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征西将军耶律倍一和副将萧挞尊两人领了承天皇太后萧绰的敕命,率3000兵士6000马匹从大同府出发;向西夏都城夏州而去。
一路上锣鼓喧天,路人夹道,引车担浆,贩夫走卒簇拥送迎;声势颇为浩大。
耶律倍一和萧挞尊要的就是这样的声势和氛围,走在前面的旗幌打出“出使西夏,吊唁夏主”大字,紧跟后面的又是牛头大的帅旗“耶律”、“萧”以及十分醒目的“郑西将军”旗号。
从这些杂七杂八的旌旗上人们似乎明白:这是征西将军耶律倍一和萧挞尊,两位将军一个是皇族一个是后族;而西夏先王李继迁宾天了,契丹上国派使臣前去吊唁。
耶律倍一和萧挞尊联辔而行,走了百十里地;见西夏使臣张元、张震、查理三人在前急急而行;耶律倍一追上他们道:“西夏使臣慢行,本将军有话要说!”
张元三人放缓马速,耶律倍一走上前去道:“本将军奉承天皇太后之命出使贵国参加夏国先主的葬礼,但3000兵士6000马匹不可能跟你们同行;三位使臣不如先行一步返回西夏给你家天王报讯,我们随后赶来;不知三位意下若何!”
张元见耶律倍一讲出这样的话,不禁腹诽道:“这不是要赶我们走吗?不过承天皇太后已经答应跟西夏重新结盟,派出耶律倍一和萧挞尊前去参加先王的葬礼;他们不和我们一起走也没有什么,只要不破坏两国的结盟就好!”
张元心中想过,不敢得罪地毕恭毕敬道:“下国使臣听从上将军吩咐!我们三个和护卫队伍先行,将军率领大军随后缓行也好!”
张元向耶律倍一谄媚一番,便就呼喊上张震、查理和护送他们的卫队打马而去。
耶律倍一见西夏使臣远去了,这才对萧挞尊道:“萧兄,小弟之所以支应走西夏使臣;是想和萧兄去一趟御城!”
萧挞尊一怔,凝视着耶律倍一道:“去御城?干嘛!”
耶律倍一讪讪而笑,道:“萧兄难道不知道御城的青楼风光独美吗?”
耶律倍一说着扬声大笑道:“御城是小弟的防御领地,小弟在那里经营好多年;只是时下被成天皇天后调到身边作了殿前御使,赶回御城勾当的机会少了!”
耶律倍一说着,振振有词道:“此次和萧兄出使西夏正好路过御城,我俩不妨去那里消停几日;让萧兄好好品味一下御城的青楼!”
萧挞尊听耶律倍一如此讲,眼睛里顿时闪烁着晶莹的光;萧挞尊是辽国后族,家中娶了一个河东狮吼主妇将他管得严严实实;能在西征途中光临一次青楼也正是阿弥陀佛了。
萧挞尊心中竟想过,便就面带笑容打躬作揖道:“鄙人完全听由倍一兄弟安排!”
耶律倍一见萧挞尊愉快地接受了他的提议,便在马背上扬声大笑道:“大辽一国规定耶律皇族的男子只能娶萧氏门族的女子,而皇后也只能从萧氏一族的女子中产生;这还真是个奇葩!”
萧挞尊见耶律倍一提起耶律和萧氏的陈年往事,便就笑着附和道:“提起这件事那当然还得感谢太祖爷和述律平皇后!”
原来:辽朝的开国皇后述律平在14岁时按照部族的习俗嫁给了20岁的表哥耶律阿保机。
两人婚后第9年,耶律阿保机被推举为迭剌部的夷离堇(即本部酋长)。
随后,耶律阿保机开始为统一契丹而东征西讨,述律平紧紧跟随在耶律阿保机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或者驰骋于沙场成为耶律阿保机不可缺失的参谋与帮手。
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机在统一契丹各部后正式建立契丹国,自号“大圣大明天皇帝”,立长子耶律倍为皇太子,封述律平为“应天大明地皇后”,群臣简称述律平为“地皇后”。
耶律阿保机称帝后接受汉族的统治制度,并崇尚中原的封建文化;故以汉高祖刘邦而自居,把跟随自己四处征战的妻子述律平比作汉初的名相萧何,并赐萧姓为述律家族的姓氏。
为共享荣华富贵,耶律阿保机规定大辽皇后只能从萧氏一族中产生。
所以自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始,耶律氏和萧氏就建立起了铁板似的嫁娶关系,在大辽的皇后中,基本都是清一色的萧姓贵族女子。
耶律倍一和萧挞尊谈论着耶律和萧氏两个门族的姻亲关系,耶律倍一便道:“兄弟知道大哥家中有河东狮吼,既然奉命西征;何不趁机快活快活!”
萧挞尊凝视着耶律倍一讪笑不知,他没有讲出心中的话;可是两人是心照不宣,但萧挞尊最后还是十分感激地说了一声:“知吾者耶律老弟也!”
耶律倍一见萧挞尊同意自己的提议,回过一礼道:“箫大哥真是耶律倍一志同道合的兄弟!”
3000兵士6000匹战马调转方向向御城进发,不一日便到城外五里铺;先头打前站的萧咕噜、明月府的管家邱发旺以及家丁巴里坤、舍利勾几十个仆人站在路边恭迎。
萧咕噜一行见耶律倍一和萧挞尊骑在马上赶过来,全都侍手挺立恭恭敬敬迎候。
耶律倍一和萧挞尊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萧咕噜身边,萧咕噜诚惶诚恐道:“老爷,小人奉您指令三日前便赶来御城明月府向主母作了禀报;两位主母听说老爷要回家,一直忙前忙后地在作准备!”
“好好好!”耶律倍一兴致勃勃地说着,扬扬手臂道:“一年时间没回家来看绿翠、银翠姐妹了,她们两人还好?”
“两个主母好呀!”巴里坤一旁插上话:“两位主母为了给老爷准备宴席的肉食,还真费了一番心思哩!”
“哟呵!”耶律倍一边走边问话:“准备肉食费了一番功夫,此话怎讲?”
一旁闪出管家邱发旺来,邱发旺向耶律倍一打躬作揖一番;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凝视着耶律倍一道:“是这么回事老爷!”
邱发旺嘴里说着,将笑容全都凝聚在眉头上“嘿嘿嘿嘿”一阵道:“为了等候老爷回家,主母让小人责成下人养了两头猪;两头猪养了半年老爷没有回来,养了一年老爷终于回来了;主母说要好好准备几桌宴席給老爷接风,让小人叫了两个屠夫来宰猪;可是那曾想到两个屠夫非但没有将猪宰了,还差点被猪給咬死!”
“有这样的事?”耶律倍一兴趣不减地问了一声:“难道两头猪成了精?能咬人啦!”
邱发旺伸长脖子咽下一口唾沫道:“老爷没有说错,由于主母要等老爷回来才宰那两头猪;因此吊得忒大,以至于两个精壮屠夫也没有办法制服它们反被两头畜生咬伤。没有办法,两个屠夫不杀了;工钱也没要有点狼狈地溜走了!”
耶律倍一惊诧不已道:“这么说没有人制服两头猪?”
“那倒不是!”邱发旺清清嗓子提高声音道:“就在前天,小人得到家丁来报,说御城大街上有人打着旗幌子給然杀猪宰羊;跑过去一看,见一个女子身高在七尺往上竟然是个屠妇!”
“女子给人杀猪!”萧挞尊愕然不已地问了一声:“这还真是个奇葩事情嘛!”
邱发旺定定神道:“小人看见杀猪宰羊的旗幌,上前一问,操刀手还真是那个巨型女子;她姓洪,跟随她的人称呼她洪大侠!”
“有点意思了!”耶律倍一欣欣然道:“管家啰嗦了半天是不是将人称洪大侠的女子招呼到明月府中去!”
“招呼来了啊!”邱发旺神情亢奋地说着,脸上显露出欣喜的荣光;向耶律倍一跟前近了一步道:“那女子简直就是上苍派到凡间的女神,被小人请到府院后立即来到猪圈,看了圈里面的两头肥猪;让跟她的几个男的女的做准备,她独自一人进到猪圈里面去逮住!”
“别别别!”耶律倍一听得心情畅快,突然喝喊起来道:“她一个人进入猪圈去逮住,管家不是说在此之前连个男屠夫也没有将猪猡制服了吗,怎么她一个妇道人家……”
邱发旺嘿嘿嘿讪笑几声道:“洪大侠是一个人去猪圈逮住,她的那些男手下和女手下要帮忙,都被给阻拦了!”
管家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停下来,耶律倍一和萧挞尊听得正热烈;见管家停了下来,耶律倍一慌忙说道:“讲啊!继续往下讲啊!怎么不讲……那女子进到猪圈里面后是不是也被猪給咬伤!”
“那是不可能的事!”管家扬声大笑道:“洪大侠的个头比老爷您还冒一点,力道恐怕也比老爷大;走到一头大肥猪跟前伸出两只膂力巨大手臂,一手逮住肥猪的前腿,一手逮住肥猪的后腿猛然一抡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走了出来,肥猪再凶狠被洪大侠逮住了双腿,只有嗷嗷嗷嚎叫的功夫;哪里还有咬人的力气!”
“好好好!”萧挞尊禁不住拍起手来:“没想到女人里面还有如此骁勇的干才,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萧挞尊说着,瞥了管家一眼,有点碎小的眼睛一眯,笑声呵呵道:“管家称呼的这个洪大侠现在还在不在府中,本将军想会会她!”
“在啊!就在府邸的后院客房安歇!”管家邱发旺直言不讳地说着,咽咽喉咙道:“洪大侠宰完猪巴里坤和舍利勾两位兄弟并不服气,跟她比试手段,可是两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直没有讲话的萧咕噜参上来道:“洪大侠宰猪时小人不在府中,后来从外面赶回来听仆人讲,洪大侠是让着巴里坤和舍利勾;要是不让的话早就两人打瘫痪了!”
耶律倍一静静聆听着管家的讲述,深深吸了几口气道:“管家刚才说洪大侠一个人从猪圈里面将大肥猪扛在肩膀上出来,那么接下来是哪个执刀杀的猪?”
“当然还是洪大侠啊!”管家津津乐道地说着,叙述了洪七娘宰猪的全过程:
洪大侠肩上扛着那头“嗷嗷”嚎叫的大蠢猪走出猪圈到案桌跟前,膀子一甩将那厮摔倒案桌上,尔后用膝盖紧紧压在蠢猪身上。
跟过来的哪个姑娘名叫一一,见洪七娘将猪压在案桌上;慌忙将一旁的尖刀递给她。
洪大侠将尖刀噙在嘴里示意快把接血的盆子放在案桌跟前。
一一姑娘心领神会,将事先准好的一只瓦盆子放在案桌跟前蠢猪的脖朗阁下面。
洪大侠见薛枭一放好了接血的瓦盆,一只手和膝盖紧紧压住蠢猪;另一只手从嘴里拿来尖刀狠狠插进猪的脖子上去。
洪大侠将尖刀插进猪的脖子然后拔出来,一股黑血便就源源不断从猪的脖朗阁喷射出来;放在地上的瓦盆里面几乎接满,蠢猪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动弹。
洪七娘杀猪的动作一气呵成,而且是一个人完成;看得一旁的人瞠目结舌。
这时候巴里坤和舍利勾有点不服气了,巴里坤将嘴巴附在舍利勾耳畔悄声说道:“老舍,要不我俩试试这婆娘的手段!”
舍利勾低头想了想道:“那得等她将两头猪杀完,我俩趁机攻她;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难耐!”
洪大侠将第一头猪杀死后,接下来便是扔进滚水锅里面煮烫拔毛。
把拔完毛的白条猪从滚水锅里面捞出来挂在肉架子上,洪大侠开始剖肠开肚。
一头三百多斤重的大肥猪被洪大侠大卸八件成为一块一块的猪肉,另一头猪也是在这样的程序中完成毛猪到肉块。
两头如狼似虎的狂猪变成案桌上的鲜肉,洪大侠这才对站在远处的绿翠和银翠姐妹道:“明月府主人看见没有,杀猪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耶律倍一和萧挞尊听得热血沸腾,耶律倍一近到萧挞尊跟前耳语道:“萧兄,我们不是要兵出关中吗?要是能得到洪大侠这样的勇将,还不是如虎添翼!”
“是这个理!”萧挞尊欣欣然道:“可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龙去脉!”
萧挞尊这么说着,看向管家邱发旺道:“管家可知这个女子来自何方?”
管家诚惶诚恐道:“洪大侠来自何方小人并不知道,小人听家丁禀报说街市上有一伙人打着杀猪宰羊的旗幌招揽生意,便将她们请进府来!”
管家说着顿了一下道:“洪大侠給我们杀了两头猪,工钱要了十贯钱;不过只收了五贯;没有收的那五贯钱说是作为夜里十人的住宿费用!”
“这么说她们一行十人不至于在府内住一宿?”萧挞尊有点疑惑地问:“莫非这是宋军的探子?”
耶律倍一讪讪而笑,脸上显露出阴鸷的神色道:“萧大哥不要小题大做,这里是辽国境内御城;宋辽两国的榷场就设在城内,客商大贾行走频繁;宋国探子来这个地方干么!”
耶律倍一说着,饶有兴趣地又问一声:“管家,注意没注意;这个姓洪的女子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管家刺刺亹亹道:“这个小人倒没注意,听她的口音不像是河东、河西一带的人,倒像西部边那些部落的人!”
“西边部落的人?”耶律倍一问了一声,蹙蹙眉头道:“西边部落的人莫不是回鹘人抑或吐蕃人?”
“反正不像汉人!”邱发旺口气坚定地说:“小人是河东汉人,汉人族群中几百年好像也没有出现过个人如此猛的女子!”
“只要不是汉人就好!”萧挞尊眼睛眯成一道缝兴趣盎然道:“我们可以会会她,如果能让她加入我们的队伍;那真个是锦上添花!”
耶律倍一和萧挞尊说着话,已经来到明月府的大门前面;敕命3000兵士和6000匹马在府院外面安营扎寨,耶律倍一只带自己和萧挞尊的卫队进到府院里面去。
洪七娘、薛枭一、花骨朵三人在明月府花园的马场里面和养马的小厮郭马驹商谈好准备十几匹马打算爷逃的方案。
洪七娘又问郭马驹:“如果从马场这边骑上马,向西南方向的十里坡奔驶;走哪条道儿最为合适!”
郭马驹蹙蹙眉头道:“大姐你能不能具体说说十里沟的方位,小子再做判断!”
薛枭一找来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幅方位图对郭马驹道:“根据我们的印象,御城是在十里坡的西北方向;而十里坡是在御城的西南方向!”
郭马驹把薛枭一画在地上的路线图细细看了一番,道:“小子看明白了,根据十里坡的方向;我们应该走马场的北门,出了北门详细疾驶十几里再朝南拐;就是十里坡方向!”
洪七娘见郭马驹如此讲,便让他听候消息在马场北门那边拴好十几匹马;只要他们劫持了人质赶过来,立即行动。
洪七娘、薛枭一、花骨朵三人既然敲定从马场北门逃离明月府,而马场北门就在府邸北门的范畴内;也就没有必要再去东门侦察。
三人从马场返回后院客房,折御兵、夏揖、田洛、张勇、王致、李牛、何勘两个小组也先后赶回来,洪七娘将大家召唤一起讲明她们侦察到的花园马场那边的情况,大家都同意劫持耶律倍一后从马场北门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