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小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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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父女俩在候车广场等火车时,才感觉到严寒的真正威力。

柠檬蹲在墙角的背风处,清瘦的身体蜷缩在单薄的破旧衣服里;寒风所到之处,强盗似的掳走身上仅有的一丝余温,你哭或笑,都是你自己的事,和冷酷的岁月无关。

她躬身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舌头打卷跟爹说:“今天,是我这辈子感觉到的最冷的一天!”

爹瞪眼:“胡说!你才多大就‘这辈子’?到了东北才知道什么叫冷!”随即打开行礼包,找出两个鸡蛋让她吃。

她摇头。寒冷,吸走了所有情绪,包括饥饿。

爹温怒地命令:“不吃东西会更冷,吃完火车就来了,快吃!”

她不敢违抗,就着冷风狠狠咬了一口,却呛得上不来气,咳得像失水的虾米。

爹赶紧挤到候车室里接了半瓶热水,喝了几口才缓过来。

她拭着伸长脖子,望着东北的方向,突然北风更狂了。她想,如果风一直刮,越刮越猛,风满天下,火车是不是受阻就不来了?我也就不用去那遥远冰冷的地方了?

小伊:你还小,不能独自留在家里等着饿死,冻死,吓死!去东北才能活下去!

……

第二天下午,爹叫醒她,说快到站了。

她睡眼惺忪地从行李袋子上爬起来,踮起脚向车窗外望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就是很冷的东北么?放眼望去,除了一些涂抹在建筑物上的色彩,其它都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劫后余生的落败,想像不出此地前世是否有过繁盛的春夏。

她又向窗外看了看,看到三孔桥;一高一矮两个大烟囱;在白茫茫的湖面上滑冰的人,忍不住问爹:“这里,夏天有花草和蝴蝶吗?”

爹面无表情:“不知道。往后,你在这里生活,就会知道的。”

……

下了公汽,整个人就被冷冰的空气包围,呼吸也变得不畅,吸进体内的凉气仿佛把身上的暖气置换成了冷气,她害怕身体冻成冰棍,时常弯下腰又抬起,以防身子被冻直。

爹看了看她,知道她冷,但并没说什么暖和的话;只说就要到了,让她打起精神。又把见到大姑一家如何说话、懂礼貌之类的事情啰嗦一遍。

她点头。此时,脑袋晕沉、四肢僵硬,也顾不上其它了,迟钝的躯体跟着直觉行事就行。至于虚假的客套就算了吧,亲戚之间,一切变得简易不好么?

爹放下肩上的行礼,说:“走累了,这里有个水泥台,坐下歇一会。”

她看一眼那灰白生硬的台阶,还没坐上去,就已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气通过单薄的衣服入侵全身;不由得打个寒颤,默默地把地上的行李分一个背到自己肩上,漠然说:“太冷了,走吧。”

爹并不急,看着她,郑重地说:“柠檬,到了大姑家,你就别再叫这个水果小名了。”

她一楞:“为什么?”

爹说:“到了新地方,过上好日子,你娘给你起的这个让人笑话的小名就别用了,叫大名也好听点。”

她垂目一想,又看了看爹,面无表情:“行。”

冷,让人肢体麻木,脑袋却清醒。“柠檬果”确实是别人嘴里的笑话。尤其是大姐,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她嘲笑的对象,不是酸得让人难以接受,就是头发枯黄得像柠檬果……有一次反抗,竟被她莫名暴打。现在,正是终结的好时机。

都丢掉吧!农村那些可笑的、不上台面、土不拉叽的东西,不适合带到城市。就这样!她揉了揉被寒风吹的干涩的眼睛,小声说:“我知道了。”

小伊:别难过。既然爹替你做了决定,你只负责执行就行,违抗没有出路。何况,也没有必要。

她右手捂着心,觉得一阵刺痛:柠檬是自己,希檬是另一个人。看一眼爹,不敢说什么,只轻声“嗯”,眼泪就掉下来。

爹也不看她,拾起地上的行李说:“走吧。”

她擦去泪,抬头看天,又低头看地,浑身冻得哆嗦,蜷缩着跟在爹后面。

……

到了大姑家里,整个人就像农夫怀里的蛇,不一会就满血复活了。

她躺在大姑卧室的沙发里,想起爹刚才在路上说“到了新地方、过上好日子……”他说得对,温饱、明亮的地方,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日子。只是,再也不能和无情的家人在一起,突然孤单得想哭。

小伊:刚到这里就想念无情的家人?想想他们天天欺负你,不拿你当人!

“——即便那样,我还是可以忍受的。我不喜欢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

小伊:看起来,大姑家真的很好啊!独门独院两层楼;这么多房间,这么多家具;看着大姑也面善,你在这里生活一定会很好!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不敢去想像。”

……

躺在松软的沙发里睡不着。她坐起来,头还有些晕乎,像是还在拥挤嘈杂的火车上,那些冒着热气的泡面桶里散发出的漂泊的味道让人难受。

事实上,在火车上渡过的一天一夜,她几乎一直趴在行李袋子上睡,不说话,也很少吃东西。大姑让她再去小睡一会,她说不困倒是真话。

爹和大姑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唠个不停。

她坐在爹旁边一会搓手,一会捏弄着护身符,无聊又充满好奇:外面那么冷,屋里为什么这么暖和?

她想探个究竟,又碍于没有闲人理她,自己也不好在屋里乱窜,只好深陷沙发里呆坐不动。

从爹和大姑的闲聊里得知,原来大姑父半年前已病逝;小名叫小布的大表姐,在大姑父去逝前已结婚;大姑已退休三四年,但是得了神经衰弱,经常失眠头疼……

表姐因放心不下母亲,又因嫁得很近,隔三差五会和丈夫来家小住。

她想:幸好大姑家住别墅,院子大、房间多,不然,就没有多余的地方容下我这个外来的小孩了吧?

听说大姑父生前是做大官的,可命运也不算好,不到七十就走了,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古董家具,也没命享受了。看来村里人说得对,官再大,也大不过阎王爷。

……

不一会,表姐小两口买菜回来。两个人穿得像粽子,除了眼睛,哪都包裹了起来。

姐摘下口罩,嘴里呼出白色的热气,说快冻傻了。

大姑给爹介绍表姐小布和她丈夫李沫。

柠檬拘谨地从沙发里站起来,眼睛看着爹,怯生生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呵斥:“不懂礼貌,在家都教过你,叫大表姐、大表姐夫!”

表姐笑哈哈地说:“舅舅客气了,不用叫‘大表姐’,叫姐、姐夫就行。反正我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眼睛看向母亲,又收回,目光温和地和柠檬对视,“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妹,唯一的小妹妹。”说完把她按在沙发里重新坐下。

她胡乱地叫了声姐,又在喉咙里叫了一声姐夫,目光便偷偷地在姐身上扫描:细高个子、白净脸、鼻子挺直;人好看,说话也好听,穿的衣服和农村的女子也不一样,像画上的美人。

总之,比亲姐好看多了。

又偷偷察看姐夫李沫,心里不由得惊叹:在农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好看、干净的小青年,特别是微笑里略带羞涩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心弦摇动。

他和表姐真相配!

她本想由衷地说一些讨姐欢心的话,但因为头一次见面,生疏感让她的赞美之词只在脑子里打个滚,就在唇齿间搁浅了,“以后会有机会的”她在心里说。

李沫走到她前面蹲下,认真地看了看她,又瞧瞧爱妻,笑着说:“你们俩不像是表姐妹,像是亲姐妹!”侧脸问大姑:“妈你看,她俩长得像不像?”

大姑看着爹说:“她俩应该长得像。小布长得像我,小丫头长得像爹,我和她爹是姐弟,你说是不是?”

爹说是,是很像,脸盘最像,都是瓜子脸。

姐俏皮地把脸送到李沫面前,仰头问道:“这个屋里的所有人都是双眼皮,就我一个人单眼皮,哪里像妈?你个近视眼牌马屁精!天下长得好看的人都差不多好不好?”

搬了把椅子坐到柠檬跟前,见小姑娘唇红齿白、眸如清水、美眉如画,心里欢喜;又见其身体纤弱,面色苍白,头发有些枯黄,很明显是因为营养不良,又心疼;摸着她的头,笑说:“哟,还扎了两个小辫哪!”

她低头害羞说:“来前小姑给我扎的。”

姐回头问:“妈,她的小姑就是我的小姨,对不?”

大姑白眼:“这还用问吗?”

姐小声嘀咕:“我又没去过你老家,怎么知道这些?”又细致观察,这个小女孩的眼神里没有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无知和淘气,却有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对新事物的专注和冷静,大概是艰苦的生活催熟了成长?语气不由得低沉,摸着她的头问:“多大了?几年级?”

她终于敢把目光和姐对视:“到年十岁,四年级。”

姐:“听说你大年初一出生的,是么?”

她看着姐,点点头,又小声说:“我不记得是不是。”

爹说是。1977年大年初一,具体哪个时辰……忘了。

她知道爹说得是真话。

听大姐说,自己出生那晚,跟前除了大姐只有老姑奶奶。

大姑白了爹一眼,说:“对孩子也不关心,你这个爹当得不合格!”

爹低头尬笑,不敢再说什么。

她想:小时候犯错,爹连打自己都不屑,就只责骂娘不会管教小孩。爹在娘面前耀武扬威,拽得跟好斗的公鸡似的,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此时,在大姑面前却低眉顺目,难道大姑很可怕么?她假装不经意地深一眼浅一眼看向大姑,琢磨她的性子。

姐见舅舅挨母亲教训,忙跳转话题解围:“没事没事,又不算命,时辰不重要。——听说大年初一出生的人,是娘娘命,你生日这么好,是不是每年大年初一都吃蛋糕啊?”

她低头细声:“从来没有。”

姐奇怪道:“为什么?不喜欢?”

不等她说话,爹抢答:“农村小孩不过生日,也不吃……蛋糕。”

其实,柠檬根本不知道蛋糕长啥样、好不好吃,但她知道爹企图掩盖什么,也不敢多嘴。

姐摸着她的脸:“原来这样!”

回头用柔和的语气吩咐李沫:“你去给咱小妹买个蛋糕吧?正好舅舅在这,提前给她过十岁生日,这样比较有意思!——妈,你说呢?”

爹赶忙手势制止:“不用费事,农村小孩不讲究那个。”

大姑微笑斥责:“你也不管孩子……我得对她好点,将来,我还指望小丫头给我养老呢,到时候你可别跟我争抢!”回头对李沫说:“去买个大的,钱我给!”

姐为李沫系上灰蓝格子围巾,递给他黑皮手套,叮嘱小心,路滑。

李沫也不回答,只用挑眉浅笑回应爱妻。

姐对柠檬说:“一会你姐夫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他现学的厨艺,还不错。”

她点头,想:长这么好看的人,还用吃饭吗?只需在早晨舔一下花朵上的露珠就够了吧?就算是吃的话,起码不吃地瓜土豆和胡萝卜,天天吃这种东西的人,不会长得这么好看……

姐见她若有所思,摸了摸她的两条小辫子,职业病似地问:“你学习怎样?”

她沮丧地说:“不好,中等。”

姐神色凝重地摇头,怕她不自在,又亲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的?希檬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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