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是一年之中最清闲的时刻,而此时的将军府也和往常一般无二。
蒋思燕回府的时候,远远地望见林婧雪拖着一身白色纱裙,优雅地向池中撒着鱼食,一旁的春桃,不时地将手中的托盘,递向婧雪。
思燕缓缓前来,东野不在身边,思燕看着婧雪的眼神,更是苦大仇深。思燕望着婧雪那一汪秋水的双眼,真是蛊惑人心的眼睛,早晚我会剜了它。
思燕一反常态的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噬之以鼻,只是收敛了眉目轻轻巧巧的自她身旁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姐姐,正是好天气呢。”
林靖雪剪水双眸一眨不眨的看过去,虽有些迟疑,仍旧默默无言,这就奇怪了,这蒋思燕,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蒋思燕仍旧是收敛着眉目的样子,就连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眸底算计打量的微光,也一应全全掩了去,林靖雪一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情也随着晴好的天气微微澄明了些。
婧雪当真也没有多想,许是那蒋氏尚有自知之明,在*之下,真的收敛了,果真,还是那三十六计最为实用,对付思燕绰绰有余。
婧雪嗤之以鼻,原来,这蒋氏也不过如此!
“思燕,变脸还真是变得快,不当演员都可惜了”,婧雪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瞅着思燕故意扑在东野怀中,娇滴滴的样子,梨花带雨地哭诉:“夫君,替给我做主嘛,人家好冤呀,一心想着和姐姐和平共处,不让夫君为难,处处礼让,可姐姐还是处处为难我,叫我如何是好呢!”
婧雪也真的是醉了,这还真是百口莫辩,明明是那蒋氏望见东野走过来,便是一副假惺惺的嘴脸,假装着摔倒,刚好扑进东野怀中,再来个恶人先告状!
婧雪输了,她输给,东野对蒋思燕的一片真心!
“像她这样的女人,你就不能对她心软!”,林东野恨不得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灭了婧雪,“林婧雪,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是敢再伤害思燕,我绝不饶你!”
话罢,林东野和蒋思燕两个人,毫不顾忌地在这院内亭内,又缠绵着搂搂抱抱。
“春桃,我们走!本小姐忙得很,没闲工夫在这干耗着,等着他们秀恩爱!”,林婧雪话罢,冷漠地拂袖而去。
芙蓉轩内,花落花开,光阴荏苒,美人深闺,费思量,自难忘。
日落,又一夜,婧雪辗转难眠。
印月阁内,蒋思燕柔荑拉着林东野,妖冶的眸子就犹如映入了漫天满地的光亮,红唇似血如朱,一副勾人的模样,一身勾人的本事,声音绵软黏腻的犹如掺了糖水:“夫君,老夫人的身子骨看来是愈发的不好了,我想要多尽些孝道。”
东野深知:母亲一向偏袒那林氏,每每思及此,心中更是歉疚于思燕,他怀中的她,不由自出抱得更紧了,东野爱她,深深地爱着自己怀中拥着的温婉良善的思燕,柔弱如水的思燕。对她,那是他深深地歉意。
“思燕,我知道母亲待你不好,可母亲毕竟是我的母亲,难得你一片孝心,夫君向你保证:他日,母亲也一定会喜欢你!”,东野微笑着说道。
窝在林东野怀中的蒋思燕软软糯糯的笑起来,笑声撩过林东野的心尖,激起一阵的*,蒋思燕柔荑轻轻附上去,有一下没一下的爱抚着,朱唇轻启吐着气说道:“真的吗,夫君?”
“叫我东野!”
“是!”,蒋思燕感知到林东野的眸光,遂马上抬起头来回望过去,紧紧攥住林东野的手,又说道:“你的娘亲亦是我的娘亲,怎么能有不孝顺的道理?”
东野垂眸,眼中无限爱意。
眼下蒋思燕被林东野紧紧揽在怀中,借势就提出了一个听来甚好的建议:“夫君,思燕想着,好男儿志在四方,东野你也去参加武举考试吧,思燕愿意陪你练,愿意日夜守护夫君。”
林东野原本正享受着二人之间缠绵安逸的气息,现如今一经蒋思燕提起这些,眸子微微清明起来,倒是更加衬托的眉目俊朗:“当真,愿意我去考试?”
蒋思燕轻轻谓叹道:“我的夫君,何等的优秀,只要你肯考,就一定能考上!”
“好。”林东野很乐意地应道。
东野的野心,思燕又岂会不知!今夜她的话,句句真正说进了东野的心坎,这样善解人意的思燕,东野,何以不爱,何以不深爱!
次日早,林东野携蒋思燕,给父母亲大人请安。
蒋氏刚刚行完大礼,由东野搀扶着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蒋氏思燕,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见这会子刚刚安静,她随手皱着衣角,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提起一句:“思燕能嫁进林家,是思燕的福气。林家世代,骁勇善战,夫君,也是身强力壮,想要报效国家,自当,匹夫有则。”
许老夫人闻言,立即心领神会,虽说她并不喜欢这蒋氏,可在这事上,许老夫人很是认同,想她思燕既然拐弯抹角地提及此事,必是已胸有成竹。一个黄毛丫头,自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她身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许老夫人于是缓缓言道:“下个月的武举考试就要开始了,我的意思是让我儿也去试试,老爷,意下如何?”
将军闻言,眼中早有了几分笑意:“正有此意!”,又望向东野:“我儿,可有把握,博得功名?”
东野迟疑过后,自负地言道:“一场武举考试岂能难倒我!”,又言:“父亲,母亲,尽管放心,孩儿必当竭尽全力!”
许老夫人,会心一笑:“我儿,堂堂将军之子,若是连区区武举考试都应付不来,以后何以统领千军万马!”
蒋思燕,突感极不自然,勉强一笑。
“快去,把我儿媳婧雪,叫过来”,许老夫人思量着,言道。
“母亲,儿子要参加考试,为何还要叫那林氏过来!儿臣,还没打算要携那林氏一起出府!”,东野话落,婧雪已入厅内。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儿媳给二老请安”,婧雪身着一席紫色华服,落落大方地行着大礼,光这气势上,就足足又一次压倒了那蒋氏的风采。
“婧雪,快到娘身边来”,许思媚笑着唤她过来。
“是,母亲”,婧雪抬头挺胸骄傲地从蒋氏身边擦身走过。
“东野要去参加下月初的武举考试,婧雪可愿追随呀?”,许思媚有心偏袒婧雪。
“儿媳,愿意!”,婧雪端庄地点点头。
思燕虽说气得牙痒痒,可在老夫人面前,也只好不甘心得掩饰着,心里早骂了婧雪一万遍了:明明是我蒋氏的功劳!婧雪,你这贱胚子,什么光都肯沾,可还要脸!
“母亲,孩儿,是去参加考试,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这拖家带口地也不方便,就留思燕在身边照顾,足够了!”
东野的话,婧雪听着很不舒服,她知道,那仍是,他对她满满的嫌弃。
“蒋氏,你认为,这武举考试,陛下最在意的是什么?”,许老夫人问道。
蒋氏寻思寻思,很快便言道:“武举考试,比的是武功,自然是要功夫第一了!”
许老夫人冲蒋氏摇摇头,便望向婧雪这丫头,自幼在跟前长大,深知婧雪这孩子知书答礼,这如意算盘,许思媚可早就盘算好了:“婧雪,你也说说”
回老夫人,婧雪认为:“天下之大,英才倍出,能文善武之人,也不再少数,陛下,最在意是民生,一个人,任其如何骁勇善战,他朝,作为将军,倘若不在乎民间疾苦,只知一味兵戎相见,战事不断,百姓自然苦不堪言,又何谈安居乐业!”
东野惊讶地看着婧雪,有所思:眼前的她,再不是当年那少不经事的蠢蠢的黄毛丫头。岁月的洗礼,当真判若两人。
许思媚望着婧雪,满意得笑着:“东野,如今将婧雪留在你的身边帮衬着,为娘,也就放心了!”
东野虽说心里明白,这话怎的也不好再驳回,只嫌那婧雪一旦跟着,煞是碍眼,思及此,对婧雪之情,更添几分厌烦!
想那蒋氏,自打从宫中回来,自打向那姑母求经回来,从此之后,姑母的教诲,深深刻在心间!此时此刻,这美人胚子,一想到那老夫人那对待自己的态度,更是懂得孝敬老夫人,刻不容缓。
次日,一大早,蒋思燕婷婷袅袅的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朝着老夫人的寝室房间请晨安去了。
老夫人当时端端正正的在堂前坐着,阖着眼眸看不出神情的模样,一旁的丫鬟压低了声音附过去轻轻说道:“老夫人,蒋氏,来请安了。”
“嗯。”老夫人仍旧是阖着眸子,心中自有一番称量,这蒋思燕近日都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乖巧懂事的很,每天收了心想着讨自己的欢喜,蒋思燕什么样的心思门道,老夫人还是清楚明了的,女人心海底针,不过她不惹是生非,要在林东野面前端着装着,老太太也就随她去了。
“给老夫人请安。”蒋思燕入耳有些甜腻的嗓音拉回来了老夫人的思绪,老夫人轻轻睁开眼睛,眸色略微清明了一些,回答的声音里掺杂了阅尽千帆的沧桑老成:“嗯,好,起身吧。”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蒋思燕一听这答话心中暗喜,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也算是好转了,不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安安分分的请安倒茶,要是搁在以前的话,老夫人哪里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思及此,蒋思燕唇角又是勾起来了那种小人得志的笑意,眉眼弯弯着堆砌出一张讨好的脸,然后给老夫人递了茶,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蒋氏,明白:不在战场,胜似战场,得林东野心意者,故为胜者。
眼下,便又是一计上心。思及此,蒋氏决心,今个夜里还要坚持来给老夫人洗脚的念头,不怕碰壁,但求日日碰壁。
“下去吧。”老夫人精明地望着蒋思燕递了茶之后,还站在原地,一副寻思鬼点子的样子,心下有些烦躁的驱逐道。
“是,老夫人。”蒋思燕回过神来,粲然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