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喂着那疯和尚吃喝已毕,问道:“他要折磨你,可又怕我杀了你,那是什么道理?”
那疯和尚双目圆睁,举起手中的瓦钵,劈头向他砸去,骂道:“不管为何,小施主要么被老衲打死,要么不要说话!”乒乓一声,瓦钵破碎,任逍遥额头鲜血涔涔而下。他茫然退开,心想:“这疯和尚又发疯了!”
心里实为不解,眼前的和尚到底是疯是傻,且不说他懂得阴阳诀,就以适才主意来说,绝非一个疯和尚能想出来的,任逍遥虽然很是想问,但是额头上的鲜血未干,怎敢再问第二次。
独自一人坐在一旁,不免想起以前的事,但是任逍遥已不敢盼望能出狱去再和师父相聚,每天可总不忘了暗暗向观世音菩萨祝祷,只要师父能信得了自己,能再到狱中来探望他一次,自己再受多大的苦也所甘愿。
可是,醉老头始终没有来。
这个月十五,那四个狱卒按时来了,可是带走的人不是疯和尚,而是任逍遥。
看着任逍遥被带走,疯和尚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四个狱卒,就好像在说,“若是你杀了他,我便要了你们的命!”
任逍遥被带到刑房中,却有一个人早在此处等候。
那是个身穿绸面皮袍的英俊少年,背对着任逍遥,闻得脚步声,连忙转身相迎,这人正是杨姬。
见来人是杨姬,任逍遥嘴角微微一颤,不知是喜是惊,随后朝其微笑着。
杨姬上前道:“逍遥兄。”隔了一年多,两人有一年未见了,心中情谊却丝毫未减。
任逍遥心中怦怦乱跳,不知道杨姬此行为何,问道:“我师父呢?”
杨姬顿了顿,说道:“那日醉老头前辈与我等去了茅草屋,但是茅草屋已然被烧,所以醉老头前辈就独自一人离开了,在那之后我们都没见过前辈。”
任逍遥一惊,却是冷哼一声,道:“可是师父亲自烧的?”
杨姬一急,连忙解释说道:“逍遥兄误会了,这茅草屋不是醉老头前辈烧的,那日我们都在场,茅草屋早就被烧。”
任逍遥摇头道:“不是师父烧的,有谁会动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你也不用解释了,说罢,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见任逍遥失望的样子,杨姬咬了咬牙,却不敢再说什么,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玄沫姑娘要嫁人了。”
听得玄沫姑娘,任逍遥心头一颤,回想起那日玄沫亲口所言的“我可以嫁给你吗?”此时却又听她要嫁人了,不由觉得好笑。
任逍遥无所谓的笑道:“她嫁人与我何干?”
见任逍遥的样子,杨姬不禁一怒,着急道:“逍遥兄,玄沫姑娘深爱着你,自从你被关入天牢,她整日整日的茶不思饭不想,就盼着你能离开这里,但是你却对她不问不顾!”
任逍遥身子一晃,脚下无力,幸得自己坚持下来,没有倒下,看着杨姬笑道:“她爱我?爱我怎会不相信我!”
杨姬一时无言。
任逍遥笑道:“怎么没话说了?”
杨姬顿了一会儿,看着任逍遥,缓缓说道:“天竺听闻了藏宝图的事,派来了一支军队,带头的是一个和尚,他们武功高强,四国都不愿与天竺结怨,只当看着他们为非作歹,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任逍遥不愿再听下去,打断杨姬,冷言道:“这事与我何干?要是没其他事你走吧。”
杨姬道:“他们说了,若是你交出藏宝图,可保一方平安,若是不交出藏宝图,四国的老百姓们就会受到无辜牵连,就连,就连玄沫也要嫁给那个带头的和尚。”
任逍遥耳中嗡嗡作响,一是因为自己害得全天的百姓同自己一般无辜受罪,二是因为玄沫。
缓了一会儿,任逍遥低声问道:“师父不管此事?”
杨姬道:“醉老头前辈行踪不定,我们好久不曾见过他了。”又听杨姬支吾道:“而且,这件事,江湖传言,是,是醉老头前辈给天竺和尚出的主意,就连用玄沫嫁给那和尚也是醉老头前辈说的。”
任逍遥突然大吼:“住口!师父不是这种人!师父不是这种人!”
任逍遥拼命不信杨姬的话,自己在这天牢已然一年,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是未知数,不能因为杨姬一面之词便就信了,但是心想杨姬为人,却又不禁信了几分。
迷迷糊糊中只听杨姬道:“那和尚说了,会请来醉老头前辈当证婚人,希望你能去喝一杯喜酒……”
任逍遥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来一股劲力,突然抓起木桌木椅,四处乱砸,竟越砸越重。
狱卒急忙抱着任逍遥的身子,费尽了力气,才令其停下来。
任逍遥坐在地下,不言不动,看着杨姬被狱卒催促离开,自己被狱卒押会石牢,杨姬适才说的话在自己脑海里回荡。途中只见任逍遥喃喃道:“师父不是这种人,就算师父不信我,我却相信师父,师父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石牢里,任逍遥躺在地上,情绪渐渐的恢复,不再悲哀,也不再感到愤恨。他闭着眼笑着,似乎是在笑自己怎地这么笨,这么傻,别人不相信自己,自己为何要相信别人,他开始犹豫,这世上自己到底还能相信谁。
这时,只感觉脸前一股风袭来,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满腮虬髯的脸,那张脸裂开了嘴在笑,这人正是那疯和尚。
任逍遥此时心烦意乱,不由得满腹气恼,忍不住吼道:“今日你最好安生一些。”心想只要疯和尚动手,便有心要起来和他厮拼,虽然自己现在太过衰弱,力不从心。
那疯和尚笑道:“小施主,为何事烦恼?”
见疯和尚还不走开,任逍遥本是一怒,却听得他所言,又是一惊,心想:“这疯和尚又不疯了?”便问道:“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那疯和尚得意洋洋地道:“老衲若是真疯,小施主便以为我是假疯,老衲若是假疯,小施主定会认为我是真疯。”
听得疯和尚绕口的话,任逍遥也是听了明白,不由一惊,道:“高僧是装疯?”
那疯和尚只是笑吟吟地瞧着任逍遥,过了一会,忽然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若是老衲不装疯,小施主早就离开人世了。”
任逍遥不解,正要问清原因,却被疯和尚打断。
那疯和尚笑道:“小施主可还相信眼前的一切?”
任逍遥皱眉,暗道:“他怎地又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由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声:“疯和尚又懂什么!这世间红尘,和尚早已看破。”也就没再去理他,慢慢侧过身来。
突然身后重重受了一拳,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任逍遥大怒,转身怒视疯和尚,道:“疯和尚,你干什么!”
那疯和尚笑道:“老衲只是为了让你清醒些,早些看清这个人世,莫要纠结。小施主心底善良,愿意相信任何人,却被所有人误解,岂不感到冤枉至极。”
任逍遥觉得他说话有条有理,并无半点疯态,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疯子?”
疯和尚黯然不语,隔得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小施主心中的委屈,我已猜到了十之八九。众人既然对小施主无情无义,小施主又何必自责?他们既然为了虚有的藏宝图将小施主害成这样,小施主又何必相信他们?”
任逍遥听了这番说话,郁在心中的委屈,忍不住便如山洪般奔泻了出来,但觉胸口一酸,想起师父,泪珠滚滚而下。
一个折磨得他苦恼不堪的疯和尚,竟是懂得自己心声唯一的人,若不是师父为了藏宝图做出这等事,如同象毒虫般咬噬着他的心,任逍遥定能与疯和尚畅谈几天几夜。
任逍遥艰难站起,朝疯和尚行礼,彬彬有礼的问道:“不知高僧法号?”
疯和尚回礼,笑道:“老衲法号正道,乃天竺少林寺长老,小施主贵姓?”
任逍遥喃喃道:“正道,却不知人间正道何在。”随后回道:“在下任逍遥。”
两人不禁谈的愈发畅快,一时间不觉有很多共同话题。
最终任逍遥还是忍不住问道:“正道长老可懂得阴阳诀?”
正道望了望牢外无人,反而问道:“任施主阴阳诀在何处习得?”
此时任逍遥已无心骗任何人,不管正道长老是因为什么进的天牢,任逍遥早已当他是天牢里的知己,毫无隐瞒将自己如何习得阴阳诀的过程告诉了正道。
正道听完之后,双手合十,皱眉道:“五行者正是那害老衲入牢之人。”
任逍遥一惊,问道:“正道长老也是被他们诬陷入的天牢?”
正道不答,却说道:“任施主所学阴阳诀并非正宗,这阴阳诀本是天竺至高心法,却被中原抢了来,中原武林高手都自认聪明绝顶,擅自修改阴阳诀,这便成了你现在所学的阴阳诀。”
闻言,任逍遥心想:“怪不得其中会有数句不能突破,原来如此。”,想着便道:“怪不得在下只是念了一句心法,正道长老就能看出其中端倪,佩服佩服。”
正道大笑道:“哈哈哈……任施主能将阴阳诀习到第七层,才令老衲佩服,不过,任施主若是再习下去,定会走火入魔失了心智。”
任逍遥本就不愿习这阴阳诀,听正道这么一说,只是摇头道:“我现在习这阴阳诀又有何用,不学也罢。”
正道又道:“任施主不想离开这里,寻到师父问个清楚?”
任逍遥微微一怔,喃喃道:“师父。”
见任逍遥犹豫的样子,正道接着道:“任施主所习阴阳诀仅有正宗五成威力,若是任施主愿意,老衲愿将阴阳诀传授于你。”
任逍遥摇头道:“我不学。”
正道奇道:“这等机缘旷世难逢,任施主为什么不要学?”
任逍遥道:“再高强的武功学了也是毫无用处。”
正道笑道:“是否有用,只当是出了牢才知道,我且先看看你体内筋骨。”
任逍遥也不再拒绝,只当放松,任凭正道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过了一会儿,正道惊呼道:“任施主内力充沛,着实了得,你体内的至阳之气便是你能习得第七层的缘故,只是就算中原所改的阴阳诀,想要习得第七层不用五十年之久定然不能,不知其中是什么缘由令任施主习得第七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