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那些孩子在哪儿?”嘉南加重了语气。
“不知道......”达喀喉结滚动,冷汗从脸颊上滑了下来,他不能说出那些被拐卖的孩子的位置,因为现在罗素还跟他们在一起,他心里祈祷那家伙最好能快点儿想出办法来。
“你是地夔众吗?或者你认识任何地夔众?”嘉南步步紧逼。
“不,不认识......”
“听没听说过一个叫颜穆的人?”
“我不清楚他是谁......”
嘉南皱了皱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撒谎,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没受法印的影响。
于是他再次对达喀施展了镇魂咒,可对方的回答依旧和上次一样。
“这家伙身上肯定有能屏蔽精神干扰的法器......”
嘉南愈发肯定这家伙跟地夔众有着一定的联系,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但都被达喀含糊了过去,正当他准备请这个滚刀肉“吃糖”的时候,伸在空中的手却被人抓住了。
臧小禾朝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对普通人严刑逼供是行者的大忌,行者最重视的便是规矩,况且那些被他们打翻的家伙也都是普通人,他们刚才过激的做法其实已经越过了行者的底线。
怀疑虽是怀疑,但毕竟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拿到确凿的证据,行者搜集来的情报也只是说这些人贩子团伙跟地夔众有交易往来,因此用镇魂咒进行“逼问”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既然是普通人,那就只能按普通人的方式来处理。
嘉南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行者严于律己,恪守规矩的做派已经深深印在了每名使徒的骨子里,形成了一种类似责任感的东西。
“你去报警吧。”
他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起场地来,身影竟显得有些疲惫。
他暗暗有些自嘲,没想到搞了这么大动机,最后还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泥土翻涌间,那些被他搞出来的大坑洞逐渐都被填平了,虽然从表面上肯定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好歹也不会吓那些警察一大跳。
臧小禾打完电话后也用普通的绳子替换了“共生锁链”,一切与超凡能力有关的痕迹被他们统统抹平。
达喀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悄悄松了下来,罗素说的没错,这些家伙果然有所顾忌,不能对普通人贸然出手,只要不暴露他在这里,一切都没有问题。
现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渡过去了,但这两个家伙看样子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就差看看罗素能想出什么法子摆脱困境了。
在收拾完场地后,嘉南又利用【归来往生】将达喀的手下刚才的记忆统统重新编排,这样就算只有达喀一个人不受影响也出不了什么问题,人们只会把他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
“这个家伙身上肯定藏着能干扰镇魂咒的法器。”嘉南寒声道,但二人搜遍了后者的全身也没有发现类似的物件儿。
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把那东西吞进了肚子里,法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承载法器的物件儿溶解在了胃酸里,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只是拉稀估计都该烧高香了。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数辆警车停靠在了仓库的旁边,十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他们环视整个场地,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臧小禾和嘉南的身上。
“待会儿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那家伙扣下来。”
臧小禾微微点头,站起身举起了手:“警官,刚才是我报的案,这群家伙是人贩子,有一批孩子还在他们手上。”
“你是谁?”一名警察吊着眼睛看着他。
“我是大愿寺的僧人,这是我的师兄。”他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托词。
“怎么发现的?”
“路过此地,偶然听到有人卖儿鬻女。”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能放倒这么些大汉?说出去也不拍笑掉别人的大牙?”警官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警棍砸的臧小禾肩膀生疼,然后阴阳怪气道:“该不会你们是同伙儿,然后起内讧了吧?”
“这种事自然不会有人说笑。”臧小禾忍气吞声道:“至于我们二人的身份,您自然可以去大愿寺查。”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制服十几个人的?”
“我们查明了他们近日来的伙食都是来自县里的,所以就提前在他们的饭里下了药,等他们全都被昏睡了过去,就偷偷溜了进来,全都捆住了。”
“会下药的和尚,哼,有点意思。”
“警官......”
“我他妈叫你说话了吗?!”那警察眼睛狠狠一瞪,“给我抱头蹲下!”
臧小禾眼里有怒火闪动,但他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嘉南低声道:“忍住。”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没想到脑袋嗡的一声,他栽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她的眉骨流了下来,视野一片赤红。
“我叫你蹲着,没让你坐着!”
一名警员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被那名为首的警察扫了一眼,就缩了回去。
嘉南赶紧扶起臧小禾,眼眸里惊怒交加,他关心道:“你怎么样?”
臧小禾摆了摆手,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二人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理智还让他们强忍着动手的冲动。
达喀看着他们忍气吞声的表现只感觉惊讶的不可思议,明明刚才神勇的无可匹敌,而现在面对一群普普通通的警察,却好像缩头乌龟一样。
他不明白这群家伙为什么会这么顾及普通人......
这要是自己有这种力量,连军队都不放在眼里。
那名警察走到收拢好的枪支面前,随便踢了踢,斜眼看向达喀,“你们的?”
达喀连忙摇头:“不是。”
警察点了点头,又走到那群被捆住的喽啰面前,“怎么就都昏过去了?”
一人懵懵懂懂道:“就好像吃完饭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酗酒......”
“长官,他们的手骨折了。”旁边一名警察善意地提醒道。
警察拍了下脑袋:“酒后斗殴。”
“忍住。”嘉南拉住了半跪在地上的臧小禾,他的半边脸都淌着血,看上去十分瘆人,但好在是皮外伤。
“那你呢?”那警察踢了一脚达喀,眼神似笑非笑:“我可是接到有人举报,说是有人拐卖儿童啊。”
“都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达喀立刻陪笑道。
警官睨着眼,点了点头。
“沉住气!”嘉南沉声在臧小禾耳边道:“我已经在那家伙的身上做了标记,等回了营地,包括这些警察,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儿哭喊着跑了出来,她从刚才一直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场神仙打架,但就是嘉南,直到警察来了她才敢求救。
但臧小禾却认出了她,是二兰,是那个难陀莲区女人丢的孩子!
此时的小女孩儿衣衫褴褛,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几块儿好的,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警察叔叔们伸出了双手,这是她从小未曾谋面,却最信任的人呐。
但第一个警察避开了她的怀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小女儿的啜泣声逐渐停住了,眼睛里透出了一丝迷茫,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小孩子是最天真的,也是最敏感的,她能感知到几乎每个警察都对她视而不见,只有那个半边脸留着鲜血的可怖男子紧紧地盯着她,望眼欲穿。
“你叫什么名字啊?”警察俯下身,对小女孩儿微笑道。
二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神怯怯的,像是受惊的小鹿,从小在难陀莲区长大的她听不懂普通话,只会说一些藏语。
“这是我女儿。”达喀笑道。
“早说嘛。”警官把二兰推了过去:“看好你女儿。”
“是是是。”达喀在警察的帮助下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死死拽住了二兰的胳膊。
二兰双脚拄地,犟着嘴,死活不肯跟着达喀走。
“没什么事儿就收队了!该睡觉睡觉,该看医生看医生!”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长官,那这两个人......”
“他们自己的事儿自己处理就好了。”
那名警官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与讥讽,如果真的是大愿寺来的和尚他也不好处理,放又不能放跑,正好留给这群心狠手辣的家伙料理。
“走啊!”
“不,你不是我爸爸!”二兰哽咽道。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喊声就回荡在了整个仓库。
许多警员都不忍直视,但碍于上司的淫威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让她闭嘴!”警长不耐烦地大声道。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忽然暴起,他的速度之快竟令一众警察都没反应过来!
“拦住他,拦住他!”有来不及出手的警员惊呼。
达喀一脸惊骇地看着那名满头是血的少年朝自己冲了过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苍白色的拳头在眼前放大……
然后砸断了他的鼻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