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八人皆是迦楼罗国师鹰行空的弟子。不但有神飞之能,个个艺业不凡,以一当百。
金翎、金山辞别众人,振翼而起,飞过堡坞的城墙。
金蛟兄弟不敢掉以轻心,早分派武士严防死守。
两人刚一露头,楼上的暗哨便鸣镝示警,“不好,海西鸟人又过来了。”
金山忙大声叫道:“我们是来讲和的,不要开枪。”
两人收敛金翅降落下来,以示坦荡。
蜃龙王得知洛玄音被金翅怪人抓走,音讯全无,迦楼罗又乘夜来攻,蜃龙王自然猜想到迦楼罗身上,以为洛玄音落入金翅鸟手中。
金蛟见金翅鸟派人讲和,不敢怠慢,连忙报知蜃龙王。
明钦来到近处,发现阆风岩并未失守,仍然掌控在蜃龙会手中。局面要比预料中好很多。
明钦看金羽等人个个胁生金翅,不过比起凤凰金翅的辉光灿烂自是大为不如。
金翎、金山在宫外等了半晌,金蛟出来引他们进去。
正殿中济济一堂,蜃龙王居中而坐,洛晖、洛绮和武秀珠母女环坐一旁,坐中还有一个衣饰华贵的妇人,柳眉凤眼,极具威严,只是气色不太好,她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郎,正是带着明钦来到罗刹海市的摩吟。这妇人自然便是龙婆了。
高山鹰和蜃龙王达成协议,也成了他的座上客。苍鹰是金乌教的首脑人物,龙婆和蜃龙王乃是苍鹰的左膀右臂,算起来也不是外人。只是龙婆和高山鹰也没有见过面。
金蛟引着金翎、金山进殿,龙婆的脸色颇为难看。地行龙和金翅鸟乃是世仇,龙婆得势之时,对金翅鸟极力打压,这次鹰行空派出亲传弟子攻打地母宫,赶得龙婆没有藏身之地。双方自是势不两立。
“龙王,你叫他们进来是什么意思?”
龙婆神情冰冷,不怒自威。她相貌端庄,肤色白晳,虽不如洛玄音国色天香,却也颇不陋劣。不过她总是扳着一张面孔,没有丝毫笑容,让人望而生畏,反百无人注意她的容貌颜色。
“龙婆稍安勿躁,听听他们说什么又有何妨?”
蜃龙王怀疑洛玄音落入金翅鸟手中,势不得将他们拒之门外。
“见过龙王。”
金翎、金山大步上前,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我们是迦楼罗部国师鹰行空门下弟子。此来是为了和龙婆有个了断。迦楼罗和蜃龙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希望龙王行个方便,不要插手此事。”
“你们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些?”
蜃龙王眉头微皱,他关心的是洛玄音的下落,如若洛玄音落入金翅鸟手中,他们应该不会绝口不提。
金翎道:“此次各大教派要报苍鹰无辜加害之仇,蜃龙会已是自身难保,大家何不各退一步?”
打压迦楼罗是龙婆和迦楼罗部的私怨,蜃龙会主要是对付各大教派,未曾参与此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笑话。龙婆是老夫的座上客,难道交出龙婆,各大教派便能放过蜃龙会不成?”
蜃龙王也知各大教派来势汹汹,定不会无功而返,他已经接到结海楼的消息,得知各大教派纠集高手在修罗教的带领下围攻结海楼。
地母宫本是一个不错的帮手,奈何龙婆自身难保,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至少我们迦楼罗不会和蜃龙会为敌。”
金翎此来试图说服蜃龙王交出龙婆,如若不然,也可争取一些时间。等各大教派登上七星礁,再一起攻打。
“龙婆,这是你们的私怨。老夫不便插手。你自己看着办?”
蜃龙王也不愿和迦楼罗为敌,迦楼罗是天界八族之一,族人众多,远非蜃龙会可比。
“摩吟,你去会一会这两个鸟人。”
龙婆指使她的徒弟上前挑战。苍鹰被抓之后,地行龙对龙婆到处树敌的做法非常不满。使得龙婆的处境极为孤立,这次迦楼罗进攻地母宫,她手下弟子都跑光了。
“是。”
摩吟是龙婆的亲传弟子,忠心耿耿。龙婆对她也极为器重。
龙婆派弟子挑战,这就是地行龙和金翅鸟之间的恩怨。和蜃龙会攀扯不上关系,也不能说他们以多欺少。
“我来对付她。”
金山大喝一声,挺身而出。他面目黧黑,身躯壮硕,修为在几个师兄弟中也是居于上游,双臂有千斤之力。
宫殿修建的颇为高峻,足有三五丈高,但对神飞之能终归有所限制。摩吟是地行龙一族,西方教册封为摩睺罗迦。地行龙如同蝮蛇、鳄鱼,实际是鳞龙向陆地迁移的一个变种。
麒麟则是鳞龙进化最为完全的一个种类。已经彻底摆脱了水域的制约,几乎是两个物种了。
金山虽然不擅言谈,性情却颇为鸷猛,他掀动金翅,挟起一股劲风,面如沉铁,十指如钩,势如苍鹰搏兔,朝着摩吟头顶扑落,一击便要致其死命。
摩吟体态丰腴,却极为柔软,好似风摆杨柳,使出的招式往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杀出,十分刁钻,予人一种诡秘莫测的感觉。
摩吟虽不及金山孔武有力,狠辣之处却犹有过之。金山掌力浑厚,一招一式刚劲有力,力贯千钧。摩吟指甲狭长,锋锐如刀,被她抓一下免不了皮开肉绽。
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看得众人眼花瞭乱。
龙婆冷笑道:“两个后辈竟敢在我面前如此狂诞,真不知鹰行空是如何管教徒弟的。”
说着身形一晃,座位上顿时没了踪影。
金翎原本一直关注战局,现在强敌环伺,自然不能上前帮手。金山功力深厚,但毕竟脑子不免灵活,招式缺少变化,时间一长,只怕中了摩吟算计。
金翎正想把金山替换下来,忽觉得眼前一花,龙婆侵身而至,面罩寒霜,指甲腥红,照着她面门抓下。
金翎心头一凛,他们师兄弟八人是鹰行空亲传弟子,互相配合,才得以击败龙婆。单打独斗,自然不是对手。
况且龙婆的指甲含有巨毒,若被割破肌肤,便会全身麻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金翎清叱一声,振翼而起,她在八人中年纪最小,修为却大是不弱,否则也不敢自告奋勇,来作说客。
地行龙和金翅鸟的对抗中一直居于劣势。原因就是金翅鸟胁生双翅,有神飞之能,一击不中可以高飞远扬,地行龙虽是毒虫猛兽,却追之不及,只能徒呼奈何。
其实羽族的体型远不及毛族,但是却能猎食毛族,多是倚势尖喙利爪和神飞之能。
不过世间强弱并无绝对,往往是此强则彼弱,此弱则彼强。金翎到了龙婆面前,她的神飞之能便构不成什么威胁。
龙婆一招击退金翎,不等她有机会反击,衣裙下面呼啸一声,突然飞出一条水桶粗的白色长尾,气势猛厉,看得人胆颤心惊。
金翎脸色大变,展动金翅勉强避闪了几下,被长尾扫中翅膀,整个人断线纸鸢一般跌飞出去。
“小翎——”
金山听到金翎的惨呼之声,顿时目眦尽裂,弃了摩吟,朝龙婆扑去。
龙婆猝不及防,倒被他一把抱住长尾,面孔红了一红,羞怒交加,长尾疾甩而出,连着金山的身法撞到殿中的石柱上。
耳听得砰訇一响,石柱断裂,石屑簌簌掉落,宫殿中回声不绝,震耳欲聋。
蜃龙王大感心疼,这座宫殿可花费了他不少心血,方始营建而成。修行者交手难免有所残毁,龙婆显化妖身,自然威力强劲。
“把他们抓起来。”
龙婆一连击伤两人,蜃龙王不由收起小觑之心。原本龙婆逃来七星礁,蜃龙王对她颇有几分轻视,看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龙婆即便失去了地形龙的支持,战力仍然可圈可点。
“老蜃龙,你真的要和金翅鸟为敌吗?”
金翎颇不甘心,料不到龙婆如此强横。其实龙婆放弃地母宫,固然是因为金翅鸟和各大教派联合起来找她算账。也是从洛晖兄妹处得到消息,得知蜃龙王要借助金乌教的力量大干一场,选择暂时隐忍。
“我来问你们,如若老实回话,我就饶你们一命。昨晚,你们可曾抓了我的人?”
蜃龙王不好明白询问洛玄音的下落,兴许金翅鸟不知洛玄音的身份,如此不打自招,岂不是处于被动。
金翎心思活泛,心知蜃龙王如此发问,必非无因。
“昨晚我们抓的人多了,不知你问的是哪个?”
“龙王,夫人和海少爷回来了。”
明钦见金翎、金山进了大殿,不知里头动静如何。干脆和洛玄音现身出来。
金蛟一见洛玄音和海暴回来,自是大喜过望,赶忙报知蜃龙王。
“你说什么?让他们进来。”
蜃龙王和高山鹰交换了一个眼色,他和高山鹰在山中找了半夜,不见洛玄音的下落,相不到她倒自己回来了。
明钦扶着洛玄音走进大殿,洛玄音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虚弱模样。众人只道她备极辛苦,疲惫不堪。只有明钦明白她是新承恩泽,无力承欢。
“夫人,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一个金翅怪人救走了。”
蜃龙王睨了明钦一眼,倒没有多想。也是迦楼罗来得凑巧,蜃龙王满以为金翅怪人是金翅鸟的人,先入为主,怀疑不到明钦身上。
“我没事。多亏了小海和姣如救我。”
洛玄音见洛晖、洛绮、武司晨皆在座中,只是蜃龙王家法甚严,轮不到他们说话。洛玄音暗觉惭愧,她和明钦做出苟且之事,实在无颜面对自己儿女。
“姣如呢?”
蜃龙王对童姣如尚且念念不忘,不见她的踪影,甚是诧异。
明钦道:“姣如听说各大教派围攻结海楼,打探消息去了。”
“这丫头倒是个急性子。”
蜃龙王摆手道:“晖儿、绮儿,你们先扶你娘回去休息。”
蜃龙王知道洛玄音不通术法,也不关心江湖争斗,这种场面不适合让她多呆。
“是。”
洛晖兄弟答应一声,连忙上前搀扶。
明钦知趣的退到一边,他和洛玄音独处了这么久,蜃龙王肯定会有所猜疑。
“小海,这次你救护夫人有功,为父要好好赏你。”
“大敌当前,还是保住七星礁要紧。”
明钦知道这回来了可不只一个迦楼罗。修罗教、夜叉教皆有大批高手出动。
“你可有退敌之策?”
蜃龙王也觉得头疼,这些教派隐忍已久,这次联合起来和蜃龙会作对,恐怕没那么简单。
明钦忖思着道:“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蜃龙王微微点头,他是不想放弃七星礁的基业,七星礁在苦海之中,四面环海,易守难攻,处境还好一些。结海楼在罗刹海市,虽有许多会众,各大教派一起来攻,也不知能否守得住。
“龙婆,我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帮忙联络金乌教。你也知道,苍鹰是金乌教的首脑人物,现在苍鹰被抓,难道金乌教就不曾设法营救吗?”
蜃龙王和苍鹰过从甚密,然而却还及不上龙婆和苍鹰的关系。苍鹰被抓,龙婆肯定是最想救他出来的人。因为此事,摩睺罗迦也革除了龙婆的神职,能指望的上的也只有金乌教了。
龙婆微一犹豫,答应道:“我可以帮你联络金乌教。但他们会不会帮忙,我可说不准。”
天界八族皆信奉西方教,金乌教虽然发展的极快,却声誉不佳,很遭天界八族排斥。龙婆虽未加入金乌教,但她和苍鹰关系亲密,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否则苍鹰也不会颁发了许多不利于迦楼罗的法令。
苍鹰出事之后,摩睺罗伽的长老为求自保,将龙婆革去神职,撇清和苍鹰的关系。龙婆为了地行龙鞠躬尽瘁,到头来成了弃子,难免有些意冷心灰。
蜃龙王已经从高山鹰那里得知金乌教的一些情况。但他和高山鹰的关系十分隐秘,不能让外人知晓。甚至连洛玄音也要瞒着。利用龙婆正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免得楼诚、洛咏言怀疑他和高山鹰的关系,影响到他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