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这天子监里便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吵闹声。
白石瞳本就心思灵敏,听到这吵闹声后便睁了睁眼,佯装假睡地打量着周遭。
这天子监一向被誉为天玺皇朝的地狱,竟然也会有这么有生气的时候。
白石瞳心想,还真是见了鬼了!
叶珂澜也一早就被吵醒,她不动神色地朝白石瞳那边瞧了一眼,就知道这个老油条在暗中观察情况。
她不以为然,伸了个懒腰便下了床来,无聊地站在牢门处向外张望。
“呲呲,小娘子。”
叶珂澜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白石瞳正躺在床上冲她挤眉弄眼。
“你都醒了,还躺那儿做什么?”
白石瞳这幅样子,妥妥的现实版缩头乌龟。
白石瞳打量了一下外面,确实还没有人过来,于是压低声音冲着她轻呼,“这天子监这么大动静,定是有倒霉事了!劝你赶紧回去躲着吧,别惹祸上身!”
这白石瞳,倒也不是全无优点嘛。
叶珂澜白了他一眼,嗓音清亮地对他说,“白先生,记着我昨日同你说过的话,咱们后会有期。”
白石瞳还没反应过来,外边就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他赶紧闭上眼睛,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叶珂澜叹了口气,转身看去,有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步履匆匆地正朝着她这边赶来。
这应该,就是叶家的小公子,叶安绪了,也是叶珂澜同父异母的弟弟。
“相公,奴家等你好久了!”
叶安绪刚一靠近,叶珂澜就捏着嗓子轻声娇嗔。
叶安绪一脸震惊,二姐刚刚,叫他什么?
“相公,你快接奴家出去嘛,奴家已经快受不住这儿的寒气了。”
这狐媚撒娇的语气,就连叶珂澜自己,也一阵恶寒。
叶安绪向后退了几步,虽说二姐平日里没个正经,但这幅场景,自己也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被吓到。
叶珂澜心想,要不是为了哄骗隔壁那个白石瞳,自己至于这么恶心自己嘛。
她冲着叶安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用眼神恶狠狠地警告他,还不快开门!
叶安绪收到二姐的威胁眼神,才倏然回过神来。
他打开牢门,刚接到二姐,她便自然地挽上自己的手臂,将半个身子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额,娘,娘子?”
叶安绪瞟了眼身边柔若无骨的二姐,一时间不知道该唤她什么。
“嗯,奴家惦念着相公许久了。”
叶珂澜一边撒着娇和叶安绪往外走,一边回头和冲着这边打量的白石瞳秘密地交换了个眼神。
这小娘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白石瞳眼看着这叶家小公子搂着她服服帖帖地走出天子监,心想,这还真的,遇上了个贵人呐!
“娘,娘子,上车吧。”
叶安绪搂着二姐出了天子监,指着面前早已在等候的马车,声音颤巍地低声道。
叶珂澜白了他一眼,瞬间放开了他的手,径直地朝着马车走去。
叶安绪一头雾水,他看着自家二姐潇洒自如的脚步,虎虎生风的步伐,怎么看,也和刚刚那个娇弱不已,语气轻柔的小娘子判若两人啊。
这二姐,是因为进了天子监,受了什么刺激吗?
这都要怪那个昏庸无度的太子殿下,竟然敢私自将他二姐,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押进了天子监!
“还不上车!”
叶珂澜拉开窗帘,冲着外面呆站着的叶安绪没好气地叫道。
“来了。”
叶安绪回过神来,赶忙上了马车。
叶安绪坐在二姐对面,上下打量着她,确实她没有再打算当自己“娘子”的企图后,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问道。
“二姐,你是不是在天子监,受了,受了什么刺激啊?”
话音刚落,叶安绪就觉得自己失言了。
若是二姐真的受了什么委屈,自己现在问她,不就是在揭她的伤疤吗?
“没有啊。”
叶珂澜毫不在意叶安绪的问题。
她心思一转,便把这主意又打到了叶安绪的身上。
“绪绪,父亲知道我被关进天子监后,是个什么反应?”
叶珂澜差使锦仪提前通知父亲自己入狱之事,打断了小说里太子失势原有的进程。
自己没受折磨,此事也还未发酵,也就是说,叶家没有因为她这件事而靠拢至五皇子一边。
这剧情,看来需要由叶珂澜,重新书写了!
绪绪?
二姐向来都是叫自己安绪的,怎么进了一趟天子监,出来就像是换个了人一般?
叶安绪疑心地瞧着自家二姐,她该不会,是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去接近那五皇子吧。
“说话呀!”
叶珂澜可没了从前的好耐心,这榆木脑袋,叫他绪绪,他究竟没有半份惊喜。
叶安绪回了回神,也没多问。
“父亲知晓此事后,便派人去了东宫,将你要了回来。此事若是声张出去,必然有损你的名节。但是二姐,这仇,我定会替你报的!”
叶珂澜了然,看来此事,是父亲和太子的私下交易。
这叶将军果然是老谋深算,他这么做,既避免了家丑外扬,又和太子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鹬蚌相争,双双得利。
只是,她叶珂澜,就是这场局中,唯一被牺牲的那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