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之,你还不快来帮我。”
晏轻舞失了先手,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御清洛的棍法又有些摧刚为柔的意思,变法无方,不好捉摸,晏轻舞被她一轮抢攻,压得喘不过气来。
御清洛是禺狨一族,又是风神禺彊的后裔,论起身法迅捷,在八大神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好嘞。”
明钦潜运神念,掌心明光暴涨,掣出雷武瓮金椎来,从假山上飞身纵落,朝御清洛背后掩杀而至。
御清洛听到动静,铜棍微颤,好似灵蛇出洞,出其不意地一个转身,舍了晏轻舞飞明钦胸前要穴。
明钦微吃一惊,他的金椎向来以力取胜,若论灵巧变化的功夫,肯定赶不上御清洛。当下用金椎去拨御清洛的铜棍,果然她棍影一收并不和他较力。
得这片刻喘息,晏轻舞顿时压力稍减,挥手一甩,耳听的噼啪声响,掌中多了一条金绦软鞭,施展开来,真如金蛇翔舞,飞缠御清洛头颈。
明钦的金椎和晏轻舞的灵鞭正是一拙一巧,一个招沉力猛,一个疾捷奋迅,御清洛左冲右突,居然还能不落下风,两人使尽解数,却占不到分毫便宜。
两斗了片刻,明钦飞身一跃,跳出战圈,正想取法宝对付她。
一个模样伶俐的丫鬟气喘吁吁跑了过来,高声道:“姑奶奶,老爷请您过去,有要紧事商议。”
御清洛闻言横棍一扫,将晏轻舞挡开,轻哼道:“我现在有事,暂且放你们一马。”
着一抖披风,化作一团红云,眨眼间走得无影无踪。
“算你跑得快。”
晏轻舞自然不服气,她和明钦前来救人,本不想生死相搏,不过想让御清洛放人,也得展露一下修为,若能将她生擒活捉,事情就好办多了。
“师姐,心。”
御清洛一走,那些猴子倒活跃起来,一面罗网呼啸一声从假山上撒落,朝着两人兜头罩下。
“呸,什么玩意。”
晏轻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挥鞭一扫,将罗网打得七零八落,又见一干猴子舞弄着棍棒冲杀上来,连忙展动身法夺路而走。
两人一路疾奔掠出桃花林,才慢慢停住脚步。
晏轻舞忖思着道:“御承权急召御清洛前去议事,肯定跟王宫的变乱有关。看来咱们还得帮象主一把,若能平息叛乱,将来让他出面和金谷园要人,是不是容易一些。”
“不管怎么,还是先清楚御家的态度好一些。”
明钦听过象主的为人,知道他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据他父亲在位的时候,儿子极多,为了争夺象主的宝座,争斗的厉害。象主装成无欲无求的样子,召集一些道士谈经炼丹,是要炼制长生仙药,让老象主千秋万岁。
老象主一听这话,自然龙颜大悦,对象主刮目相看。他虽然没能长生不老,却也做了五六十年的国主,象主也坐了三四十年的太子,后来勾结老象主的宠妃生下森江,许给她王后之位。
这种宫闱丑事自然不可能兑现,等象主坐上了王位,便选拔秀女入宫,纵情声色,奈何他已经年近花甲,心有余力不足了。那位妃姬遭到象主的冷遇,不久就气死了。
可见象主的行事全凭利害关系,就算这回逢凶化吉,未必会知恩图报。
…………
变乱的消息传到金谷园,御承权匆忙召集几个兄妹前来议事。
御清洛赶至前厅,几个兄弟都在坐中。辈只有金燕子和御承权的长子御宗圣。
“大哥,什么事这般要紧?”
御清洛和明、晏两人正斗得痛快,她平常一个人修炼,独学无友,不免有些寂寞,难得有这么好的切磋机会。
御承权生得相貌堂堂,须髯如墨,飘拂在胸前,坐在主位上愁眉不展。听到御清洛问,叹口气道:“妹有所不知。这回出了大事了。昨晚森江世子带兵闯进王宫,象主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御清洛轻声嗤笑,不以为然地道:“这是象主的家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身躯矮胖的老者道:“妹这话可是不对,咱们金谷园的地位可离不开象主的尊崇。”
此老叫御龙符,是御承权的长兄,他是庶子,所以没坐上家主之位。
旁边一个相貌瘦削的汉子嘿然笑道:“听这事都是御宗玄一手策动,二哥你不会毫不知情吧。”
御承权轻哼一声,脸色甚是难看,他有二子一女,长子御宗圣忠厚老实,资质平平,次子御宗玄智计修为都十分颖异,御承权平常也颇有废长立幼的想法。
但这回御宗玄辅佐森江谋逆篡位,无疑是将金谷园拖进泥潭,森江素有野心,他心知肚明,但羽翼已成,御承权也不想得罪他。
万一象主安然无恙,一道勤王诏书,不但森江和御宗玄罪不容诛,整个金谷园都要受其拖累。
老四御匡面皮白净的青年,比御家兄妹年长不了多少。御匡颇知大体,知道眼下不是意气相争的时候,忙道:“二哥,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象主要紧,别的事都可以缓一缓。”
“象主嘛是肯定得找的。”
老三御赞诡秘的笑了笑,“但是找到之后呢,是送回宫里去,还是……哼哼,二哥你可得想好了。”
御家上下自然不希望象主逃出磐石城,让整个事情失去掌控。但此事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象主和森江只能保全一个,若是将象主送回王宫,不但森江性命不保,御宗玄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宗圣,你有什么主意,且看?”
御承权犹豫不决,看到坐在下的御宗圣,有心试一试他。
御宗圣看父亲神色不善,心中微觉慌乱,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觉得四叔得对,咱们应该尽快找到象主,平息这场叛乱。”
“可是有人宗玄也参与了此事,象主返宫之后,你弟弟还能活命吗?”
这件事很难处理,不然御家兄妹也不会聚集起来商议多时,找不出一个头绪来。不论御宗圣如何回答,都不可能让御承权满意,不过象主是君父,御宗玄是兄弟,御宗圣支持平叛,虽然有些致兄弟于死地的嫌疑,他若是支持森江弑父夺位御承权恐怕更加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御宗圣呆了一呆,连忙解释道:“宗玄一时糊涂,咱们可以请求象主赦免他。”
御承权神色稍和,以金谷园的地位真要求象主留御宗玄一条性命也不是绝无可能的事。但象主的心性他素有所知,倘若逃过此劫,必会大肆铲除森江的势力,金谷园必会遭到殃及。
御龙符考虑了半晌,缓缓道:“二弟,反正象主年事已高,久病缠身,没有多少光景了。寻到他之后,就留在金谷园颐养天年,岂不甚好?”
御承权精神一振,这御龙符果然是积年的妖怪,老奸巨滑,这主意最合他的心意。将象主软禁在金谷园,让他们父子两不相见,又能让森江有所顾忌,免除一场血雨腥风,总算是上上之策了。
“大哥所言极是。”
御承权头道:“大家这就带队分头找寻,一定要在象主没有逃出磐石城之前将他截住,带回金谷园。记住不要旁生枝节,先救回象主要紧。”
明钦和晏轻舞使开轻身术,御清洛前脚进了大厅,两人随后便跟了过来。虽座中都有道行高手,明钦的神游镜和晏轻舞的千忍术都是隐踪潜形的高妙法门,御家兄弟的修为不会高出御清洛太多,或许还有所不如,若非特别留心,很难现两人的形藏。
御承权分派已定,御家上下倾巢出动,找寻象主的踪迹。
御家是禺狨王的后人,继承了妖圣的称号。虽然随着仙法的进步,聚居在深山老林中的妖怪不多了。但御家的地位还在,和炎方世袭罔替的土司酋长差不多。
明钦和晏轻舞听完御承权的计划,悄无声息的溜了开去,到了僻静之处,才现出身形。
“看样子御家是不会支持象主复位了,还要将他囚禁在金谷园,咱们该怎么做?”
明钦本来还对御家抱着一丝希望,如果御承权支持象主平定叛乱,便可铲除森江这么一个劲敌,对东原和山城都有好处。
现在御家明显不愿和森江为敌,大家的处境都很危险。昨晚明钦劫走象主,试图引开森江和御宗玄的注意,让厉若莘、墨玉夫人等人趁机逃生,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森江身边高手虽多,墨玉夫人、厉若莘也都修为精强,应该有一搏之力。
“你把象主藏到哪里了,咱们去会一会他。看看人还在不在?”
实话晏轻舞对象主、森江谁胜谁败并不关心,怕的是风平浪静,像御承权希望的那样拘禁住象主,让森江乘势坐大。
明钦一想也是,现在大家都在寻找象主,万一将象主捉了去,再有主意都是枉然。
象主藏身的地方甚是偏僻,金谷园楼宇广大,纵然仆役众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明钦引着晏轻舞回到围墙下的茂树后面找寻。
找了半天,象主才从一片灌木丛中哆哆嗦嗦的露出面孔,“兄弟,寡人在这里。”
明钦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把象主搀了出来,“大王,你怎么躲到树丛里去了。”
“我怕这里不安全,没奈何。”
象主愁眉苦脸,狼狈不堪。这时太阳照在当空,正是热气煎人,树丛里湿气颇重,蚊虫很多,自然不会好受。
象主早前为了搏取老象主的欢心,百般隐忍,生活非常简朴,后来得了位,声色犬马,享用不尽,这种的苦头大概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这位哥儿是……”
象主打量着晏轻舞闭口不言,显然颇有戒心。
晏轻舞一身男装打扮,若不破,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叫晏武,是我找来的帮手。”明钦也不多,以免惹得象主生疑。
象主轻哦一声,问起关心的事,“事情怎么样,御承权可愿意送寡人回宫?”
明钦不置可否:“御承权已经知道森江弑父篡位的事,他现在正调派人手四处找寻大王的下落。不知道大王肯不肯见他?”
象主变色道:“他难道还敢害寡人不成?”
“这倒不会。”明钦道:“不过他似乎也无意帮大王平乱。只是想将你留在金谷园罢了。”
“寡人明白了。”
象主老于世故,闻弦歌而知雅意,御龙符、御承权兄弟考虑到的,他自也不难猜到。
明钦试探道:“不知大王是什么意思?是想留在金谷园养老呢?还是设法逃离王城,召集各处郡兵平叛勤王。”
象主沉默不语,他毕竟垂垂老矣,又耽于逸乐,雄心壮志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金谷园倘若全力支持森江,他逃出王城的机会就很渺茫。还不如留在金谷园,至少御承权还不敢害他性命。
“大王若是害怕走不脱,不如写一道密诏,传给亲信的大臣,让他带兵平叛。”
晏轻舞见识过御清洛的修为,估摸着带走象主定然极难。以象主的声望若能逃出王城,出勤王诏令,应该不难平定叛乱。
但御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他留在王城,高手尽出围追堵截,一旦露了面十有**逃不出去。再者明钦、晏轻舞也不愿为象主出死力,他们偏帮象主无非是为了对抗森江,搅混水罢了。
晏轻舞这个提议却有深长的用意,象主的亲信大臣非铁崖将军莫属,铁崖统领大军攻打枕戈山城,若有诏令命他回师平叛,岂不是一举两得。
“武得不错。你俩可有纸笔?”
象主握着断指,隐隐觉得疼痛锥心。在千尺楼厉若莘逼他写罢兵诏书,纵容杜芳惜斩落他的手指。象主心头大恨,却无可奈何,这回的诏书总不能还让他用断指书写吧。
明钦道:“大王稍等。让我到御承权的书房找找看。”
笔、墨、纸、砚旧称作文房四宝,如今在仙界已经不甚流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