拿走了老和尚的禅杖,悄悄出门。
那一天,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天上下起了雪,不过雪很大。
年轻的和尚也是如今日这般,穿着一身明黄色满是补丁的僧袍。
沉重的禅杖在他手中却轻如稻草,他脚步轻快的跨过山林,清秀的脸变得狰狞。
他和他的师傅终究不同,师傅慈悲,甚至不忍伤一只蚂蚁。
年轻的和尚面容清秀,仿佛一尊玉雕。看似易碎,然而,内心却是铁铸。精美的玉雕里面,藏着的是一尊伏虎金刚。
县城门口,他双眼如鹰眸,穿过数十步,清楚的看到这群败军腰间挂着的头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绝非军中之人,很可能,是无辜百姓。
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穿过30多里路,大道边的一间荒废的客栈,找到了这伙败军。
一声声低低的啼哭,传入了年轻和尚的耳中。声音有气无力,十分虚弱。
年轻的和尚不再犹豫,口念佛号,面露慈悲,脸上的狰狞消融,提着禅杖走上前去。
身材瘦长的他步履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绕到了客栈后面,翻过院墙,走了进去。
啼哭声是采访传来的,年轻的和尚走到门口,透过缝隙往里看去。
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卷缩在草堆里,浑身是伤,泪已干,半生半死,犹如畜生。
年轻的和尚没有把她们放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转身就走,抓着禅杖的手,骨节发白。
客厅中,桌子被劈碎,刚成了柴火,在铁盆中熊熊燃烧。窗纸破碎,有寒风灌入,使得火光晃动。火焰之上,架着铁锅,锅中热汤滚烫。
三个守夜的败军,喝着滚烫的汤,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摇着色子,用赌博的兴奋,抵抗着困意。冰冷的武器,被他们扔到了一旁,作为凶器,用不到的时候,自然被这些凶狠之徒忘却了,只有等再次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会想起。
一声兴奋的吼叫,一个人大笑着收拢着铜钱,两个摇头叹息,脸上扭曲。
就在此刻,大门轰然破碎。年轻的和尚带着冰冷的风雪射了进来,火焰剧烈晃动,他锃亮的脑门清晰的倒映着这三个人间恶鬼。
砰!
金色的禅杖带着颤音,庄严的法器在喷溅的血肉中挂上了暗红的血。
一人头破倒地,剩下两人还在惊愕之中,年轻的和尚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同时挥舞稻草般挥舞起禅杖。
砰砰!
又是两具尸体倒地,他们死的时候,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一滴滴鲜血从禅杖上滴落,脚下,暗红的血泊蔓延。
冷风迅速带走屋中的温暖,年轻的和尚一脚踢翻火盆,飞舞的柴火挂着火焰,散落的到处都是。
起火了!
尖叫四起,有人从楼上跳下,摔断了腿。年轻的和尚走了上去,在他惊恐的眼中,举起禅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甚至是他第一次杀生。但他没有犹豫,一人一下,干脆利落,场面血腥无比,纷飞的碎肉挂得到处都是,然后在火焰中吱吱作响,散发出浓浓的肉香。
他闯进火焰之中,在浓浓的白烟里,寻找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家伙。然后,一个又一个,全给砸翻在地,让其倒在火焰里。
剧烈的呻吟声中,房屋垮塌。
年轻的和尚冲不断垮塌的房屋里闯了出来,他的两个胳膊,分别抱着两个裹着棉被的女人,从垮塌的房屋中冲了出来。
然后一路,到了后院,柴房里,三个女人嗅到了浓烟,惊慌的用力拍打着门。火焰还未蔓延过来,但她们已经感受到了热度。虽然驱走了严寒,但也带来了莫大的恐惧,对于死的恐惧。
年轻的和尚将两个女人放了下来,她们羞红了脸,是如此的害羞,甚至于胜过了这几日的生不如死。
他的俊美,暂时挽救了这两个女人的内心。
西牛贺州,女人的内心里,有头发的还真不一定比得上没头发的。光滑的脑袋再加上俊美无双的外貌,能让她们痴迷到发狂。
年轻的和尚力气很大,被锁死的门,直接被他给拆了下来。
看到年轻的和尚,看着和尚背后燃烧的火焰,里面的三个女人知道自己得救了,这是哭作一团。
36个恶徒,都成了年轻的和尚杖下之鬼。然后被一场大火,通通净化。
早上,老和尚开门,然后被吓了一跳。
门前,年轻的和尚跪在那里,大雪飘落,落到了他的头顶,滑了下来,在两肩堆积。
“心远,你这是干什么?”
“师傅!”年轻的和尚重重地磕下了头,脑门撞在了坚硬的石板地面,咚的一声,地面一震,积雪腾起。年轻的和尚整个脸,都埋到了积雪之中,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师傅,我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