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住了四天医院,李沫帮她申请转院回家乡治疗;又以此次“光荣负伤”为由,撤销了援藏合同,争取到应得的权益和补偿。
回家当天,杨洲陪她在当地医院里输完液,就被姐接回家吃晚饭了。
分别一个星期,姐妹俩再次相见,仿佛隔了半个世纪,禁不住相拥而泣。
姐轻抚她的背,心疼地数落:“我的傻妹妹,你不想去西藏,咱可以想别的办法,为什么又伤害自己?你想把姐姐吓死吗?……”
她撒娇道:“我不想长时间离开你们嘛……”
未未知道她受伤回来,特意请假,买了各种口味的饼干送回来给她。
李沫从北京多次电话,提醒她千万不能让伤口沾水,按时打针吃药,好好对自己……
李沫父母又送来吃的喝的;李妈妈握着希檬的左手心疼得掉泪……
被爱包围,她无语谢苍天:叩谢老天,把我小时候丢失的爱用别样的方式还回来!
……
晚饭后,她犹豫今晚住在哪里?
姐说:“早已为你准备好铺盖,今晚就别去医院了,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她小心问:“那个,家……”
姐说:“家里都收拾空了,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搬在你姐夫的书房里。明后天就把钥匙上交,好早点领回补助金。
——说到这个,我想说几句真心话,你和杨洲都是我的家人,我最年长,希望你们能听我一次,如果……难听话留着一会说——看着希檬:你的信我看了,但是我不同意你的想法,更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老人的遗产当然有你一份——说实话,你大姑的遗言是:财产一人一半。总共六十多万,咱姐俩一人三十万多一点。
你们马上要结婚、去济南安家,我再给你们十万,算作姐给的贺礼。过几天,我把钱存到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又看着杨洲:不要推脱,也不要多想其它;至于希檬信里说的‘断绝姐妹关系’的话,当时我心都碎了!如果你一定要伤姐的心、不需要世上还有个姐姐,大不了我再心碎一次,就用你大姑遗言的方式,把钱交给你,然后……断绝就断绝吧!”
希檬和杨洲面面相对,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温和道:“道理我不多说,你们只要心安理得地收下钱就好。我知道你们对老人家有顾虑,特别是杨洲。其实人的一生,都在成长,到死才会停止。比如我妈,身体好、人不老的时候,总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我,认为我们应该长成她希望的样子,而不是我们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结婚后,她又抓住你,觉得你是个小孩子,她必须给你指点,你才能好好长大。直到她去世前才醒悟,不应该对你这样或那样……“
杨洲若有所思:“我觉得,一个人的成长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长成别人想要的样子。而我们又逃脱不掉别人强加给我们的‘善意’的希望。”
姐赞成道:“是。总之,老太太临终前说,希檬受苦了,让我好好照顾。这是一个老人家最后的遗愿。无论她在世的时候对你如何,但最后,她能幡然醒悟,我们作为小辈,是不是应该大度一点?不说原谅,但接受她最后的歉疚总是可以的吧?“
见希檬神情悲伤,问杨洲:“你说呢?”
杨洲看一眼希檬,说:“这是你姐俩的家事,我,没什么要说的。我们结婚也不用大摆排场——希檬要求简约。济南那边,表舅已为我们安排好了单位的公房,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希檬心里烦恼,眉头深皱站起来,跟姐说:“我困了,要不……这事明天再说吧?”
姐口气倔强道:“我只说一次,不能更改。又柔声道:今晚和姐一起睡吧?我有好多话和你说!”
她回头看着杨洲。杨洲牵着她的左手,郑重道:“姐,你还不放心把她交给我吗?”
姐一拍脑袋:“唉!高兴迷糊了,她现在有你。那,你们回去休息吧,希檬现在很虚弱,你多爱惜她!明天你有事情的话,先带她去医院输液,完事就送她来姐家,我怕她一个人在家孤单,姐请了几天假陪她。”
杨洲看着希檬,说:“明天,我们,去登记结婚!”
姐看向希檬,满目泪光:“真的吗?”
她羞涩点头。
姐让她轻轻把右胳膊抬起来,姐妹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
回杨洲家之前,姐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又把他叫到书房里悄然道:“我非常担心一件事:你们前些时候在一起,如果她腹中有了孩子,就麻烦了!她失血很多,又长时间、大剂量用抗生素,对胎儿肯定不好!”
杨洲:“我也考虑过这个事,问过她,她说生理期历来不准,可能没有……”
姐按着心,呼口气:“没有最好!感谢老天!不过,她现在仍需用药,从优生优育考虑,任何药物对孩子都不好,近期你们应采取避孕措施。”
杨洲:“好……”
姐又忧虑道:“她伤口还没好,不适合在一起……你最好是克制自己,以免影响她身体恢复。你接她回家,你们又那么腻歪,这对你、对她都是个考验!要不,就让她在我家多住几天吧?等伤口愈合你们再……”
杨洲认真道:“姐你放心,我喜欢她十二年,绝对不是为了一朝一夕的欢愉!”
……
开车回家的路上,杨洲问她:“想去以前的……家门口看一看么?”
她忧伤道:“我不知道。想看,又害怕看。”
他握住她的手:“那就别看了,昨天已永远过去,我们只需要看向明天!”
她“嗯”。
……
回到家,杨洲把屋子里弄得冬如夏至。浴缸放好热水,准备好换洗衣物,给她洗澡。
在柔和的光影里,她那纯洁稚气的脸,一直面如晚霞,羞涩得像古代的新媳妇初见夫婿。
知道她性格腼腆,他把浴室的灯光调暗,她还是忸怩推脱说自己能行,却经不住他固执地坚持……
布满繁星的夜,他心里虽然千浪翻涌,因怕她伤口迸裂并不敢亲近用情;她懂得他的折磨,百般柔情也只藏在心底不便显露。好在从北京回来一路辛苦,她感觉身体疲惫虚软,伤口隐隐作痛,不一会就睡着了。
他握着她的手,睡在她左边。见她面容憔悴,时常眉头深皱,弱声呻吟,睡得并不安稳。知道伤口肯定疼,又不能替代她,只有无比疼惜。轻轻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她侧过脸依偎在他脖子里,像只弱声呼吸的小猫,融化他的心……
第二天早晨,他醒来就盯着她看,一直看,又忍不住亲她。
她睁开眼,捏弄着他下巴低声提醒:“我们一会去登记,你别忘了。”
他柔声道:“我怎么会忘!可你身体虚弱,不能太劳累;要不,等几天吧?”
她无力又固执道:“不,就今天!”
……
他小心为她穿上外套,系好鞋带,柔声问:“今天,你就要正式成为我的爱人娘子媳妇老婆,开不开心?”
她满目柔情:“为了这个,我仿佛已等了三生三世!现在,一分一秒也不想再等了!”
他柔情满目:“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