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妤跟臧小禾说想去骑单车,但单车店的老板说今天店里一辆都不剩了,于是两人只能租了辆摩托去逛街,可到了商业街他们却也扑了个空,上网一查才知道原来西城今天下午停电了,导致商业街今天也早早关门了。
“去游乐园吧,他们有备用电源。”昭妤道。
游乐园晚上八点钟准时闭园,两人站在游乐园的门口,看着夕阳下牵着手的一双双人影,像是一对悲伤的企鹅。臧小禾看向女孩儿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买冰淇淋和棉花糖,闭园的时候半价。”昭妤吩咐道:“我还要吃章鱼小丸子。”
臧小禾赶忙照做,他包圆了整个摊位,然后抱着堆积如山的小吃找到昭妤,两人就这么坐在游乐园后面的山坡上望着摩天轮的灯光一点点熄灭。
昭妤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三份小丸子。
“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借你肩膀靠一下。”臧小禾道:“不过你别直接压在我身上,这样我吃不消。”
昭妤赏了他一记白眼,看着他还有些享受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只是突然想过生日了。”
“诶?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我一直都没跟别人说过。”昭妤望着摩天轮轻声道:“生日这种东西就是要跟自己最亲昵的人一起过嘛,所以营地里只有老师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说起来臧小禾的确没见过昭妤有什么朋友,她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巫医在行者中是最特殊的群体,每一名巫医都是由老巫祭亲自选拔,在恪心寺进行一对一培养,成才之后才被派往各大营地,也因此才被誉为藏地最宝贵的资源。巫医们为行者奉献一切,尽管地位尊崇,但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这么说我有资格成为你最亲昵的人?”臧小禾先是摆出了“受宠若惊”的样子,然后表情就开始变得有些没正形起来。
“收起你那得意忘形的表情,”她拄着下巴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略有些嫌弃:“明明正经的时候长得还挺好看的。”
“昭妤医生。”
臧小禾忽然正经道。
“嗯?”
“生日快乐。”
昭妤朝他伸出了小手,青葱玉指勾了勾。
看他一脸装傻的样子,女孩儿无语道:“生日礼物啊,不给礼物你的祝福也太廉价了吧?”
“就算你这么说......”臧小禾苦笑,毕竟事先他也不知道对方过生日啊。
“这就是对你的考验咯。”昭妤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男生总是随时要能给出惊喜才能讨女孩儿欢心的嘛。”
“什么是惊喜?”
“惊喜就是......”
山坡上忽然传来女孩儿咯咯咯的笑声。
臧小禾把假发一摘,露出了粘在光滑头顶的棉花糖。
俗话说得好,“所谓的惊喜都是准备好的把戏”,只不过因为棉花糖因为热有些化掉了,原本蓬松的“新发型”在冷风里显得有些犀利。
“不及格。”昭妤把头别过去,毫不留情地否定道。
“啊......”臧小禾的表情顿时有些讪讪,没辙了。
“不说要有漫天的烟花,怎么也得有个插着蜡烛的提拉米苏蛋糕吧?我喜欢风信子,如果有人送花最好还是紫色的......”女孩儿掰着指头一一列举。
“话说营地里那么多人喜欢你,总会有人祝福你喽。”他吭哧道:“再不济你的父母总知道你的生日吧?”
“我的父母都去世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臧小禾心里顿时有一万只羊驼奔过,自己这得多倒霉才能触发类似女主洗完澡裹着浴巾,只要男主在房间里浴巾必掉;江湖大哥说要金盆洗手,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女反派丧尽天良,但怀孕必出意外流产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碰到的狗血剧情啊!
Holy shit!
“没事,毕竟他们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的,所以我对他们都没什么印象。”女孩儿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忧伤,平静的语气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我是被卡卡巫祭养大的,据说在我小的时候我家的村子遭到了【黑日】的袭击,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只有我爸妈活了下来,但他们不是故意没被杀害的,只是伤势过重,没被发现而已。
但他们这口气也就坚持到了营地,卡卡巫祭从他们的怀里接过了还在襁褓里的我,把我培养成了巫医,他说我的身上背负着他们两个人的‘因’,行者给予了我第二条生命,所以我必须要成为巫祭,把欠他们的‘果’还回去。”
昭妤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所以你还是放弃吧,追我是没结果的。”
初春的风带着冬末的霜,女孩儿的话像是堵死了亿万条还未汇聚的春水,将一切的可能性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你是笨蛋吗。”
女孩儿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圆。
“这样岂不是更好么?”臧小禾四肢摊开平躺在地,仰望着天空,“在没有接触到行者之前,我每天都是活一天算一天,从来没想过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但自从遇到了你之后,我才对未来有了新的期待。
而现在我打算把成为行者定位自己的目标,一旦我能过得去这个坎儿,那今后的百年咱们还有的指教,
这么美好的日子,我才不想一下子就全都品尝完呢。”
这算是表白吗?
昭妤失笑,她的心里像是有块石头落地,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但这份踏实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那我们打个赌吧,现在是八点十分,就赌八点半之前有没有人来给我送上生日祝福。”昭妤看了眼手机,然后将它放在了两人中间。
“如果没人呢?“
“那我以后就不过生日了。”昭妤道。
“那如果有人呢?”
“那不管是谁,我就给他一次追求我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臧小禾立刻举手:“裁判,这不公平!因为我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不,”昭妤调侃道:“因为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话随是这么说的,但臧小禾却看到她的眼神里没有期待的神色,只是释然,或许这只是她对自己的一个承诺吧?
一个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生日的人,又怎么可能收到生日祝福呢?
可能她只是想对过去做个了断,成为一名清心寡欲的巫医,一辈子都为行者奉献,最后平平无奇地死去。
臧小禾心想原来她也病的不轻啊,这种名叫孤独的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臧小禾开始觉得周围变冷了,他打了个哆嗦。
昭妤看了眼手机,正好八点三十,她拍了拍裙子,冲他笑笑。
“走吧。”
现在或许只有奇迹才能拯救这个女孩儿了。
像是有电流划过手臂,
臧小禾张开左手的掌心,
那里有一个浅色的沙漏。
“当你需要奇迹的时候,就用愿力激活它,但你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他想起了沧澜上师对他说过的话。
“Tomorrow... is ...an other day......”
他念出了那句咒文,宛如某个古老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