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听他胡,我才不是这丑八怪的娘子。”
江水心对鬼蜮客半好感都欠奉,上回他得了江家的百宝箱不顾她母女的安危落荒而逃,江水心鄙夷愤恨的同时也颇感庆幸,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烦人的家伙了。
“这事来话长。”
江夫人也想不到鬼蜮客还有脸找来,“这个鬼蜮客是什么鬼蜮宗的少主,颇有一些神通术法。他在路上跟我们为难,你爹看他还有些用处,便留在身边听用。哪知此人毫无信义,一看兵燹宗势大难敌,骗了我的百宝箱只顾自己逃命。这样一个无耻之徒,我和你爹怎肯把心儿嫁他。”
鬼蜮客术法高强,江家护卫无人能够抵挡,江沛风迫于无奈,才姑且敷衍了事,想到了王城再想办法。在兵燹宗大举围攻驿馆的时候,江夫人为江水心的性命考虑,便打算承认这桩婚事,谁知鬼蜮客不堪托付,根本没有和兵燹宗一搏的胆气。
“我明白了。待我出去看看。”
江水湄听明了梗概,心知鬼蜮客不是什么好人,脸容微冷,琢磨着如何收拾他。
“姐,这丑八怪有厉害,你心一啊。”
江水心见识过鬼蜮客的功法,江家上下无人是他的敌手,宫院中护卫虽多,未必有人能制得住他。
江水湄怔了一怔,想到鬼蜮客敢明目张胆的强闯进来,必有过人之处。不过她修炼过上邪教的功法,不像江夫人和江水心那样弱不禁风,闻言微一头,夷然不惧。
“我去看哥哥醒了没有。”
镜见江水心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似乎对这个不之客非常害怕,暗暗觉得好笑。
“等一下,我也去。”
江水心想到明钦就在外面,留在这边好像也不甚安全,鬼蜮客身法奇诡,万一来个声东击西,实在防不胜防。明钦能将她们母女从兵燹宗手中救出,修为想必不在鬼蜮客之下,跟在他身边多少安心一。
江水湄前脚刚走,江水心和镜随后跟了出来,江夫人也无甚主意,伴着江水心寸步不离。
明钦打开窗户,远远观看鬼蜮客和揭阳龙在院中拼斗。宫中的护卫听到动静,越聚越多,奈何鬼蜮客捷如飘风,动如鬼魅,护卫再多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哥哥——”
镜来到身后,轻声唤了一句,踢掉鞋履,挤到明钦身边。
“乾娘,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明钦扭头笑了笑。
江水心伸长粉颈往窗外一看,只见鬼蜮客窜高伏低,磷杖挥舞,众护卫纷纷退后,揭阳龙追蹑在身后,却是疲于奔命,连他一角衣袂都够不到。
“你开窗户作什么,快关上。”
鬼蜮客离这里不过十多步,江水心唬了一跳,生怕鬼蜮客现她的所在。
镜轻哦一声,听话的直起身子去关窗户。
鬼蜮客眼睛甚尖,绿豆般的眼一瞟,看见江水心躲在屋里,大呼叫地道:“娘子,我看到你了。”
着身形连闪,将一众护卫甩在脑后,直奔江水心而来。
“心——”
明钦本对鬼蜮客有所提防,只是料不到三女忽然赶了过来,江水心又胡乱指挥,一副草木皆兵的架式。
鬼蜮客来势极快,明钦不及多,搂住镜的腰肢往身后一带,雀脊剑呼啸而出,炎火飞舞,宛如夭矫蛟龙一般。
明钦随后翻窗而出,中道阻击,让鬼蜮客不得不闪身躲避。
算起来两人在馆驿交过一次手,不过当时鬼蜮客借酒装疯,没能使出十分本事,便被明钦轰了出去。
“是你子。又来坏我好事。”
鬼蜮客认出明钦,两眼放出阴毒的光芒。他对朝云仙子甚是忌惮,至于明钦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上回吃了亏,早就想找他算账。这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鬼蜮客舞动鬼磷杖,骷髅眼眶中鬼火,却是三界有名的幽冥阴火。
鬼蜮客的术法十分诡谲难缠,明钦身形未动,耳听得卟卟响动,几朵焰火在身边炸裂开来,若非他有神游镜防护,不定已经着了道。
人类是阳魄阴魂,对幽冥之事不太了解。故而幽冥法门分外显得诡秘莫测。
当初在悬空岛,明钦和谭凝紫遇到什么地狱三凶,那薛恶鬼的毒火能吸食精气,十分厉害,差坏了谭凝紫的性命,多亏两人借助软红丝领悟到两仪真气,推衍生生之力,才得以转危为安。
明钦和鬼蜮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原本不想跟他生死相拼,但此人出手狠辣,哪里像好言语的样子,明钦心头暗怒,顿时动了杀机。
神念转动,驺虞精魂霍然觉醒,浑身光华流转,一件金光灿烂的铠甲凝成实质,掌心明光暴涨,幻化出一条九尺有余的篆纹长枪。
“破阵式——”
驺虞精魂心性平和,很难挥出绝大战力,但在防护上又非其他几种神铠可比,明钦驱动灵力,九尺长枪宛如一把明光霍霍的宝剑,剑气纵横,极有声势。
驺虞兽素有仁心,不擅长进攻,明钦催动自身的灵力,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看似骁勇无前,实则没有什么章法。
鬼蜮客斗战经验丰富,先前看明钦召唤出一件宝甲,还有些惊疑不定。现在一看威力不过尔尔,顿时放下心来,冷笑道:“让你尝尝我鬼火的厉害。”
着一振拐杖,骷髅七窍都喷出浓郁的毒烟,一沾染实物,立时燃起碧色的火焰,虽然没有铺天盖地的威势,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不论是金铁柱石,片刻就烧作残灰。
明钦当其冲,毒烟喷薄到铠甲上登时化作碧焰,他连忙运转五德转会之力,不料毒焰如同附骨之疽,居然没有很快熄灭。
原来驺虞铠的仁德是兼具五行而有的,但又有几种物质是乎五行之外的,譬如:光、暗,时间、空间,俗话,明枪易挡,暗箭难挡,驺虞铠化解暗物质便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光、暗,时间、空间也未逃出阴阳的界限,驺虞铠之外还有一件神游镜,明钦起初以为神游镜启有五行相克之力,防护能力比之驺虞铠要稍逊一筹。
却不知神游镜能贯通幽明两界,又能渡越时间、空间,比起驺虞铠正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抵御五行灵力虽略有不如,防御的广度却犹有过之。
驺虞铠虽然难以化解幽冥阴火,但也不至于损伤,神游镜中的九通神力和明钦修炼的两仪真气,更非幽冥阴火所能侵蚀。
鬼蜮客的鬼磷杖虽是件灵宝,比起神游镜、驺虞铠可要差上不少,自然伤不得明钦。
不过碧焰在身上久燃不息,也让人怵目惊心。江夫人几个在屋中望见,都惊呼出声,镜更是花容失色,泪流满面往屋外奔来。
“镜,你不要过去。”
江水湄叱喝了一声,哪里能拦得她住。江夫人也顾不得危险,跟着镜跑上前去。
只见明钦直立不动,浑身卷裹在团团碧焰中,眼看是凶多吉少。
“娘子,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鬼蜮客见到江水心露齿一笑,得意洋洋的挥舞着鬼磷杖。
江水心微觉害怕,咬牙道:“钦之是我弟弟,不许你伤他。”
“弟弟?”鬼蜮客脸色一黑,怀疑道:“你哪来这么大的兄弟,不会是背着我偷汉子吧。”
“放屁。”江水心怒道:“他是我娘的义子,你如果害死了他,我跟你没完。”
鬼蜮客哈哈一笑,摸着脑袋道:“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娘子了。饶了他也可以,娘子和岳母大人既然已经平安来到王城,也该把咱们的婚事办了吧。”
江水心哪里肯答应,眸光喷火,差忍不住破口大骂。
江夫人忙道:“现在老爷还生死未卜,你和心儿的事还得由他作主。你先放了钦之,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鬼蜮客一看这几个******都来给明钦求情,不由心头暗恨,眼珠子一转,“哪位是我大姨姐江妃娘娘?”
江水湄轻咳一声,指着明钦道:“你先施法熄了他身上火焰,有什么事咱们可慢慢谈。”
“娘娘此言差矣。”
鬼蜮客早就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江水湄,见她面如芙蓉,眉如翠羽,更有一种雍容华贵的威严,远非江水心可及。这母女三人都是难得佳人,一边还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简直让人心痒难挠。
“我可是你的亲妹夫,这子不过是个乾亲。娘娘须识得轻重。你若能帮我主持婚事,放了他也无不可。”
江水湄沉吟不语,她可是象主贵妃,话一言九鼎,当着这么多宫娥侍卫的面倘若答应了鬼蜮客将来可不好反悔,将妹妹许配给这么一个家伙,她俩岂不是成了宫中的笑柄,相貌丑怪暂且不,关键人品也不好,卑鄙龌龊,看不到一好处。
“我也是江妃娘娘的妹妹,你放了我哥,我……我嫁给你就是了。”
镜语出惊人,她见江水湄犹豫不决,让江水心嫁给这个丑怪的家伙确实有些难为人,只好自告奋勇,明钦在她心中的份量无与伦比,如今情势危急,只要能保他安然无恙,任何牺牲都值得的。
“镜……你……”
江夫人母女对镜的话都感吃惊,江水湄没时间多想,心:镜不是她的亲妹妹,面子尚可保全,只不知鬼蜮客会否答应。
鬼蜮客一听这话,不由心花怒放,镜的容貌比江水心更胜一筹,反正江家对他戒心很深,若是江水心坚持不允,就算烧死了明钦也无计于事,到事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见好就收。只要能跟江家攀上关系,江水心早晚还是他囊中之物。
“这也使得。不知江妃娘娘可做得主吗?”鬼蜮客摸着下巴馋涎欲滴地道。
江水湄松了口气,迟疑道:“既然镜愿意嫁你,那就这样吧。”
“好极,美人,到我身边来。”
鬼蜮客生怕煮熟的鸭子再度飞了,色*眯眯地望着镜招了招手。
“镜,你不要过去。”
江水心暗觉惭愧,抓着镜的玉手不让她再轻举妄动。
镜执拗的抽出手臂,上前两步冷冰冰地道:“你快放了我哥。”
鬼蜮客咧嘴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放了他容易,美人,你先给鬼爷笑一个,这副表情鬼爷可不喜欢。”
幽冥阴火虽不像天火那般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也没有阳火那种不可遏止的燥烈,侵蚀性却半不差,不但水土难以扑灭,一旦沾上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式,不将精气灵力吸食殆尽,便不会自行熄灭。
明钦虽然有驺虞铠、神游镜防护,阴火很难伤得到他,但浑身上下都沾附着碧焰也是很麻烦的事。
驺虞铠吸纳阴火的效力很差,神游镜应该稍好一些,但驺虞铠和神游镜质性迥性,一个取相生之法,一个取相克之道,一顺一逆,胡乱运用很可能自乱阵脚。
明钦听到鬼蜮客对江家姐妹横施要胁,他倒成了人质一般。他浑身缠裹碧焰,苦于不能开口,本指望江水湄和他周旋一番,谁知镜护兄心切,居然答应了鬼蜮客的无理要求。
明钦怒火中烧,差气炸了肺,运转金刚法相,使开云梭玉步,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鬼蜮客飞扑而去。
鬼蜮客微吃一惊,原本以为明钦被阴火所苦,纵然有宝甲防护一时半刻不至于送命,也必奄奄一息,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哪知他还有余力反击,度之快比先前更胜十倍。
“不知死活。”
鬼蜮客胜券在握,有心让他吃苦头,鬼磷杖在掌心一晃,骷髅头随风大长,散着青熠熠的光亮,七窍好像深不可测的黑洞,飘浮着磷光鬼火。
“孤往式——”
明钦对面前的凶险视若不见,驺牙枪宛如毒龙出水,流转着五彩光华,轰隆一声,疾搠到骷髅头大张着的孔窍内。
鬼蜮客浑身一震,胸口好像遭了一记重锤,喉头一甜,差喷出一口老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