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之道?”卢雷问道。
“对,大爱之道,常人小爱,不过几十载,不过几十人,而我们,可以几百载,甚至更长,以及成千上万的人。”
鱼裳说着又朝下看去,此刻的万家灯火已经染黄了一大片地方,又有些零零散散的四处远远蔓延而去。
夜空,依旧幽暗,希望,潜藏于灯火之下。
“修行,修的不只是修为层次,还有能力,以及其他的很多。修行者,应该比常人看得更多,更远,更不同。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说着目光重新回到卢雷身上,意思很明显,不过是要卢雷明白。
修行,从来就不是单单修炼那么简单,那样的修行人,可称不上修行者。
修有所成,躬行无为,此乃侠之大者!
夜风,突然有些疾了,也冷上了几分,真是高处不胜寒呀!
卢雷清醒了些,鱼裳讲的确实在理,便是以前的他,也都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此前,怎就激了动,忘了却?
神情变得恭敬,说道“是我,愚昧了!”
“没事,毕竟还年轻,以后老上一些,很多东西也便自然而然的就懂了。”鱼裳没有丝毫责怪卢雷的意思,毕竟在她的眼里,卢雷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夜风,依旧扑打着脸庞,结不上冰霜,却能打出冷静。
……
鱼裳还是鱼裳,这御云的速度,不是白云斐可比的,没聊上几句,便是到了卢家村。
卢雷的家,便坐落于此。
卢雷往下环顾,多么熟悉的山林,多么动荡的江湖。
一切还是那般平静,村里人,果然到了夜里,还是歇息的较早。
灯火里,安静而躁动。
目光凝视家中,那灯火依旧平静,便是连闪动的影子,也都寻觅不到。
望了眼此前的草堆,那里,还是那么寂静,也是,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去那里?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喜欢躺在那些草堆上,哪怕惹得一身痒?
“我可以回去看看嘛?”卢雷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语气里甚至都有一丝的恳求。
“不可以。”鱼裳简洁明了。
“别人也都是这样?这样,就不怕心智承受不住,入了邪魔?”卢雷声色平淡,但鱼裳又如何听不出其中的不平淡?
“若是这都承受不住,我们又要他还有何用?是否入邪魔,这也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大不了废了,亦或者亲手解决了便是。”
又想到该是如实相告较好些,于是说道“况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方式,但你必须是!”
前一句觉得理所当然,后一句,卢雷也能够理解,说的是不让自己回去。
但是“为何不让我回去?这我们不该也是拥有选择权的嘛?”
“不为什么,就因为,你的天赋要比别人好,所以,别人可以,但是你万万不可。天赋越好的,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就越大。”鱼裳缓缓说道。“我们选弟子,也要看心性,便是出于这般考虑。”
“若是换作您,您又当如何选择?”卢雷转向了鱼裳。
感受到热切的目光,而后四目相对,还是收了回来。
抬头望去星辰,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很不公,很惨,那么当初,我比你还要惨。那时师傅很严厉,自打离去,我也便再没有归去之时,如今,起码你还能偶尔回来远远的看一下,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总好过我吧,一个人待在云墟山,孤苦伶仃,真心朋友无几。”
“其实,修行者,真的很苦!也很惨。”
虽然此前鱼裳可以说的无所谓,但是卢雷这般年纪的,心性确实很重要,所以,即便是说出自己的经历。那些都已经过去几十年的东西,也都无关痛痒了。
自己是自己,师傅是师傅,自己可不想重蹈师傅的覆辙,那么,教导弟子也就应该有些不同。
卢雷初时听着便为之一动,不是因为听到鱼裳说自己还能够偶尔回来看上一看,而是对于鱼裳的经历,以及那最后一句话。
曾几何时,修行者有了这般释意?
不好说话,也便不去说。
鱼裳依旧望着星辰,“听到这里,你一定会觉得我是有些在埋怨师傅吧?可能或许年轻的时候有过吧!但是后来,其实恰恰相反,因为师傅让我懂得了责任,从此便成了无怨无悔。”
目光闪烁“其实你已经就快要走上社会,从那一刻开始,直到几十载过后,你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已经不会太长。”
“如果非要说灵魂伴侣,那么你在愿之界找一个便是,那里的,可以陪你走的更加久远。”
卢雷还是没有说话,尽管鱼裳已经停下。
鱼裳知道,有些东西,终归别人只能指点,而醒悟,全靠个人。
至于所谓的灵魂伴侣,卢雷是没有想法的,以前不曾有过,也便成了习惯。
想想又觉得有些麻烦,何必自找?
……
待得过了许久,脚下的灯火也都一一熄灭了,仅剩下,那么相聚的几盏。
没有手表,但卢雷也知道,已是到了夜半三更时。
那盛放着的光辉里,浅浅的映照着自己的房间。
卢雷知道,那是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便是别的房间,也都还亮着。
这样开着灯,这样的光线,不会显得刺眼,不会难以入睡嘛?
这时辰,理应早已睡下才是。
“吱~”
一声掩门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空里,尤为响亮。
卢雷定睛望去,正是自己的父母。
为何此刻方才归来?
觉得有些与往常不同,没有带着好奇。
下一刻,竟望见自己房间里,灯光开始有了跳动。
那是一道身影,在灯光下拉的并不长,而后静止。
为何自己的房间里,会有身影?
一道未熄,一道又起,后一道拉的长上一些,而后同样静止。
待得静止了好一会儿,手影触及另一道,而后动了动,终于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又重复起了几遍身影,终于停歇。
灯火,依旧明亮,照起了清晰,明亮到了庭外。
而庭外的路,终归太远,太长,照亮了这头,又能照亮得了多远,多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