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弧带来的兵卒有数十人,火石铳一起攒射,修行高手也很难全身而退。
明钦和莲香有诛天铠护体,还不太要紧,甘婀荷、阴秀寰手无寸铁,立时陷入极端危险的境地。
明钦舒展双翅,掀起阵阵狂风,挡到甘、阴两女身前,火石打到金翅上钉铛作响,驺虞铠蕴含五德相生之气,对五行灵力有很好的防御效果。火石打中铠甲顿时化作袅袅青烟。
明钦潜运真气,掌心青焰缭绕,幻化出一尊紫气氤氲的琉璃宝塔。灵塔盘旋飞起,变幻出无数塔影,随风便长,轰轰隆隆砸落下来。
叛兵见此情形,吓得心胆俱裂,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灵塔是冥界惩戒幽魂厉鬼的锻魂塔,魂气一旦被摄入塔内,永难生,个中悲惨可想而知。
锻魂塔专一摄取灵魂,塔影在头一罩,一道道魂气被抽离了肉身,顿成行尸走肉,委顿于地。
袁弧在明钦手里吃过苦头,莫离欲珠、锻魂塔、阳燧镜这样的法宝难以抵挡,就算单打独斗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当即猱身飞窜,落荒而逃。别看他年纪老迈,却是猴子成精,身法疾如流星,眨眼便没了踪迹。
金刚凶悍暴戾,却不是没脑子的人,一看袁弧逃得没影,他只手空拳,自然没什么胜算,暗暗骂了一声,狂奔而去。
明钦吁了口气,匆忙道:“耿赤心和常必信叛变了,这里很不安全。难道大寨没有忠于山城的兵马?”
山城有玄天九部明钦是知道的,即便邝家五虎统率的几部伤亡很大,也不至于任由耿、常二部横行无阻,一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吧。
“厉姐带着钧天、炎天两部的精锐下山寻找粮食,大寨的防守向来由耿、常两部负责,这次他们来势汹汹,恐怕不只是这两部的人马,咱们只有下山和厉姐会合了。”
甘婀荷是东原杨家的使者,对山城的部署大致有些了解。变乱一起,大寨中枪林弹雨,分不清是敌是友,邝家兄弟虽有兵马,但他们毫无防备,急切间难以调动。
厉若莘前脚下山,耿赤心、常必信随后便猛攻议事堂,这些时日粮仓被毁,大寨上下都饿着肚子,军心不稳,战斗力大为下降,耿、常两部的兵马本来算不上精锐,但在邝家五虎元气大伤之后,强弱易势,着实不好对付。
“议事堂已经被重重包围了,现在往外冲十分危险。你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我去找一下厉城主,希望他还活着。”
厉炳烺虽然无甚作为,毕竟是山城之主,如若落入耿、常二人手中,对于山城可是巨大打击。厉炳烺又是厉若莘的兄弟,杜芳惜多半是往他那边去了。明钦放心不下,便想去看个究竟。
“那你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
甘婀荷把白泽铠给了杜芳惜,对于火石铳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尤其耿、常两人的队伍中隐藏着金谷园高手,她们能自保已经不错了,像明钦这样神游镜和驺虞铠双重保护也算异数,纵然到不了金刚不坏的地步,神人境以下要伤他可不容易。
“香儿,帮我照顾我娘。”
明钦抚了下莲香的柔肩,顾不得多,展动金翅飞身离去。
园子里的枪铳声此起彼伏,邝家兄弟身边虽有一些护卫,但为数不多,耿赤心、常必信调动了浩天、旻天两部的精锐,将议事堂团团围住,邝家兄弟是插翅难飞,率领手下护卫拼死抵抗。
双方用火石铳击射,耿、常两部兵马步步紧逼,邝家兄弟向着后宅退却,身边的护卫一个一个中弹倒地,处境越恶劣。
耿赤心眼看胜券在握,大声道:“邝充国、邝名远,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只要赶快缴械投降,耿某保你们不死。倘再冥顽不灵,莫怪耿某不讲情面。”
邝充国狠呸了一声,破口大骂道:“耿黑心,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吃里扒外,还敢口出狂言。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们邝家只有断头将军,没有乞降的奴才。”
耿赤心面孔一黑,冷笑道:“那可怨不得我了。让,格杀勿论。”
耿赤心猛一挥手,叛军端着灵铳,排闼而进,铳管火苗吞吐,打得墙壁和廊柱遍地开花,邝家兄弟急忙缩到石墙后面躲避,他们没有防备,火石准备的不多,坚持了这么久,几乎都已经用光了。
叛军觉对方火力渐微,壮着胆子上前搜寻。
邝怀义搬起脚下的一块假山石呼啸一声砸了出去,正中一个兵卒的脑袋,登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叛兵大吃一惊,急忙掉转枪口击射。
邝名远取出一把短匕,大喝一声,扑了出来,邝家兄弟都是统兵大将,虽非修行高手,却也孔武有力,身手颇为不弱。
邝家兄弟极有默契,纷纷从藏身之处跃出,和叛兵近+身搏战,叛兵猝不及防,登时乱作一团,被邝家兄弟连杀数人。
但叛兵终究有人数优势,手里又有枪铳,比起弓弩厉害十倍,即便是修行高手也不容易避闪。
邝充国看到邝名远后背大露,一个兵卒看准机会,端起灵铳就要拨动机括。
“老三,心。”
邝充国飞身去扑,但他距离也远,刚刚抓住铳管,就见火苗吞吐,火石打到肩头登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二哥。”
邝名远掐断叛兵的颈脖,听到枪响不由浑身一震,再看邝充国和一个叛兵对面相持,他的肩骨被火石打碎,顿时虚软无力,飞起一脚正中那人腹。
这片刻功夫,旁边的叛兵都反应过来,掉转枪口朝着邝充国攒射。
耳听得砰砰声响,邝充国前胸后背都被火石打中,眨眼间成了一个血人。
“二哥——”
邝名远几个刚要上前救援,叛兵火力猛恶,火石攒飞,根本难以跨越雷池半步。只得寻找掩体先躲避火石的攻击。
邝充国身中数弹,满身血污。这火石的威力要比黑火药厉害许多,血肉之躯根本抵挡不住。可怜邝充国身经百战,是继邝汉升之后山城最有作为的将领,居然命丧于宵之手,气绝当场。
常必信带着另一队叛兵冲杀过来,看到邝充国大睁着双目威棱犹在,不由心头微凛,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耿兄,你有没有看到厉炳烺的去向?”
常必信和耿赤心兵分两路,一路围攻议事堂,捉拿邝家兄弟,一路直趋厉炳烺的住宅。常必信将厉宅翻了个底朝天,惟独没有找到厉炳烺,自然很不甘心。
耿赤心看邝充国已死,其他三虎也是强弩之末,沉吟道:“我也没找到邝汉升那老子,别让他们跑了。”
耿赤心这才省悟到事出有心,邝汉升多半护送厉炳烺逃出去了。
“咱们快追。”
耿赤心和常必信对视一眼,意识到中了邝汉升的计策,邝汉升和厉炳烺如若逃下山去和厉若莘会合,定然后患无穷,两人决不容许这种事情生。
邝充国兄弟四人带领护卫拼死抵抗,就是为了给邝汉升、厉炳烺争取逃走的时间,已然下定必死的决心。一看耿、常两人要率兵追赶,不由心中大急。
“耿黑心,常无信,爷爷早看出你两个兔崽子不地道,今天要为山城清理门户。”
邝怀义方才从叛兵手里夺得一把火石铳,完从藏身之处跃了出来,照着耿赤心就是一枪。
耿赤心十分狡猾,听到邝怀义的声音便觉得有些不对,抓着一个挡到身前。
火石正中那人脑门,只听砰的一声,污血四溅,耿赤心心底一寒,咬牙道:“杀了他。”
邝怀义一击不中,暗叫可惜,他的枪法颇准,可惜枪匣中火石只有数颗,击毙了两个叛兵,再去扣动机括已然没了火石。几个叛兵一起击射,邝怀义丢了火石铳,往地上一滚,不妨后背被火石打中,半天爬不起来。
“四哥——”
“四弟——”
邝名远和邝志豪想将邝怀义拖到掩体后面,但众叛兵紧盯着邝怀义的身体,稍有异动,便是一轮火石攒射。
“邝老三,邝老五,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要么投降,要么死。”
耿赤心杀了邝充国,又痛恨邝怀义差要了他的命,暗下决心要将邝家兄弟一网打尽,斩草除+根,邝家兄弟平素自诩忠义,杀他们是轻而易举,让他们卑躬屈膝方且大快心意。
邝家兄弟手下的护卫都死光了,自知难以幸免,闻言从藏身之处站出来,扶起奄奄一息的邝怀义。
“四弟——,四哥——”
邝名远和邝志豪看到邝怀义后背血肉模糊,不禁心生悲怆之情。
邝怀义睁开黯淡的目光,轻笑道:“你们身上有没有炮仗,让我听个响。”
邝名远了头,叹息道:“咱们戎马一生,想不到死在自己人手里。”
“三哥,五弟,扶我起来。”
兄弟三个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缓步往耿赤心身边走去。
常必信不知道耿赤心有心要取三人性命,微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山城大势已去,咱们和有鼻国对抗多年,落了什么好。不如卸甲归田,共享太平,相信我和耿兄的良好用心三位终会明白的。”
耿赤心冷声道:“邝氏兄弟是有鼻国叛逆,负隅顽抗、冥顽不灵,应予就地处死,决不宽贷。”
着手臂一抬,示意叛兵准备击射。
常必信大吃一惊,劝解道:“耿某,杀降乃不祥之事,念在咱们共事多年的份上,还是给邝家兄弟一条生路吧。”
耿赤心嘿然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常老弟,你可不要有妇人之仁。”
“三哥,四哥,有这么多兔崽子给咱们陪葬,也算够本了。”
邝志豪撩开衣袍,取出一个电光雷。这玩意威力更强,可惜山城兵械缺乏,兄弟几个一人分了两枚,留着自尽用的。
耿赤心脸色大变,想不到邝志豪身上还藏着电光雷,双方的距离不足十步,电光雷一旦引爆,威力非同可。
“兄弟,上路吧。”
邝名远也取出身上的电光雷,拽开引线,电光雷里填充的也是火灵石,只是份量比灵铳来得多,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兄弟三人揽抱在一起,豪迈中流露出无限悲怆,耳听的几声震天巨响,园子里火光冲天,尘土飞扬,大地都抖了几抖。
明钦展动金翅往议事堂急赶,刚到围墙外面,便听得几声震响,强猛的气浪挟着泥土四处冲肆,差闹一个灰头土脸。
“生了什么事?”
明钦降落到房檐上,就见园中满目狼籍,到处都是残肢断体,犹如人间炼狱。
耿赤心和常必信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这几个电光雷威力颇强,幸好两人站在十步以外,又有叛兵重重保护,才没有受伤。
“娘的,便宜他们了。”
耿赤心恨恨的骂了一句,挥手道:“快给我追。一定要想邝汉升和厉炳烺找出来,本将大大有赏。”
明钦听在耳中,心知邝汉升、厉炳烺还没有落入耿赤心手中,只不知杜芳在何处。
宅子已经被叛军重重包围,邝汉升、厉炳烺逃不出去,定然还藏在宅中。耿赤心打算到后宅再搜寻一番。
一个兵将飞快赶来汇报,“将军,刚才有人杀出重围去了。”
“饭桶,还不快追。”
耿赤心勃然大怒,立即率领叛兵前去追赶。邝汉升身边没有多少人,料想他们逃不远。
邝家兄弟弃守三关,手下兵马十去七八,前次粮仓被毁,粮食缺乏,军队里人心惶惶,随时有哗变的可能。
厉若莘本来想趁机调整玄天九部的编制,邝家兄弟和耿赤心、常必信都不愿意。这事便不了了之。
各部只得各想办法,解决粮食的问题。厉若莘率领钧天、炎天两部精锐下山之后,邝家兄弟的兵马也渐次调动,打算协助厉若莘收复三关,岂料被耿、常两部钻了空子,这两部是最先撤守大寨的,根基反而比邝家兄弟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