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看向三人的方向，可是眼神是虚无的，穿过三人看向很远的方向。

孟然挥动着双臂，那和尚的佛光，映照在三人身上，十分的祥和，让人内心一片安宁。和尚似乎依旧没有看见三人，微微一笑，埋头继续趟进黑水之中。

黑河之中的水似乎不太深，最多淹没至和尚的胸前，三人站在原地，孟然看了看忘川，这河，还是不要过了吧。

三人一直站在原地，乾香的琴音慢慢进入*，那黑水之中，胖和尚所走过的地方渐渐变成一片红色。

孟然站在岸边，十分惊讶的指着胖和尚走过的地方大声喊着，“血。”

乾香继续弹着手中的鹿鸣琴，忘川站在黑水边上，不动声色。胖和尚并没有受伤，可这黑水之中为什么会有血？

那和尚似乎丝毫没有反应，一直走到对岸，站在岸边，破烂的袈裟上，却没有恶臭的水，依旧十分干爽，除了有些破烂。

那和尚这时似乎感受到黑水的变化，转头看着河水之中鲜红的颜色，从怀中拿出花无邪，刚刚还是火红色的花无邪，此时此刻，竟然变得雪白，这黑水当真是神奇。

那胖和尚，站在对岸，仰天长笑三声，“真是痴儿啊。”

那胖和尚，将手中的白花，栽在彼岸，那白花，鲜活如初，只是褪去了先前妖艳的颜色，只有一朵白花，开在一支孤杆之上。那白花刚在彼岸栽下，瞬间，整个彼岸长出大片大片的白花。

和尚站在花海之中，叹了一口气，说道，“从此，你便换做，曼陀罗华吧。”

那花似乎听懂了和尚的话，在风中摇曳，和尚满意的看了看此岸，高兴的向着彼岸的远处离去。

此时，只见那彼岸的花海之中，散发出层层香气，乾香的琴音在这漆黑的地方显的格外的清幽，对岸花海之中的香气缓缓向着乾香的鹿鸣琴之中飘来，注入到鹿鸣琴之中。

那鹿鸣琴，似乎被召唤一般，发出阵阵悲鸣，忘川一曲还为终了，要是一曲无法终了，三人将陷在这环境之中永世不得出去。

乾香强压着因为鹿鸣琴的异常反应而引起的体内灵力的变化。可是随着曼陀罗华香气的进入，乾香的仙术再高强，最终也没有抵过鹿鸣琴的异常。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乾香依旧硬撑着将一曲终了。孟然一见乾香受伤，赶紧巴巴的凑过去，蹲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乾香，乾香的面具之上，还挂着鲜艳的血，那血喷在鹿鸣琴上之后，，瞬间被鹿鸣琴所吸收，消失不见。

乾香抬起倾长的手指，将面具之上的血拭去，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忘川，满眼都是不忍。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应该幸福的生活的。

那鹿鸣琴在吸收了曼陀罗华的香气之后，刚刚还普普通通的琴，上面泛出层层光泽，淡淡的黄色，顺着琴弦散发出来。

“佛光。”孟然满眼惊讶的看着鹿鸣琴上面的光泽，刚刚那胖和尚身上的佛光。

乾香也有些惊讶，鹿鸣琴从未发生过异常，为何今日会如此。

三人现在身边的景致也发生了变化，刚刚还身处黑暗，现在周边渐渐亮了起来，亮的几个人都睁不开眼。

孟然有些担忧的看着双手撑在鹿鸣琴上的乾香，这周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乾香刚刚受了伤，自己是不能这么丢下他的。

三人好像回到了凝香阁，凝香阁里的似乎处处都是曼陀罗华的香气，那种虚无缥缈又浓烈而纯净的香气。

乾香有些虚弱的抬头看了看孟然，面具之下的脸色微微一变，温和的说道，“你的眉心。”

“我的眉心？”孟然有些奇怪，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孟然伸手摸了摸眉心，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她想起白兮，白兮的眉心有一朵印花魂魄，十分美丽，不会自己眉心也长了这样一朵花吧？

“你眉心的痣，为何突然变成深青色？”乾香紧紧盯着孟然的眉心说道。

“眉心的痣，我从小到大，眉心都没有痣啊。”孟然有些奇怪，为何乾香会说自己眉心有痣。

孟然转头看了看忘川，忘川严重微微闪动，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三楼外光亮大显，乾香面具下的脸，大惊失色，这乾闼婆城多少年来就再也没有了光明，为何此时，外面会光亮乍现？

乾香抱着鹿鸣琴，紧赶慢赶，飘出窗外，蓝紫色的长衫在他的身上，向着周边散去。孟然想起他刚刚受伤，赶紧追着乾香走了出去，想她孟然平时并不亲自聚云，看见受伤了的乾香奔出三楼之外，赶紧招了一片云彩跟了出去。

孟然首先看见的便是一片美景，原来乾闼婆城是这样的，天上有光亮，三个人所在的山是乾闼婆城最高的一座山，站在这山上基本能够将乾闼婆城看个遍。

“真是美啊。”孟然站在山上一阵感叹，忘川黑着脸跟在孟然身后出来，一见外面发生的变化，当真是仙境一般的地方，世人只道乾闼婆城是传说，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

刚来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现在重见光明之后的乾闼婆城，是如此的美。

白兮一直站在凝香阁外，见到三人出来，最主要是见到忘川出来，这才放下心来来。抱着鹿鸣琴的乾香从空中飘了下来，缓步走至山顶的边上，这样的乾闼婆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孟然跟在乾香身后，巴巴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面具下的乾香，此时此刻，心中再也平静不了，在黑暗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原来重见光明之后的感觉是这样的。

乾香从宽大的衣袖之中，伸出倾长的手指，明亮的光芒，穿过他的指尖，隐隐约约，还能看清秘密的细纹。

孟然站在乾香身旁，安静的看着他，这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却永远也看不够。

就在这时，乾闼婆城风乍起，一层一层，不知从何方吹来，远处还漂浮着云朵，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那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个漩涡，将几个人笼罩在其中。

孟然想起乾香刚刚受过伤，一把拽住乾香的衣袖，说道，“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乾香淡然的看着这来势凶猛的旋风，温和的说道，“你们不是想出去吗？”

忘川听见乾香的话，在身后看着一身浩然气的乾香，默不作声，虽然很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孟然一听见这话，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不是一直想出去，然后去瑶池仙会的吗？怎么现在听说要出去，会有些失落呢？难道是因为这里瞬间变美了？或许真的是这样。

“你们走吧。”乾香并没有转身，站在这乾闼婆城的最高处，眼神落在远方，他的眼里，似乎怀着这天下苍生。

“你呢？”孟然着急的问道。

“我是乾闼婆族人，自然是要留在乾闼婆城。”乾香说道。外面的世界，他从来都没有去过，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吧。”孟然站在乾香身旁，满怀期望的看着乾香。

乾香转头，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温和的说道，”这乾闼婆城，便是我的家。“

”家？“孟然口中喃喃的念道，她的家在哪里?自从师父走了，苍山颠还是自己的家吗？还有师兄弟们，那里依旧还是自己的家。

巨大的旋风吹起四人的衣裳，衣带飘动，宛若仙人。

孟然看着乾香的侧面，她是不愿意乾香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只乾闼婆城，就是一座死城，就算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你也可以去外面看看啊。”孟然见风力越来越大，有些焦急的说道。

她看着乾香，这样一个仙人，如此的寂寞的生活在这样一朵死城，可是他却连什么是寂寞都不知晓，不知是福是祸？

孟然希望乾香可以走出这死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想看见他脸上的笑。

就在这时，风大到极致，忘川在背狂风卷走的瞬间，一把拉住孟然，孟然受惊之下，死死拽住乾香的衣角不放手。

“快走。”忘川在孟然身后说道。

“我不。”孟然有些倔强的说道。

“乾香，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孟然满眼都是期待。

“和我们一起去瑶池仙会，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孟然被风卷的头发四处飞舞。

“你们走吧，我要留在这里，守护乾闼婆城，守护天下。”乾香转身看着孟然。

乾香轻轻一挥，衣袖便从忘川的手中松落出来，孟然的手依旧停留在空中，想要死死抓住一些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出来，一定要来找我们。”孟然最终无奈的只剩下这句话了。

“好。”乾香双手负于身后，安详的看着飘向空中的三人，他的身后，是无数的花海，和绝世美景，可是那却是一座死城。

孟然最终没有忍住，一滴眼泪滴了下来，落在乾香怀中的鹿鸣琴上，那鹿鸣琴，发出一阵呜咽，在这空城之中，来来回回的飘荡，像是找不到归处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