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这儿有些冷,你先拿这块毛巾擦擦身上的雨水吧!”调酒的小哥温和地笑着,他看凌沫浑身抖索,面色泛着病态的白,好心地为她倒了杯热开水推到了她面前。
“我不要白开水,给我来杯威忌士!”凌沫推开了水杯,她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昏沉的脑袋,双眉揪起打成死结,面色更加地难看了。
“可是我看你身体好像不舒服的样子,喝烈酒会损害你的身体健康。再说你又淋了雨,要是不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碗姜汤会感冒的。如果你是因为没有雨伞,我这里有,可以先借给的。”小哥有点婆婆妈妈地劝说道。
“难得还有人会关心我。不过没关系,我这副身体素质很强,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放心,给我来杯酒吧。”凌沫嘴角牵起自嘲的笑意。她想她早该死了,两年前的刺杀她有幸躲过一次,被爷爷救起。而现在即便是自己倒下了,也没有人会来关心她的死活。那些她所认为的最亲最爱的人都不是她的。她是多么可悲,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她悲观地想着,端起小哥递过来的酒杯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子灌进腹中,惊得小哥目瞪口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牛饮酒的女子。
“再来一杯。”她豪放地放下杯子,将酒杯推至小哥面前。小哥见她一杯下去,显然脸颊逐渐潮红起来,想来她是不胜酒力的。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倒一杯,却听她身后突然走过来,紧挨着她坐下的清俊男人道,“给她倒满了,算在我账上。”
这个曾经无数个夜晚不断走进她噩梦里的声音,这个她梦醒后都想要杀死的人居然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她面前。他不是别人而是纪城。如今见到他已经没有往日的那般痛恶反而觉得跟自己一样的可悲。她冷嘲的勾起迷醉的笑来,见到他一点没有恐慌,淡定开口向他打着招呼,仿若是多久未见的朋友,语气里含着不欢迎,“你怎么来了?”她说完将小哥递来的酒一口吞下。由于酒的烈性有点高,两杯下肚,她分明感到头更加昏沉了,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意识也开始涣散。她努力地让自己清醒,可是好像不能。挣扎了几下,最终晕倒在了吧台上。
“凌小姐,凌小姐……”那小哥没见过纪城,也没听过凌沫与他传出过绯闻。觉得他虽长得还算清秀,但是看凌沫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贪婪与不怀好意。他赶紧地放下手中的活,推了推她,想要唤醒她。
却被纪城一记狠厉的眼神给止住,他把一沓钱往他面前一砸,沉声道,“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管,拿着钱去做事吧!”
小哥是个聪明人,他只是个底层打打工的,虽然很想帮她,但是无能无力。只好眼睁睁望着纪城把凌沫抱走。然而她的包却被他无意间落下了。
“还是没有找到凌沫吗?”唐言漠紧绷着一张脸,撑着冷峻的下巴,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幻炎。
“嗯,刚才我也联系过她以前的助理了,听她说凌沫大概两三个小时前出现过苏家,后来跟苏瑾夜闹了别扭,离开后就不知道了。”幻炎迷雾般说来,他的视线越过唐言漠肩头望向窗外下着的倾盆大雨,严谨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我也让X市警局的李警司帮忙查找她的下落了,目前还没有消息,你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就在幻炎的话刚落下,唐言漠的手机就打了回来。电话里一个支支吾吾怯懦的男声以及周边嘈杂的声音让他几欲怒吼暴走。
“喂,请问是太,太子吗?那个,我是金色年华酒吧,酒吧的一名调酒小哥。刚才凌小姐在我这喝酒,一名陌生男子上来搭讪将她抱走了。当时凌小姐脸色状态不好而且昏迷了,落下了包包在我这,我怕她遇上坏人,所以就……”
唐言漠还未听完就掐断了电话,回头赶紧对着幻炎道,“马上联系李警司调出金色年华酒吧周边所有监控,确定带走凌沫的那个男人的相貌。”
他说完,未等幻炎应声,拿着车钥匙就奔出了办公室。
“你去哪?”幻炎拿出手机欲拨打李警司的电话,却见他匆忙离开赶紧叫道。
“我去碰碰运气,一会收到消息了,马上通知我。其他事就交给你了。”唐言漠说得很是轻巧,一句话把唐氏集团和今天记者会遗留下来的问题统统丢给他处理,搞得自己是他的特助般。他发现自己回来帮他是接替苏瑾夜的位置,掉进了一个大坑中。
唐言漠开车飞速奔驰游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的心中不断祈祷着凌沫千万不要出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混混沌沌地,凌沫掀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被纪城带上了车,车子一晃一抖驶入坑坑洼洼的泥地。她使出仅有的力支撑着自己从后排座椅上爬起,想要看清自己所到往的地方。她的声音有些微弱却带着刚强, “纪城,你要带我去哪里?”
纪城的脸上划画上疯狂线条,他看向后视镜中的凌沫,眼睛里布满了憧憬之色, “凌沫,他们都不要你,我要你。我现在就带你去一块大家都找不到我们的好地方,然后隐居起来,过着幸福快乐的无忧生活。怎么样?”
“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想,你不是想报仇吗?我现在虽然不是凌家千金了,可对唐言漠来说我还有点用处。”她很安静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浮躁。相比这个遭受家庭巨大变化心里变态扭曲的纪城,她觉得还是唐言漠安全点。而现在她要做得是冷静,知道他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的唇角挂着认真的笑,“我这次是认真的,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凌沫竟能感受到他此刻说这话时内心是愉悦的。她真的是崩溃了,为什么一天之间在她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七里八怪的事情,连人的感情也变了。“我们才见过几次面,我不相信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你说吧,这次抓我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我确实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你或许不信,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会对你动真感情。”纪城很深情地说来,然在凌沫未曾发现的那秒,他的眼里忽闪过一味算计。
但是不管他把话说得天花乱坠、地动山摇也好,她是不会动心的。因为他伤害过她好多次,不像魅虽然利用她,可从未想过要害她。不过既然他都对自己这样说了,那么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愿做的事。而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他较真,反着来。如果佯装得顺从说不定还可以放松他的警惕心。
想到这,她不禁低下脸,眼里大放着异常灵动的色彩。再次抬头时,眼睛里换上了一副病弱无助的暗色,说话间脸色布上了微窘色。“既然以后你要跟我一起生活,那么你有必要知道我的一些生活习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好像那个来了。你能不能先在附近找家超市停靠一下,给我买个面包。”凌沫开口的时候瞄到了他放在变速杆旁侧车兜里的车钥匙,心底不禁窃喜。
“你……”女人可真是麻烦,纪城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内心却有点不耐地嘀咕着。见凌沫脸上没有血色,而且刚才抱她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她大腿处的一小块血迹,没怀疑其他,想也没想地将车子掉了个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车子很快在市区的一家小超市门口停下。由于凌沫一路催他,催得他无头绪竟然忘了将车反锁把钥匙拿出来。而就在他进超市的下一秒, 从车后座越到前座驾驶位,启动车一溜烟就开远了。
当纪城反应过来时候,为时已晚,哪还有他的车和凌沫的影子,气得他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凌沫离去的方向在风雨中大吼大叫。“凌沫,不要让我再逮到你,否则我绝不放过你,啊,真是气死我了……”
凌沫开着车,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忽然发觉自己醒来就没有看到自己的包包。她拍着迷糊的脑袋仔细回想着,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包落在了那个酒吧里,便在前面拐了个弯开向酒吧。
然而由于雨势猛烈,拐角处有障碍,一时没有看到对面驶来的车子。只听到对方紧急连按了几声喇叭,她本能地猛踩刹车,打偏方向,却因为踩得太急车子的制动系统没有这么快反应,车胎越上花坛撞向了一棵树,车子瞬间熄火冒烟。她本就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也撞上了方向盘,彻底晕了过去。
而她对面的车子有幸躲过一回,开车的人见四周没人,并没有逃逸,而是在事故不远处停了下来。
开车的是男子,他打开车门,撑起一把伞,锃亮黑色的皮鞋踩在积水上,不缓不慢地朝着凌沫冒烟的车而去。当他多情的桃花眸掠过驾驶位上那张苍白被血色晕染的容颜时,心肉跟着一扯动,“沫儿,沫儿……”他焦急地拍打着车窗不断呼唤着她,见她完全没有反应,拿石头砸碎了车窗,将她从车内抱出奔向自己的车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