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风站在魔流帝国的广场的走道上,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在静悄悄的走廊里缓缓移动,清晰可见的脚步声在夕阳的余晖里像是某种旋律,让他一惊一乍。
来到广场上,叶流风并没有见到他熟悉的御魔石,脚下是清一色的白色大理石铺平的地板,眼前有一座矩形的花园喷泉,像是被世界隔绝的孤儿,托着那些花儿在圆环水池中央妖艳盛放。抬头望去全是中世纪欧洲的风格,尖形塔和拱门随处可见,整齐的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高大的塔顶之上,是巨大的金红色夕阳,夕阳下面有一个少年,少年有着赤金色的双瞳,他站在红龙的头顶,微笑着注视着叶流风。
“叶流泽?为什么你会和赫拉克勒斯在一起?”
叶流风清楚地记得,那次他和阿丽莎一起赶到迷雾山脉,在穿越焦林之后的湖水中看见了探出半个头来的蓝魔龙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还是奇亚之后告诉他的。
“你问我?这个问题你不是很清楚吗?”
叶流泽突然就出现在了叶流风的身后,叶流风并不惊讶,唯独叶流泽,他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当他转过身去看叶流泽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赫拉克勒斯的头顶。
“你不在里尔巴那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叶流风察觉到叶流泽在疏远他,“难道说,你发现了有关圣遗物的线索,需要我来帮忙?”
“倒不是,就来看看你过的如何。”
叶流泽赤蓝色的双瞳突然变成了灿烂金色,就像是威严的君主,那一刻叶流风也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敬畏感。
“只是这么久了,夏尔真的有救吗?”
叶流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也站在了红龙赫拉克勒斯的头顶,他和叶流泽对视,金色的瞳孔深处,藏着淡淡的哀伤。
“如果夏尔真的活不了,我就杀了你!”
叶流泽在咆哮,叶流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美瞳般的色彩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是另外一个人。他曾很长一段时间陪着自己,称自己为“哥哥”。可是哥哥总是让他失望,不仅菜的一批,而且还总是受伤。所以他怪自己,也理所应到,叶流风这样想。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叶流泽怒吼,他明显很生气。
“不是你一直提示我要来这里吗?”
这一次叶流风说话了,他记得清楚,叶流泽很久以前就跟他说过这事。
“你自己一直臆想,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因为自己的无能害死由衣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你无法入眠,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都处在自责当中。你自以为是地觉得,集齐圣遗物,打开星灵神门,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多么可笑的谎言,没想到你居然被自己骗的团团转?”
叶流泽道出了实情,叶流风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那些有关由衣的记忆,都是他心意能力制造出的假象。
“我还以为你会吃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然后若无其事地自欺欺人?”
叶流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唯独这个中二病,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能看清他所有的想法。
“你为什么会出现?”
叶流风恶狠狠地瞪着叶流泽,这一刻,叶流泽收起了懒散的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不来猎龙魔技学院,或许你就不会趟这趟浑水......”叶流泽转身看着夕阳,露出侧脸,那悲伤的神情传到叶流风的心里,针扎般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呼吸困难,然后就像是酸水在心里流淌,叶流泽很悲伤,他也是。
“已经迟了,从你看到那头龙的那一刻起,一切就迟了......”
叶流风听着叶流泽说着与他问题毫不相关的话语,变得一头雾水。
“迟了?”叶流风皱起眉头问。
“但是没事,只要你愿意,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愿与你前往......”
叶流泽突然发出冷笑,继续道:“只是在这之前,你真的能够跨过去吗?毕竟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叶流风顺着叶流泽指着的方向看去,金红的夕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色,他听到耳边有龙低吟,有人嘶吼,还有一种不知类别的生物在咆哮,声音传到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脚下一直卧着的赫拉克勒斯睁开了双瞳,那是和叶流泽此时瞳孔一样的黄金色,它起身飞上天空,霎时间有数道龙影从夕阳下飞了出来,赫拉克勒斯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它们,铺天盖地的火焰炙烤着穹顶,叶流风终于相信龙是会喷火的。
“它们会一直撕咬至死吗?”
不知为何,叶流风有一种直觉,这些颜色不一的龙,不同于他在诺亚学院见到的那个龙化的土龙,它们身上有一股被沧桑洗礼,在岁月中沉淀的巨大力量。
“那当然,它们都是王,王与王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你听说过一山能容二虎吗?”
叶流泽坐在叶流风旁边,两个人突然成了好朋友,一个微笑,另一个也微笑。
“你是魔鬼,我是怪物,我俩还真搭。”
叶流风在塔顶划着什么,两个人看着夕阳里众龙的咆哮,就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演出。
“不过......”
突然间,叶流泽踢了叶流风一脚,叶流风失足落下塔顶,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一片血淋淋的剑丘。
“果然像我这种善良单纯的人,容易被抛弃吗?”
叶流风不懂,既然叶流泽要他死,那为什么他还要露出那种死了爹妈的表情?或许一开始,他就不懂,他只是为了消除因为自己“是个异类”而产生的恐惧感,强迫自己和叶流泽做朋友罢了。
魔鬼,是没有朋友的,所谓朋友,只是他玩乐的工具。
叶流风闭上眼睛,但是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
“醒醒!”
见狐狸和阿丽莎一脸疑惑地看着满头大汗留着口水的自己,叶流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刚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