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开偏殿房门,发现此刻的许尚正躺在对面的卧榻上,偌大的房间里还有两个女人。
其中一人穿红色镶金锦袍的,正是刘琦。
她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身穿锦裳的年轻妇人,似是在对刘琦抱怨着什么。见两人进来,慌忙收了神色,对两人展现出近乎商业的微笑。
“两位明公,我是刘景升之妻蔡氏,我已经听了琦儿说到二位,刚刚多有误会,请二位见谅!”
说罢,蔡氏施了一个礼,表情也些微有些愧疚。
“蔡夫人不用拘礼,我家先生被您好生照料,我们感激您才是。”
甘宁揖手说道。
孔明的神色又露出了些许不悦,但是被甘宁使了眼色,便没有说话。
蔡夫人看出了孔明的不悦,立马笑容满面地套着近乎说道:“这位先生生得真是喜人,想必一定满腹经纶!素闻南阳隆中有一仙人名曰诸葛孔明,颇懂文韬武略,要我看,您比她更甚之!”
这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踢球踢到了自家门儿里吗?
您没吃过仙女肉,还没见过仙女跑?荆襄之地还有第二个人像孔明一样仙气飘飘么?
孔明尴尬地皱了皱眉头道:“蔡夫人,在下正是您说的…诸葛孔明…”
蔡夫人自知语失,收了收情绪,又惊道:“您就是诸葛先生!?您所传的小儿医方医好了我家琮儿,妾多次想要亲赴隆中和你道谢,奈何家事繁忙,如今得见,请受我一拜!”
蔡夫人可谓是表情管理的高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表演了好几种表情,连自称都换成了“妾”,恐怕川剧变脸也没她这么游刃有余。
孔明被这虚伪的恭维打了一个激灵,勉强笑道:“蔡夫人您言重了,孔明今后在便会侍奉您主,今后还要您关照才是!”
话虽这么说,但孔明不傻,如此虚伪的人,恐怕城府也是极深,今后还是少点见面为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蔡夫人抚掌大笑着,又看向了身边的甘宁。
“这位将军生得真是俊,恐怕我荆襄之将加一起,也没有您英武神勇!”
蔡夫人堆笑说道。
论数值,就算把荆襄的大将全部一个个排队给甘宁单挑,也没有一个是甘宁的对手,所以,蔡夫人又说了一句废话。
甘宁虽然为人谦卑,但是荆襄的实力她还是略有耳闻,面对蔡夫人的茶言茶语自然也是非常尴尬,但还是微笑道:“哪里哪里,在野武夫,哪能和荆襄猛将比深浅,您言重了!”
“两位明公,一个能文,一个能武,以后妾的主公得你们二位,犹如猛虎更添双翼啊!”
说罢,蔡夫人又看了看刘琦,对两人小声道:“妾身家的小女刘琮年八岁,颇为聪颖,今后还望二位多多教导!”
说罢,蔡夫人又施了个礼,匆匆走出了偏殿。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明明自己的大女儿就在旁边,却绝口不提,非要一直说她的小女儿?难道刘琦就这么不堪吗?
孔明心中似有疑虑,但目前她更担心的是在床榻上许尚的状况。
两人被蔡夫人耽误了这么久,心里都有些焦急,便急急忙忙往许尚的床榻奔去。
只见几人宽的卧榻上,许尚正躺在正中,满头大汗,局促地呼吸着,中箭处的身体已经被白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白布中央渗出了嫣红色的血,那血和创药混在一起,呈现出幽暗的颜色。
“两位明公,徐先生已经被吾上好创药,身体已无大碍…只是…”
刘琦皱着细眉,似有一些难以启齿的情况。
“公主,元直怎么了?”
孔明焦急地问道。
“打刚才开始,徐先生本来稳定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嘴中也满口梦呓!吾懂些医术,知道这不是中毒的症状,不知徐先生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刘琦的表情更加忧虑地说道。
孔明自然也知道,被羽箭射穿了肩膀,只能算轻微的创伤,如果是身体资质很好的猛将,甚至可以直接拔出来等待自愈,就算是许尚这种山野耕夫,应该也是梦中挣扎一会就会睡去。
但眼前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只见许尚满头大汗,口中振振有词!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
这许尚似是在唱着什么,又听不太清楚。
三人根本不会知道,如今许尚的精神世界,正在享受着自己的音乐专辑《马上当歌(纯享版)》的听觉冲击!
“以我多年的经验,元直应该只是梦呓…如果是染了什么邪祟之物,唱的歌应该不会这么浪漫…”
孔明摇了摇头说道。
“徐先生一直在唱三首歌,吾也仔细听了一阵,好似和与我赛马时候听到的歌相似,不知是否在做噩梦。”
刘琦微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徐先生歌声犹如天籁,当时的我陶醉其中,可现在却没了音调,甚是有些…”
“我已经听到了…公主…”
孔明点了点头,示意刘琦不要再说了。
偶像光环,崩塌了!
作为粉圈少女,此时的心情无比悲痛,徐庶,孔明的偶像,要称霸天下的男人,此时的歌,竟是如此难听!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看着眼前好似遭受着折磨的许尚,孔明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走到了床榻前面,跪伏在床榻前,双手抓着许尚的被子,大声痛哭。
“元直!元直你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当初都怪我让你去遭受危险…我好后悔!”
孔明哭得是梨花带雨,泪水染湿了一大片被褥。
甘宁看到许尚这个样子,古铜色的脸蛋也露出了一些忧愁的神色。
但是此时,许尚竟然停止了唱歌,说出了话!
“小可爱…”
“!!”
孔明先是一惊,然后又喜上眉梢,赶忙对许尚说道:“元直,我在这里呢!你醒了吗?”
然后,许尚的表情突然变得猥琐不堪!
“兴霸!我要摔倒了!嘿嘿嘿!”
“元直这个笨蛋!似乎还是在做梦!”
甘宁在一旁皱了皱眉头,叹道。
“刘姑娘,下次我们比试划拳怎么样?输的脱衣服…”
许尚的嘴咧得更大了!
这哪里是来投靠的谋士,根本就是个臭流氓!
三人见这样的情景,面面相觑,想要臭揍许尚一顿,却看他重伤在身,只能互相摇头。
“元…元直可能重伤在身,出现些异常的梦境,也…也有情可原!”
刘琦尴尬地圆场道。
“也,也是啊,风邪伤身,元直出现了幻觉,也,也有可能…”
孔明尴尬地笑了笑,转眼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尚。
这一瞪,只见许尚冷不防打了个激灵,然后便没了声音。
原来,萝莉那死亡预告般的眼光,竟能穿透现实,来到许尚的梦境!
见许尚病情已经稳定,刘琦便对二人说道:“看样子先生今晚已无大碍,两位今日车马劳顿,还望回去歇息,明日两位与父亲议事之时,吾便将元直引去!”
刘琦说的一点也没错,两个人行了百里路,又赶上文聘和蔡瑁从中作梗,已经是通体乏力,此时许尚病情已经稳定,强大的疲倦感袭来,眼皮几乎都要抬不开了。
孔明见这样的情况,心中还有些疑虑,小声对甘宁耳语道:“不如将元直送去寨中静养?元直在这里,我有点放心不下。”
甘宁摇了摇头,对孔明说说道:“元直身子羸弱,如果我们就这样将他取走,若有一点闪失,元直金创崩裂,怕是比现在还要麻烦,吾观公主不像恶人,不如就此回去,先生意下如何?”
萝莉总是粘人的,她不想一刻看不到许尚,孔明说的这样一番话,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御姐的想法却不一样,总是以大局为重,在事情之前便已想好对策之法,甘宁觉得如今让许尚睡个安稳觉,才是帮助他的痊愈最好的办法。
两个人的想法看似不同,却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让许尚平平安安地恢复健康。
孔明觉得甘宁说的也有道理,便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默许了。
“公主,那么我家元直就拜托你了,甘某所求无他,夜晚寒凉,请为他加一床被。”
甘宁淡淡地对刘琦说道。
孔明此时,嗅到了强大的危急感,虽然甘宁平时烟不出火不冒,对许尚什么表现也没有,但是一旦许尚有事,却又全部安排得稳健妥当,自己在这一方面,输了甘宁一大截。
这是少年孔明最大的忧愁所在,所以她立下志向,今后一定要和甘宁一样,做一个成竹在胸的女人。
别了刘琦,两个人走出偏殿,一个女声叫住了两人。
“两位明公且住!”
两人停下脚步一看,原来蔡夫人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这个蔡夫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本来我们已经在刘琦这里待了这么久,她应该早就走了才是,这样一动不动地在守在偏殿外,是有什么事背着刘琦?
孔明心生疑虑,却不知这蔡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蔡夫人,您在这里一直等着我俩,究竟有什么事?”
孔明作了个揖,开口问道。
正是:
病榻之上伤者笑,富贵母女两相疑!
欲知蔡夫人究竟有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