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故意推到我面前？

还是虚张声势的手段？

又或是他手里的那张才是我想要的那张牌？

当摩西德彰骤然将牌推向他的那一刻，臧小禾的计算就注定全都徒劳无功了。

胜负的天平再次被摆正到了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他掌握着先行选牌的权力，但摩西德彰知道牌底，看着他脸上诡谲的笑容，臧小禾的手竟开始微微发颤。

明明选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他的心里仍有一个饥渴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

“看吧，虽然你很冷静，但你的本性仍会趋势着你做出选择......”摩西德彰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失去了必胜的把握之后，你也开始体会到了那种脚踩云端的快感，只要你选择的这张牌不是‘T’......啪！你就会从云端跌入谷底，粉身碎骨。”

“这就是人的本心，它会趋势着人臣服于极乐脚下，最终成为忠实的仆人。”

臧小禾的瞳仁在颤抖，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只有摩西德彰才看得到少年此刻的模样，他双颊凹陷，面色惨白，瞪大的眼神惊疑不定，好似身中赌瘾的老赌鬼，他知道只差最后一步了，于是他加上了最后一把稻草：

“但是你不用抗拒这种想法，你也听到了，我说过你很聪明.....欲望是一把双刃剑，愚蠢的人只会被它戳的千疮百孔，而聪明的人却能引领着它走向新的巅峰。”他低声道：“就比如我！我跟你一样都能记住那该死的八副牌！我也是个聪明人，我现在是摩西家的家主！而你能比我做的更出色！”

“如果....这两张牌都都不是‘T’呢。”臧小禾嘴唇蠕动，狼狈的像个刚从河里捞出来差点溺死的人，但他的眼睛依旧闪烁着微光，“如果它们都不是‘T’，那我那该死的五成胜率又从何而来？”

“我是不会骗你的。”摩西德彰稍稍有些失望，不知是因为少年的懦弱还是理智，竟然他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明明只差一点了。

“赌桌上没有信任可言，这个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懂，自始至终也只是你说这两张牌里有一张是‘T’，我可从来没说过。”臧小禾盯着他的双眼，声音里仍带着强大的自我意识：“下一张牌虽然极有可能是‘T’，但我也不敢打保票，我只能计算出相较我更为有利的胜率来，但却做不到每把都是必胜！”

“如果这里面没有‘T’的话，你所谓的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要不这样好了，咱们两个共用你的底牌，你先选一张，不管你选哪张剩下的都归我。”摩西德彰将自己的底牌随便划拉到一边，“你赢了算你的，咱们两个都不是21点也算你赢，这样总可以了吧？”

“所以你选哪张？”

臧小禾犹豫片刻，拿走了对方面前的那张。

摩西德彰洒然一笑，也拿走了本来推给臧小禾的那张，他轻轻敲了敲牌面，开口道：“准备好了，咱们就一起打开。”

臧小禾点了点头。

“3，”

“2，”

“1。”

一声巨响突然从楼上传来，宛如一枚鱼雷在头顶爆开！巨大的震感让杯子里的龙舌兰都撒了出去，摩西德彰眉头一皱，刚准备翻开牌面的手又撤了回去，他拿出手机匆忙打出了一个电话，臧小禾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也能看见摩西德彰的脸色变得很差。

“看来咱们的游戏得先告一段落了。”

他腾然起身，拍了拍臧小禾的肩膀，临走前还不忘朝一名黑衣壮汉嘱咐了一句，

“把他给我看好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贵宾室。

黑衣壮汉领命，待摩西德彰走后，反锁上了VIP的房门。

臧小禾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瘫在了沙发上，他强忍着喉咙和胃部的灼烧，将一整杯龙舌兰都灌进肚子里。

直到现在他才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将要做出的选择感到一阵后怕，他盯着桌上的那张牌，强忍住自己将它翻开的冲动。

“嘿，能再帮我倒杯水吗？”

黑衣壮汉只是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会对他有所理会。

“看来我只能自己动手了。”臧小禾无奈地笑了笑，他有些脚步虚浮地站起身，在走向黑衣壮汉旁边的酒柜时，脚下一个趔趄。

黑衣壮汉下意识伸手去扶，淡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的眼中一片茫然。

“克利达默斯之印。”

臧小禾终于松了口气，更高级的【狄奥尼修斯之印】他还掌握的不够熟练，还是克利达默斯之印用得顺手。

他将桌上的本票胡乱地收拾进了一个箱子里，也没管装了多少，“麻烦帮我把房门打开，我快憋死了。”他对保安说道。

黑衣壮汉听罢，立刻输入指纹打开了VIP的大门。

“多谢。”臧小禾喃喃了一句，他看向赌场大厅，此时欢快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所有的赌客都在朝外疏散，人挤人，落下一地的高跟鞋。

“我出去上个厕所，待会儿再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也融入了疏散的人群里。

现在他八成敢肯定这是一玄法师弄出的动静，除了行者以外没人敢在摩西家的头顶放炸弹，除非是的想不开了。

“就是不知道得没得到地夔众的情报......”

臧小禾嘀咕了一句，眼瞅着走出了压抑的赌场，他心里一松，竟还真的想去上个厕所。

他随口朝路过的仆人问了一句，然后朝盥洗室小跑过去，在解开裤腰带的时候，他的心情跟开闸放水一样轻松。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跟摩西德彰的对赌还真的是险象环生，对方不仅是赌术高手，并且更擅长操弄人心。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那张牌其实就是对方留给自己的陷阱吧，目的就是勾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不管是不是“T”，只要自己将那张牌翻开，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而且就算凑成了21点，对方应该也不会让自己离开VIP房间......

只是可惜了那枚烈阳吻，才刚买下来就报废了......他心中有些无奈，毕竟是价值十五盎司的功德器，只能回去看看能不能找行者报销一下了。

“嘿，朋友，刚才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局。”

臧小禾看到同样走进盥洗室解手的灰衣男子，友善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的那场对局可以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四十二亿的惊天赌金，将整个赌场的气氛都彻底引爆了，碰上一个认识他的人并不奇怪。

“知道吗，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

“是么，”臧小禾提上裤子，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天，你和另一个使徒从巴鄂嘉买下的那栋宅子走出来的时候。”

臧小禾的血液瞬间结冰，

男子微微转过头，太阳穴上有一枚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