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习习微风拂面，倒是让人觉得凉爽了不少。

只是分别之时，秋日渐渐萧瑟的景色却平添了几分伤感。

“大师，云瑶会时常写信给你的。”几个宫女站在十步开外，又是即将要分别，云瑶公主这时候比起往日来少了几分矜持。不过这样的她，更是对小和尚的口味，大家都是年轻人，何必总是拘泥于一些虚礼呢。

“嗯，小僧也会时常写信给施主的。”小和尚点头应着，想着云瑶公主这就要回京了，心里便觉着肩头的压力轻松了不少。

“大师，那你会到京城找我吗？”云瑶公主羞答答的问道。

“阿弥陀佛，小僧有了空闲自然会去京城的。若是公主在京城待烦了，也可以到洛阳来玩儿。”小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知道云瑶公主离京一次不容易，这种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却能达到极好效果的话，小和尚很愿意多说上一些。

果然，听了小和尚的话，云瑶公主也不去深究真假，脸上满是欢喜之色，“嗯，那云瑶就在京城等着大师。大师，这……是云瑶近日绣的香囊，绣功粗糙了些，大师不要见笑才是。”

“阿弥陀佛，小僧怎么会介意呢？”小和尚知道也推脱不过，索性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瞧了一眼，却是觉得云瑶公主谦虚了。同样绣的是鸳鸯，在云瑶公主的绣花针下这对鸳鸯栩栩如生，可是在小妖女的绣花针下，就是两只先天不足的野鸭子。

心里比较着，小和尚不由笑了起来，这两只香囊，还真是两个人性格的写照。

看着小和尚笑容满面，云瑶公主立时就会错了意，“大师，若是你喜欢，日后云瑶时常绣给你就是了。”

“阿弥陀佛，如此最好。”小和尚点着头，小心翼翼的把香囊收紧了怀里。

小和尚今天的表现让云瑶公主很是开心，又是一阵悄声诉衷肠，这才在小卓子的提醒下依依不舍得蹬上了辇车。

看着公主仪仗远去，小和尚终于松了口气，回头一瞧，一颗心却又提了起来。只见不远处带着一帮官员前来恭送云瑶公主的柳老头，此时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两人虽然隔着有些远了，可是小和尚心里清楚，方才自己和云瑶公主交谈足有半个时辰，若是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只怕没人会相信。这种事情被准泰山亲眼瞧见，可是没有半分狡辩的余地。云瑶公主身份尊贵，柳老头这势利眼自然是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自己……那就不好说了。

心中害怕，小和尚却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了柳老头。

“柳大人，几日不见身体可好？”虽然两人前天才见过一面，可是小和尚面对柳老头，实在是缺少一个开题。

“劳大师挂念，老夫身子还行。”柳老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净慧小和尚，只把他吓得一阵肝颤，干笑几声，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大师，随老夫去一趟布政使衙门吧。”柳老头脸上笑容一敛，压低声音说道。

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更是把正在苦思对策敷衍他的小和尚吓得厉害。心里一阵哆嗦，只当是柳老头恼羞成怒，要把自己抓到布政使衙门打板子去。官字两张嘴，这由头自然是随他编排了。

“阿弥陀佛，大人有话这里说就是了。皇上钦命方丈师兄为护国圣僧，今日正午鄙寺上下要举行庆典以谢皇恩浩荡，小僧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呢。”小和尚急中生智道。

瞧了瞧小和尚，柳老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烂，出家人一向淡泊名利，即便是皇上有恩赐，也是淡然接受，又怎么会搞出什么庆典呢？

也懒得戳穿他，柳老头道：“此事关系永明寺，大师还是随老夫去一趟的好。”

说罢，也不给小和尚再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向了停在一旁的八抬大轿。柳老头一撤，手底下一帮早已是站的腰酸背痛的官员们顿时化作鸟兽散去。

这些人养尊处优习惯了，而且身居要职每日溜须拍马的人数不胜数，有些事情白日里衙门里当差实在不好拿到明面上处置，只能等着晚上出了衙门之后，用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去处理这些大事。

每日夜间喝酒吃肉逛窑子，大家个个累的吐血，为的还不都是些治下的一些公务？只可惜当官当到这么累，可是治下百姓却从来不会主动送上几块牌匾彰显自己的功绩，足见人心不古。

而且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刁民，就算是同僚们为了政务喝酒喝死，他们也不会掉下一滴同情的眼泪！

就像今日这样，原本是不需要这么早就起床的。可是云瑶公主偏偏要摆驾回京，大家也只能拖着劳累了半夜的身子前来送行，好不容易熬到她离开了，自然是赶紧的回去睡上一个回笼觉，也好迎接今日的日落。

大家匆匆散去，转眼间原本人满为患的城门前就只剩下了小和尚一人呆傻在当场。

挠了挠小光头，又瞧着不远处手握刀柄一直注视着他的几名布政司衙差，小和尚犹豫一下，只好牵着马凑到了柳老头的轿子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柳老头打算用出什么样的招式，自己都得接住才行。若是这时就露怯逃遁，一旦传扬出去，与自己声名极为不利。

布政司衙门后衙客厅，战战兢兢喝着一杯茶的小和尚被柳老头说出的话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茶杯也直接扣翻在了桌案上。

“什么，僧、僧兵团！”

“正是，这是兵部发来的公文，命永明寺即刻组织五百僧兵，七月十九随河南督府的三千兵马一同赶赴江浙。”柳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递到了小和尚面前。

接过粗略的扫了一眼，小和尚便知晓了大概。

话说那是一个月前，大夏朝的左邻东瀛国派遣了两支使团乘船前来进贡。只是这两支使团虽是一国人，可分别隶属东瀛国的两个派系。据不可靠消息，这两个派系关系不太融洽，对骂掐架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更加不可靠的消息是，他们掐架的时候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屁都能当做武器。双方屁来屁往，非但用臭味能杀伤对手，更恐怖的是，无法计数的屁集结在一起，往往会打乱大气平衡形成强对流气旋，进而形成的风暴肆虐大地，给双方都带来了极其惨重的损失。

总之一句话，双方的掐架就是死磕，好在那小岛观念开放，人丁繁殖的速度远远的超出科学范畴，不然双方早就绝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需求，只是岛国除了产人之外，其他产能极其落后。为了换取大夏朝的精美商品，以及一些必备的生活物资，他们时常打着进贡的幌子来大夏朝进行商贸活动，为的就是能躲过大夏朝对商贸的征税，由此可见他们的观念是多麽的狭隘，思想是多麽的卑劣龌龊。只是这事一些商人明白，朝堂之上熟读孔孟之道的大臣们却不像商人们一样只有鼠目寸光。

这万国来朝的景象，岂是能用那些黄白之物去衡量的？为此，大臣们不但不对岛国的贸易征收税赋，更是时常分文不取赏赐他们大批的货物。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天朝上国的美梦，却不知早已在背后被人指着背影狂骂煞笔了。

这些事情小和尚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虽然恼怒官员们大腹便便肚子里全是便便，却也对这事无能为力。

只是眼下这两支朝贡的商队自己打起来不说，竟然还捎带着沿途劫掠，其行为的卑劣，就算是老天爷雷霆大怒一阵闪电将其劈光光，也难让人消解心头怒火。

不但如此，这两支队伍的举动，竟是暴露出了大夏朝海防空虚的事实。这无本的买卖，可要比朝廷赏赐来的都实惠，两拨人马立刻摒弃前嫌握手言和，更是撕去伪善的面具变成了强盗，杀伤抢掠无恶不作，一艘艘满载宝物的船只相继乘风破浪向东而去。

这消息传到海外，一向只是小打小闹的海盗们竟然也结成联盟开始了大规模的侵犯，短短一个月不到，半个江浙已经被他们祸害了好几遍。

原本还想压住事态不被朝廷知晓的官员们，眼瞅着海盗规模越来越大，深知纸里包不住火，只能冒着丢官去职的风险将事情夸大数倍呈报了朝廷。

十万海寇犯边的消息传到京城，朝廷也是极为震动，一口否决了左中正以德服人的提议，皇上老爷子立刻命兵部行文，招黄河以南各地即刻抽调兵马飞赴江浙作战，力争一个月内将海盗全部歼灭。括弧，赶下海去亦可，括弧毕。

河南离着京城最近，昨夜晚间柳老头在十几个布政使中第一个接到了兵部的行文，行文中明确提及要永明寺出兵五百随河南兵马一道赶赴江浙，所以柳老头才把小和尚请到了布政司衙门。让他先回去传个信，也好让永明寺先有个准备。具体事宜，还得他亲自去一趟。

“柳大人，小僧这便告辞了。”小和尚起身说道，江浙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可不能延误了。

“大师留步，皇上还有一份密旨给你。”拦下了起身就要离去的小和尚，柳老头摸索着掏出了一小卷黄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