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识钝化是不错,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炼体自有炼体的好处,你要不要试试看?”
朝云仙子明眸流转,好像水面上泛起的粼光,白晳的素足从棉被下伸了出来,放到明钦的腿上轻轻摩擦。
“既然你这么饥渴,我就做做好事,再布施你一场。”
明钦着翻身跨坐到朝云仙子胸口,摸索着松开腰间的衣带。
“呸,呸……”
朝云仙子娇啐了两口,脸蛋涨得通红,她虽然嫁过两任丈夫,那也是为了躲避巫仙派的追杀,事出有因。尸修确能使人灵识钝化,变得刻薄无情,是以她冷毒则有之,妖冶则未必,她来找明钦无非是想化解尸毒,上回的体液虽效果不错,但杯水车薪,显然并不能将体内的尸毒完全袪除。
“把你的鬼东西拿开……”
房间里光线昏暗,但两人都是道行高手,可以夜视,明钦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朝云仙子的耳目,好在她害怕遭人非议,没有打开壁灯,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空间。
朝云仙子羞愤欲死,但她是有所为而来,虽然明钦对她钳制的并不甚牢,她也没想奋力逃开,错失疗治尸毒的机会。
朝云仙子睫毛微垂,心中七上八下,泛起一丝委屈的情绪。她容貌心智都是上上之选,修为也逸绝伦,除了巫仙派的宿敌,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轻狂无礼。
“臭子,等姑奶奶毒伤好了再让你好看。”
朝云仙子暗自狠,不妨脸颊啪的一响,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你……”
朝云仙子刚要开口喝骂,明钦乘隙而入,登时将她下面的话堵在嘴巴里。
朝云仙子咿唔了两声只得认命,黑暗中响起两人粗重的鼻息声。
正在神思迷乱的当儿,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来人在房门上敲了几下,“明公子,你在吗?”
“啊……在……”
明钦听出是韩采薇的声音,他和韩采薇约好,子时以后到蒲扇郡武库盗取一批兵械,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早,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
“公子你出来一下,杜管家有要事汇报。”
韩采薇不疑有他,直接道出了来意。
“好……”
明钦想要离开,朝云仙子却不肯答应了,十指紧紧抓住明钦的后背,尖利的指甲深陷到肌肤中,扣得他又疼又麻。
“公子,你怎么了?”
韩采薇等了片刻,不见明钦开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试着推了两下,就要力震断里面的门闩。
“等……一下。”
明钦勉强答应了一声,也不知是跟门外的韩采薇的,还是面前不依不饶的朝云仙子。
韩采薇轻哦了一声,似乎意识到明钦房里有人,瞄了身边的杜圭一眼,浅笑道:“杜总管,你家公子好像有些不舒服,咱们还是耐心等一等吧。”
杜圭袖着双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无暇理会韩采薇的言外之意。
不知是朝云仙子太过难缠,还是明钦听了韩采薇的话,情绪平复下来,两人足足等了一顿饭功夫,明钦才轻咳一声,打开房门。看了下天色笑道:“韩夫人,杜伯,你俩来得挺早呀。”
韩采薇见他随手将房门掩上了,更加验证了心中猜想,明钦和杨家姐关系不错,韩采薇是知道的,不过以花鬟和弥的性情,若是她俩躲在房中,应该不会让人在外面枯等吧。
“公子,出了大事了。咱们的庄上的兄弟让西山的鬼王给扣住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明钦让韩采薇和杜圭各调动三百阴兵鬼卒,杜圭去召还庄上的鬼卒,等了一下午,回返的寥寥无几,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让西山鬼王给扣押了。
“到底怎么回事?”
明钦眉尖轻挑,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盗取兵械的计划又得延后了。
“公子有所不知。”韩采薇接过话头道:“苍梧山山势连绵,峰头众多,妖魔鬼怪不知道有多少。一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还能相安无事。这回你们归义庄的人得了森罗令使的授意,跑到别的山头收集情报,这就犯鬼王的大忌。又听归义夫人不在庄中,就动了念头,想将你们归义庄一举铲平。”
俗话,‘新鬼大,旧鬼’。这和凡人年纪老迈,骨髓干枯是一样的道理。妖魔道中向来是力强为王,归义庄和十三家都是苍梧山一股不的势力,不同的是十三家缔结同盟,虽然不相统属,名面上却有互相援助的道义。
归义庄则是避世深隐,籍着数百年前抗击秃大军的声望,赫连舜华、苏梨落这样的道行高手坐镇,别处的鬼族还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阴鬼的寿命毕竟有限,赫连舜华和苏梨落离去后,归义庄大半都是老弱病残,灵照让他们去别的鬼族收集消息,打算带回地府编定生死簿。
这就勾起了一干鬼王的猜忌之心,灵照虽然是森罗令使,那也得看别人买账不买账,西山是鬼族的重镇,和舍身崖的十三家分庭相抗,一个是鬼族领,一个是妖魔魁帅,归义庄此举将整个西山鬼族都得罪了,几百庄丁都成了阶下囚,逃回来的寥寥无几,还是西山鬼王派回来报信的,显然不把什么森罗令使放在眼里。
“灵照怎么?”
明钦想起森罗令使灵照来,这事因她而起,可不能让她置身事外。
“此事我还没有报知令使大人。”
杜圭找到韩采薇,便托她引来面见明钦,哪有机会和灵照照面。
明钦暗自腹诽,心:“你调动鬼卒的时候怎么没先跟我,出了事倒想起我来了。”
这事也怪不得杜圭,当时明钦远在磐石城,杜圭就算想禀报他也找不到人影。
耳听得吱呀一响,灵照从对面的厢房里走了出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西山鬼王胆敢侮慢森罗令,大逆不道,本使这就去找他们算账,将归义庄的弟兄解救出来。”
“令使请留步。”
韩采薇唤了一声,微笑道:“令使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知西山鬼族的底细。西山有七大鬼王,本领都不在我之下。要救人还得从长计议,免得有去无回。”
“七大鬼王?那咱们还是一起去吧。”
明钦对西山鬼族无甚了解,十三家的实力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韩采薇正是鬼道高手,她的‘玉骨功’又有些炼体的意思,在十三家中应该算一个异类。这也可见西山鬼族和十三家妖魔并不是特别绝对,只是双方由于地理的关系形成一种对峙,相较起来,阴鬼在西山称雄,妖魔在东崖为尊罢了。
韩采薇在十三家名列第五,如果七大鬼王都有韩采薇的功力,西山鬼族的实力只怕还在十三家之上。
虽鬼道在周天五仙中排在最末,修行条件比人族困难,证果也比较不易。但鬼族通常都修炼阴气,这是五行灵力外流传不多的上古法门,同等修为的修行者未必敌得过。
战力的高低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一是修为境界,二是神兵法宝,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西行妖魔中的蝎子精尾上的毒钩连如来佛都禁受不住,这还不过是妖怪的天赋异禀。人类以智术名世,善于制造器物,法宝的威力已经远远过修为的实力,孙悟空、杨戬的修为在辈中算是尖的,然而孙悟空护送唐僧西行不知遭遇了多少打不赢的对手,也不是武艺不精,只是应付不了那些层出不穷的法宝。
阐教的法宝番天印、阴阳镜落到殷洪、殷郊手中,连他们的师傅广成子、赤精子都望风而逃。
可见法宝在仙道兵争中早就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旧法宝有先天、后天的分别,而且先天法宝远胜于后天法宝。
这些法虽然流传已久,却有一些含糊不清。所谓先天、后天就是时间的分界,天指的是天地形成,先天就是天地未形之前的法宝,后天就是天地定位之后出现的法宝。
但是天地未形之前,地星中也不过盘古神王和太元玉女两人,法宝也没有几件。
其实法宝几乎都要经过仙道的磨治,不管是天生地长的葫芦、仙藤,还是精华凝结的明珠、美玉,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再好的材质也必须经过巧手的磨治才能够成为适用的器物。
而且器物之道大抵是越展,越精巧,除了一些中道失传的技艺,后世的器物要比古初齐备精密的多。
道家喜欢反璞归真,反对人类的智巧,儒家也跟着非毁奇技淫巧。然而这都有深层的原因。老、庄认为世间的纷繁斗争都是由于智巧引起的,所以什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绝圣弃智,民利百倍’。这是一种完全错误的观察,世间有许多文化落后的民族,既不出圣人,也没有多少智巧可言,过的是贫乏落后的生活,可见弃绝智巧,并不能达到老庄理想中的生活。
开化的社会虽然避免不了尔虞我诈的竞争,到底让人类摆脱了茹毛饮血的生活,成为世界的主人,这都是圣人智巧披荆斩棘,后世子孙继长增高的缘故。
大盗不止,窃国者侯的弊病和苦痛并不在于圣人制作不够尽善尽美,天下没有百世不弊的制度,也没有一劳永逸的制作,只有后世子孙不断地去修正,才能维持一个良好的局面。
世间的患害不是圣人智巧,而是圣贤太少,智巧不足,人类虽然用几千年的时间创造了璀璨的文明,甚至可以和仙术相媲美。放置广大宇宙中,智巧所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然而人类自私残暴的弱也暴露出来,争竞的激烈和残酷确实足以引起老庄之流的厌弃。放眼三界,除了中夏黄炎之胄,哪有时间和空间上长存一统的国族。
淫就是过多的意思,儒家特别讲求中庸,凡事适可而止,道家讲谦退,道法自然,都有节制欲*望的意思。理学家‘存天理、灭人理’,导致社会上将情*欲看作羞耻之事,一看到淫字就想入非非,羞于启齿。这个字其实跟情*欲一都不沾边,所以,奇技淫巧,也是指一些过于奇巧,无裨实用的制作。
孔子,‘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中庸之所以难能可贵,就在于不好把握分寸。后世流于庸懦保守就验证了孔子的担忧。淫也是一样,不管是制作还是情*欲,也都没有一定的标准,是以反对的时候就很容易往相反的方向用过了劲,把节制做成了禁绝。
宇宙中空间广大,星宿有数十万亿,真可是恒河沙数,无穷无尽。人类若真有能为,一人统治一个星宿,都分不完,困居在地星这么一个的星体上,住在蜂巢一般的房子里,整日里争名夺利,‘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无怪为识者所笑了。
是以人类的智巧实在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宇宙中还有无穷无尽的奥妙等着掘。要做到真正的宇宙之主还任重道远。
仙道看重先天法宝,实际上只有先天的材质,没有先天的灵宝,所有的法宝都需要人手加以磨治。至于先天、后天孰强孰弱也不能一概而论,先天和后天只是磨治程度的不同,古人反对奇技淫巧,又玩物丧志,仍是一个节制的问题,并非根本反对器物之利,中夏文化同样以器物为支撑,荀子早就过,‘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只是器物展到一定程度,儒道圣人都有过度之担忧,不像泰西对器物之道有一种狂热。
器物展虽然带来了一些便利,人类确有驾驭不住的趋势。像殷郊、殷洪拿到两件法宝就敢于欺师灭祖,两位老师束手无策,这真是仙道修行中很尴尬的事。任你大罗金仙的修为抵不上一件法宝,孙悟空在大闹天空的时候一战成名,西行路上却受制于妖怪手中层出不穷的法宝,五百年间器物之道日趋精密可能也有很大的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