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珂澜,你留在辽州,仅仅是为了锦家的家产?”
叶珂澜正在绘制地图上的地标线,边听到对面玺宥毓低声询问。
她并未抬眼,只是轻轻应到,“自然。”
“锦家,不过是个躯壳而已,你如此上心,甚至追查锦家当家当年逝世之事,是为了,你母亲?”
玺宥毓喝了口茶,似乎是在闲聊一般。
“四爷查到耶荷的背景了?”
叶珂澜抬眼,她听玺宥毓的意思,应该是去查过此事了。
“没有。”
玺宥毓淡淡地回视着她,“耶荷的身份,没什么奇特,就如你所说。”
“那四爷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叶珂澜不解,她竟然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人了。
“你还真是,凡事都算计一番。”
玺宥毓轻声叹了口气,倒是惹得叶珂澜轻笑出声。
“四爷这话倒是有失偏颇吧,四爷算计的,可不比我少。”
叶珂澜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玺宥毓的眸子。
“我为的,不仅是我母亲,也是为了我自己。当今世上,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没有钱财傍身,又何以自保呢?”
她说得这番话,倒是真的。
“四爷若不是为了锦家的财富,我的秘密,又何需在我身上大费周章呢?”
她说完,起身将面前的地图推至玺宥毓面前。
“就像这地图,我对四爷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才能如此理直气壮。”
叶珂澜好整以暇地看着玺宥毓,对方却没有她料想中的反应。
“所以,我对你,若是有朝一日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也是可以随时放弃的。”
玺宥毓低头看着地图,但这话,是说给叶珂澜听得。
叶珂澜也不知这低沉的气氛是为何而来,但还是神色自若地笑道,“四爷倒是也不必说的如此难听,再不济,大家也是合作伙伴,为了利益而来,自然,也会为了利益而走。”
她正准备离开,却被玺宥毓堪堪拦住。
“锦家当年之事,没有那么简单,你务必,事事小心。”
玺宥毓轻声,却让叶珂澜有了一丝防备。
她抬眼看他,只是轻声应了一句,便离开了书房。
玺宥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了然,以她冰雪聪明的性子,自然是会联想到暗使司的事情。
“小姐,凉烟传信,说是逸渊今日,想见你。”
翌日,锦仪便匆忙向叶珂澜通报。
叶珂澜本是想等明日叶震统一行人出发去忻州之后,再去见逸渊的,只是,他一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既然他让凉烟来报,自然,是有要事的。
叶珂澜便应了,照旧是借谈生意之名去了烟雨楼。
“出什么事了?”
叶珂澜刚一进屋,便见逸渊眉头深锁着坐在窗边。
“澜澜,你没事吧?”
他听见叶珂澜的声音,赶忙上前查看。
叶珂澜有些不知缘由,疑惑地看着逸渊。
“你收到什么消息了吗?为何这幅样子?”
逸渊看叶珂澜这幅无谓的神情,倏然了然,她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逸渊有些吞吞吐吐,更是让叶珂澜摸不着头脑。
“你既然是找我来,就应该有话要说,何必这么吞吞吐吐?”
叶珂澜寻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逸渊。
“澜澜,这段时日,你在烟雨楼住下吧,等过几日叶震统离开辽州,我便带你回去暂避风头。”
逸渊一番话,让叶珂澜又是一头雾水。
“暂避风头?逸渊,你把话说清楚可以吗?”
叶珂澜心中大概有了几分猜测,叶震统来辽州之事,果然不只是为了看她这么简单。
“澜澜,我收到消息,此次与伊族之战,若是胜了,便可收复失地,大赦天下,但若是败了,朝中,朝中将你,定了为和亲的臣子。”
逸渊话音刚落,叶珂澜手中的茶杯便应声而落,随在了地上。
“和亲?”
叶珂澜低声重复,她倏然之间心思百转,果然,此事没这么简单。
“澜澜,你放心,就算是败了,我也不会让你远嫁伊族,我会带你走的。”
“走去哪?做逃兵吗?还是流民?”
叶珂澜淡淡地反问逸渊,眼神中,尽然都是冷漠。
“帝皇的这步棋倒是下的很精彩,叶将军带兵打仗,胜了,儿子便加官晋爵,败了,便将女儿送去和亲,何其两全之策啊。”
叶珂澜轻笑出声,让逸渊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朝中的消息,是还封闭着吗?”
叶珂澜问道,既然是烟雨楼打听到的消息,此时来说,应该还是机密。
逸渊点头,“是皇族透露的,此事,应该没有外传。”
叶珂澜点点头,便起身准备离开。
“澜澜。”
逸渊唤了叶珂澜,却没能留住她的脚步。
叶珂澜走的匆忙,并没有丝毫迟疑的意味。
“小姐,出什么事了?”
锦仪在马车上等着小姐,却不想小姐上车之后,一副神游的模样。
锦仪的声音将叶珂澜拉回了现实,她顿了顿,随即吩咐道。
“锦仪,你今夜让凉烟连夜赶制两套军中的便服,内衬的材料和设计我待会儿回府绘制完你就速速送去,越快越好。”
“好。”
锦仪虽不知小姐这番是为何,但她看得出来,小姐的心思有些慌乱。
叶珂澜随即看着窗外,不禁回忆起昨晚和玺宥毓的那番谈话。
玺宥毓亲口告诉她,太聪明,并不是好事。
所以说,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但是,特意瞒着自己。
那张地图,他若是交给叶震统,此战胜利的可能性几乎是板上钉钉,可是昨晚,他却告诉她,并没有打算用此图抵换军需之事。
这些种种,都让叶珂澜难以猜测。
玺宥毓,是不想叶震统胜了此战吗?
那么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了他用来拉拢伊族,或者说,稳固地位的一颗棋子了?
叶珂澜想到这不禁有些头痛。
她本以为自己所做之事,所表现出来的智谋,已经足矣让玺宥毓将她视作可以合作的伙伴了。
只是,她只是太过小看了这位天玺将来,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了。
原来他,算计的,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