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绪,宫中之事今后便与你没有瓜葛了,今后在忻州,你要记着,想要不被别人逼上绝路,自己,就要留有绝对的底气。”
叶珂澜此时和叶安绪所说的话,任何一句,被泄露出去都将是莫大的威胁。
叶安绪看着二姐,心中已有判断。
“如今乱世,太子刚刚倒台,父亲也被各方势力牵制,而我叶家,本不想淌进这摊浑水,但没有底气,就没有能力抵抗这乱世。叶安绪,我问你,什么才是叶家的底气?”
叶安绪毫无犹豫,轻声在叶珂澜耳边轻声,“拥兵自重。”
叶珂澜随即浅笑,她深深看着眼前的弟弟,她相信,他做得到。
叶珂澜和叶安绪告别后便进了鹤云殿,只是殿中四下无人,她心思一转,便知道大家应该都是去照顾长公主了。
她不以为然,径直回了寝宫歇息。
如今于家倒台,长公主的夫家不复存在,况且,还和白家拉下了仇恨。
但她毕竟是皇家血脉,如今便如风中飘零的花朵,只要有人愿意细心呵护,自然就能换得她的支持。
只是此刻,巴结拉拢长公主的人,必定是需要莫大的决心的。
而叶珂澜,用不着这样,所以自然,不必理会了。
“扣扣扣”
叶珂澜清晨刚睡醒,便被门外的敲门声惊扰醒来。
“何人?”
她尚未起床,只是慵懒的对着门外问道。
“叶小姐,长公主邀你一叙。”
是莲香的声音,这下,叶珂澜更是不愿意起床了。
“知道了。”
叶珂澜回答的很是随意,对之后莲香的种种啰嗦都已经是充耳不闻,继续睡她的觉了。
长公主如今局势未稳,她主动向叶珂澜示好,不过就是想趁叶家落难的时机,给她抛了个橄榄枝罢了。
待叶珂澜醒来,整理洗漱好出门之时,已经是快正午的时辰了。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臣女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叶珂澜今日穿着倒是比昨日宴席上的一袭碧落裙更加温润,淡粉色的长裙映得皮肤肤若凝脂,她行完礼后静静一看,才发现大厅里倒是很是热闹。
“臣女见过五皇子,七皇子殿下。”
她缓然起身,神情淡淡地看着长公主,心中却恍若明镜,这二人一同出现,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珂澜啊,今日小五,小七都来请本殿前去江南,游玩散心,本殿想起你在宫中也有数日,这次出游,倒是想要叫上你一起。”
江南出游,还是和几位皇子一道,倒是新鲜。
叶珂澜看了两位皇子一眼,随即漏出有些为难的神色,正欲开口,便被长公主打断。
“珂澜,你也不必太挂心。此次出游,说是散心,实则啊,也是为你弟弟,叶典属送行。我们只到江南,等叶典属从江南出发后,我们也就打道回府了。”
长公主看出了叶珂澜的为难,于是特意解释了一番。
叶安绪前脚刚被派出,后脚长公主便想带着她一同送行,不管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拉拢叶珂澜一事,却是显而易见。
不过这种顺水人情,她虽然不一定会领情,但便宜,是一定会捡的。
“谢殿下好意,珂澜自然是愿意和殿下同行的,不过至于同行之人还有谁,珂澜无权干涉。”
叶珂澜言下之意就是,这皇子之争,她只会袖手旁观。
五皇子倒是对她这幅态度有些不满,但又不好明说。
“叶小姐还真是多日不见,脾气见长啊,本殿们,可是在此等你多时了。”
玺羽萧说话冷冷淡淡,叶珂澜回应地倒也是冷淡至极。
“臣女知罪,但请五皇子降罪。”
叶珂澜对玺羽萧,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她的态度,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这一番举动,就是在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五皇子台阶下,自然,是让玺羽萧下不来台了。
他看着叶珂澜,正欲发难,便被七皇子堪堪打断。
“行了五哥,你就别有气对着叶家丫头撒了。本就是我先邀请姑姑一同出门散心,五哥倒是横空出现,和我抢这个差事,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七皇子说话更是不客气,玺羽萧顿了顿,便其上心头。
“小七,论先后,陪同姑姑出游之事我依然请示了父皇,也得了他的批准,你无名无头,何来的先行之说呢?”
玺羽萧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七皇子毫无顾忌的打断。
“五哥,父皇的批准,我想要,现在就可以去要。但是如今心情不佳的是姑姑,她想要和谁一同,便应该由姑姑决定!”
七皇子一脸的义正言辞,竟让玺羽萧无言可对。
叶珂澜淡淡看了这七皇子一眼,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这个七皇子还真是不知道皇家斗争的水深火热啊。
“行了,都别吵了,本是想听听珂澜的意见,如今既然她没有评议,那,本宫就定下此事,你们俩,都一同随行江南,都不要再辩了。”
长公主有些累了,便随即离开了位置,回了寝宫。
叶珂澜本想随着长公主一同离开,却在离开前堪堪被七皇子叫住。
“叶家丫头,本殿刚刚可是在为你说话,你就,没存着感激之心?”
七皇子语气嚣张,半分也没有真诚之意。
叶珂澜算是摸清了这个人的性子,不过就是个顽固子弟,却处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谢过七皇子,不过,这话是七皇子自己说的,可不是我拿刀架着的。”
叶珂澜只一句,便让五皇子放声大笑。
这一笑,七皇子的面子自然是挂不住的。
“叶家丫头,你倒是牙尖嘴利,好口才啊!”
七皇子气到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反击,但言语中的气愤,已然表露无遗。
“七弟若是没有其他事,还是先去找父皇禀告你想一同随我们下江南的事情吧,先斩后奏怕是父皇玩玩不喜欢的。”
玺羽萧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背着手淡淡的打量这七皇子。
“行,去就去。”
七皇子也是着实动了怒,离去的也很是快速。
“叶珂澜,你倒是油盐不进,怎么,就不怕把皇子都得罪了个光?”
五皇子待七皇子离去后,幽幽的看向叶珂澜。
叶珂澜心中清楚,这五皇子心思,可是不必之前的那个太子深沉啊,如今他也在渐渐的脱去伪装,自然是和长公主一样,想拉拢叶珂澜的。
“怕,又有什么用呢。我叶家从前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如今,又是个什么下场,五皇子应该心知肚明。既然五皇子看门见山,那我也就不吞吞吐吐了,我叶家,如今没有任何可惧之人,自问无愧于心。”
叶珂澜这句话说的很是坚定,坚定到五皇子竟然一时间觉得失算了。
叶珂澜这回,倒是真的像是受了刺激。
对于朝堂,已然失去了信心。
而叶安绪被远派之事,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珂澜,这世间万事,皆有转机,你又何必倏然如此悲观呢?”
玺羽萧说话的语气逐渐缓和下来,叶珂澜冷冷看他一眼,心想他怕是误会了。
“我没有悲观,只是听天由命。五皇子,叶家虽然大不如前,但还是依旧姓叶,凡事,都挂着这个牌子。”
叶珂啦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鹤云殿。
她这番行径,落在玺羽萧眼中,便是叶珂澜被叶家的事情伤心绝望,自甘堕落,目中无人。
只是叶珂澜的本意,却是她如今无所畏惧,所以旁人的态度,她不在乎罢了。
叶珂澜离开鹤云殿后,便径直去了叶府。
只是在路上,接上了从一袭布庄出来的锦仪。
“事情怎么样了?”
锦仪一上车,叶珂澜就打听起叶安柠的事情。
“都办好了,大小姐,已经送去了抚州,牢中的死尸,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锦仪将事情都一一讲述,也说明了白石瞳对于之后天子监起火,叶安柠假死之事的计划。
此事进行的如此顺利,是在叶珂澜预料之外的,这锦仪,就更加费解了。
“怎么这幅表情?还觉得我不该救叶安柠?”
叶珂澜看锦仪眉头紧锁,便轻然打趣她。
“小姐,这假造一事,可不是小罪啊。那狱中的白石瞳派人交来的书信中,并未提及他为何会原以为小姐做此事,这万一要是被人知晓了,可就麻烦了!”
叶珂澜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
“放心吧,这人办事一向周全,不会有事的。”
锦仪一向和中间人保持书信来罗,这狱中的交易,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回叶安柠的事情,却很是棘手。
不过白石瞳既然做到了,自然是让她刮目相看的。
叶珂澜沉默了一会儿,她心中很清楚,这一步棋,她下对了。
白石瞳,应该就是当年白家的另一位遗孤。
如今她助白许为官,虽还没有为白家昭雪,但白石瞳消息灵通,自然是会明白其中缘由的。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交易罢了。
叶珂澜帮助白许步入朝堂,而白石瞳帮助叶安柠死里逃生。
这一场戏,可就是把白家和叶家,拉倒了一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