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袍四老腾云驾雾杀到夜叉人村寨上空,四老的衣袍颜色各不相同,或青、或红、或黑、或白,不但衣袍如此,须眉脸色也和衣袍颜色相若,形貌妖异。Ww』W.』XS⒉②2.
夜叉人这些天一直在修筑城寨,忽然见天边云气滚滚,跑来几个妖怪,连忙鸣锣示警,奔走相告。
“不好了,妖怪来了。”
千里云听到喊声,率领族老出来观看,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休得放肆。”
红袍老者叫作风丹赤,性格最是暴烈,指着千里云哈哈笑道:“你一个夜叉土司,竟敢窝藏朝廷钦犯,你该当何罪?”
玉妃姐妹隐在人群中,听到这话不由脸色大变,眉目示意,心知四老是冲着她们来的。
千里云冷哼道:“我这里没有什么朝廷钦犯,我看四位是搞错了,不知者不罪,几位请便吧。”
青袍的柏萧森拱手笑道:“族长请了,我四人是太玄都的仙老,奉命捉拿几个朝廷钦犯,此事和你们夜叉族无关。希望族长配合一下,请不是你们本族的人上前验看一下,倘若真的没有钦犯在内,我四人即刻离开,绝不多事。”
年长的族老一听四人来头很大,连忙越众而出,神情热络的道:“原来四位是太玄都的上仙,失敬,失敬。我族上下向来奉公守法,安敢窝藏什么朝廷钦犯,四位上仙尽管验看。”
花袍四老对视一眼,降下云丛,几个族老快步上前礼见,吩咐几个头领列成阵势,听凭四老检阅。
千里云冷眼旁观,既不逢迎,也不阻止。太玄都是神族权势最大的仙府之一,和南海长洲的紫府宫,沧海岛的紫石宫,方丈岛的金玉琉璃宫号称四大仙府。
紫石宫又名九老仙都,神仙追求长生久视,年高德劭自然受人尊敬,九老会由南极仙翁为的九位仙老起,在十洲三岛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金玉琉璃宫住着三天司命,司命就是命运之神,掌管生死。阴曹地府管治亡魂是后世的事,四灵鸟兽大多都是自生自灭,灵智很低,当然也没有阴魂。
夜叉岛只是北海一座岛屿,‘不怕官,只怕管’,住在太玄都眼皮底下,自然也不想开罪花袍四老。
“大姐,怎么办?三郎到哪里去了?”
花袍四老分头查验,诸女肤色白晳,容貌和夜叉人大不相同,几乎不可能逃过四老的眼睛,玉妃向方壶夫人问计,方壶夫人也是六神无主,事到临头,只能放手一搏了。
黑袍的叫胡掌死,白袍的叫华断生,两人年貌略轻一些,几个族老陪着柏萧森、风丹赤叙话,两人已经分头查验起来。
四人并没有见过龙明皇和玉妃姐妹,身上都准备了影神图,考虑到‘龙明皇’应该不会戴着黄金面罩招摇过市,画出龙明皇的相貌若是落到有心人眼中势必会引起大麻烦,是以四人只问明了龙明皇的大致特征,至于玉妃姐妹已经有皇命诛死,不妨画得细致一些,只要能找到玉妃姐妹龙明皇也就不远了。
夜叉族也有几百户人家,前次和鳞甲军交战颇有死伤,加上老弱妇孺也有数千人。
不过夜叉人肤色黧黑,很容易辩认出来,秋零雨灵机一动,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取出一颗黄色药丸捏碎了涂抹在脸上。
修行者总会随身携带一些丹药,内服外敷的都有,有着奇奇怪怪的作用。这种丸药是用来驱逐毒虫的,味道不太好闻,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黄家姐妹明白过来,也都有样学样,殷青和诸女站在一起,见她们忙着涂抹药物,隐隐猜出几分。好在夜叉人人头簇拥,花袍四老一时注意不到这边。
四老对男的不甚留意,对照着影神图一目十行,查找的极快。
千里云看胡掌生走向殷青等人身边,眉头微蹙,快步赶了过去。
诸女虽然把脸色涂黑,和夜叉人还不太一样,而且手掌顾不得涂抹都缩到袖子里,生怕露出马脚。
“你——抬起头来……”
黄家姐妹都低眉顺眼,胡掌生自然很不满意,粗声粗气的叫道。
千里云面无表情的走来,冷声道:“这些都是我族的女眷,没什么好查验的。上仙莫要欺人太甚。”
夜叉人风俗守旧,妇女的装束非常严密,胡掌死就近观瞧,已经激起夜叉人的不满,不少男子都义愤填膺,怒目而视。
胡掌死傲然道:“本仙在执行公务,族长应该让她们配合一下。”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老妖怪,竟敢这么跟我娘话。”
殷青厉叱一声,啷呛一声拔剑出鞘,寒光凛冽指着胡掌死。
殷青刚健婀娜,模样俏美,族里私心爱慕的男子着实不少,闻言都簇拥上前,横身拦阻。
胡掌死夷然不惧,冷笑道:“本仙奉命行事,你们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快滚出我们村寨,否则让你血溅五步。”
夜叉人勇捷善斗,胡掌死调戏妇女,不啻是奇耻大辱。当下也不管他是什么太玄都的仙老,便要一拥而上,飨以老拳。
柏萧森眼看情势不妙,慌忙引着几个族长上前解围。
夜叉王姓木,族人也多以为木为姓,族老中年纪最大的叫木连山,已经老眼昏花,走路要儿子搀扶。见到花袍四老,却也精神抖擞,鞍前马后,热心攀结。
有道是,‘越老越怕死’,木连山在族中德高望重,属于千里云的父辈。他和巫婆早有勾结,生下一子就是苍鬃,结果巫婆失去法力,但有木连山帮衬,也无人敢揭破此事。
木连山深知族中的机密,行将就木,不由打起龙参的主意,但他对千里云颇为忌惮,一直隐忍不。后来沙冲阵兵败逃到岛上,因为征兵的事和千里云不睦,木连山看准机会,便把龙参的事泄露给他。
沙冲阵果然动心,谁知半道杀出一个明钦,不但携助千里云擒下沙冲阵,还击退了萧醴的大军。
木连山算盘落空,自是寝食难安,巫婆知道他许多秘事,木连山生怕她抖露出来,在族老会上力保巫婆不死,千里云也无法处死巫婆。
木连山后怕不已,在众人面前装聋作哑,倚老卖老,花袍四老的到来又让他看出蹊跷。四老是太玄都的上仙,结交一下总没有坏处。四老一高兴赐他一些灵丹妙药、琼浆玉液都能增进寿元。
而且明钦等人住在千里云家里已经不是什么机密,这几人来路不明,木连山原也以为是逃难之人,没有放在心上。但明钦击败沙冲阵和萧醴,无形中破坏了他的计划。木连山对他可是切齿痛恨。
千里云和胡掌死各不相让,夜叉人群情汹涌,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木连山推开搀扶他的后辈,青筋暴跳,面皮涨红,振臂高叫道:“都给我住手。老夫还没死呢,丽娜,辈们少不更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上仙这是在抓拿朝廷要犯,那玉妃姐妹祸国殃民,致使鼋鼍作乱,生民涂炭,她们若是真的藏匿族中,老夫定要将她们绑缚起来,交由上仙处置,给天下万民一个交待。你这样执迷不悟,岂不坏了大事。”
“族老,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身边的族老纷纷上前劝抚,他们也都不愿得罪太玄都。上位者甘食厚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考虑问题往往是利害、势利两种因素作主导,基本不会出现热血沸腾,捋起袖子蛮干的情况。
木连山位望极高,他出面话,年青人都偃旗息鼓,不敢闹腾。
木连山怒气稍敛,看着柏萧森道:“实不相瞒,方今海内大乱,确实有不少龙朝人逃到岛上,里头有没有钦犯,我等也不甚了然。像黄家兄妹这样祸国殃民的****就应当四海共诛之,四位仙老放心,就算今天查不到,可以在岛上住下来,慢慢查访。只要她们躲在夜叉岛上,纵然挖地三尺,也休想逍遥法外。”
“好,好。”
柏萧森连连头,和颜悦色的道:“难得木族老深明大义,太玄都赏罚分明,只要捉住钦犯,本仙回去之后一定上报天君,为族长增福增寿。”
“仙老客气了。”
木连山捋着胡须眉开眼笑,目光落到千里云身上,嘿然道:“丽娜,我记得你在神庙捉获了几个龙朝人,里面有好几个女的,和仙老的描述甚是相像,是不是叫出来让仙老查验一下。”
“竟有此事?”
柏萧森眼珠子一亮,心知木连山不会无的放矢,看来萧醴所言不假,龙明皇和玉妃姐妹果然藏在岛上。
千里云盯了木连山一眼,漠然道:“这几个人只是普通客商,已经嫁给了我儿子,算是我们夜叉族的人。族老就不必多事了。”
木连山让千里云当面呛了一句,登时有些尴尬。千里云是一族之长,又是他的后辈,平时对他颇为尊敬,木连山倚老卖老惯了,又仗着太玄都的势,想要借机扳倒千里云,事情到了这种地度,只须查明住在千里云家的龙朝人和玉妃姐妹有关联,千里云便难辞其咎。木连山勾结沙冲阵,又唆使巫婆盗取龙参的事就不怕东窗事了。
“族长,大事不好了。”
话间,一个夜叉人神色张皇跑了过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千里云脸色微沉,花袍四老纠缠不清已经够棘手了,这些天萧醴一直派人来谈判,赎回沙冲阵等人,虽然胶着不下,倒不至于兵戎相见,难道她又故布疑阵,带人杀过来了不成?
“族长……族长……”
夜叉面孔涨红,神情悲怆,半天不出话来。
“生了什么事,慢慢。”
千里云没有听到喊杀声,多少安心一些。
夜叉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的道:“族长让我在魔焰谷望风,谷中出事了,几个妖人把地精都抓走了。”
“什么?”
千里云脸色大变,她率领夜叉人好不容易解救了龙参,但龙参畏惧外人,不愿离开魔焰谷,千里云原以为抓住了沙冲阵,萧醴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离了两个族人在谷外望风,以防万一,带着别的人撤了回来。
花袍四老道法高强,自非两个夜叉人所能拦阻,两人听到风声不对,抬头一望,四老隐在妖雾之中,好像吃人的妖怪,形貌妖异。两人胆颤心惊,慌忙隐匿起来不敢露面。直到四老撤走,才跑回来禀报。
千里云压着火气问:“你可曾看清,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夜叉忙道:“那妖怪腾云驾雾看不清面貌,不过几个妖怪的云雾五颜六色,有青有红,有黑有白,十分妖异,一看就不是好人。”
千里云冷哼一声,夜叉的描述很容易联想到花袍四老身上,夜叉岛除了他们最近也没有什么厉害妖怪出没。当即指着柏萧森几个道:“你看好了,是不是他们?”
夜叉呆了一呆,这才看清人群中站着几个形貌怪异的老者。
木连山叱喝道:“这几位可是太玄都的仙老,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夜叉浑身一颤,连忙低下脑袋,声道:“人没看清楚。”
千里云狠瞪了木连山一眼,看着柏萧森道:“龙参是不是你们抓的?”
柏萧森尚未开口,风丹赤大喇喇的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区区几个龙参,不过是些草药罢了,值得什么。你还是快把龙朝人领出来,让我们辨认辨认,休得拖延。”
“老妖怪,你们在寻我吗?”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道辉光灿烂的人影从天而降,站到高矗的屋脊上。
他穿着金光璀璨的铠甲,光华流转,背后舒展着硕大的羽翅,脸上戴着黄金面罩,浑身散着五彩霞光,晃的人睁目难视。
明钦从萧醴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又担忧玉妃姐妹的安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幸好花袍四老有所顾忌,没有猖狂攻击,他来的正是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