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书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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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开着车,沿着街道向货站行驶。晓芳笑着问主任“今年,设备能上吗?”主任笑笑说“够呛,屋子是要下来了,看来能留下可不太容易,有人还惦记着呢,得把屋子放些东西,先占上。”晓芳笑着说“上次多亏没把书搬上去,再不会被征用了吧?这些书量挺大,也挺沉,折腾一次也挺不容易。”晓芳又想起一直在车库里堆放的那些书。

书运回来后,始终堆放在挨着大厕所的那个车库里,晓芳真担心这批书的安全,必竟是个车库,存在着火险隐患,也容易被老鼠啃噬,也容易受潮变霉,纸张也容易受损。这千余本书在车库存放有六七年了,几乎没人过问这批书的安危。

这部官书的编委主任,早已调离了,一位主任遭遇了不幸被限制了自由,另一位主任已退了,缺少高层的关注。主编晓芳曾经争取过,可都没有结果。编辑当时都是抽调的,都过问不了此事。偶而有以往的老领导回来,想起这部官书,就去车库取出来,由经办人员送过去了,谁也不曾提及书的处境。也有客商索要这部官书的,平时也有用这部书查阅资料的。但所有的利用,都没能改变这部官书危险的存放处境。

很快,车到了货站。晓芳进屋办理提货,才得知厂家将货发错了地址。这批货也是官书,这让晓芳不由地想起仍存放在车库的这批官书的陈年往事。

十年前夏季的一天上午,晓芳在宾馆请示工作,突然接受了官书这一任务,请示的工作不得不搁置下来。在晓芳的印象中,这部官书在七八年前就启动过,似乎经费都批下来过。也听相关人士说过,这部书不着急,如今都有电子版,将职能相似的官书拷贝过来,改一下数字就行了。总之,至今官书没写成,按上级规定,限期完成。

官书的编写班子,除了有人推荐的张主任外,基本是原班人员。组织部门组织召开会议,官书算是又一次启动了。

在编写班子里,严格地说,包括晓芳在内,都属抽调人员。论年龄,晓芳最小。写点文字,是晓芳早有的心愿,尽管官书不是文学作品,但能有机会涉足,也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中文专业的晓芳,近半个月,阅读了所有官书编写内容,取得官书编写资质后,晓芳针对编写需要,采取边写边学的方式,在写作间工作、休息,大家兴致很高,编写官书成了生活中最重要最紧迫的一件事了。

官方全力支持,安排在宾馆吃饭,男士们每餐都要喝口酒,喝起酒话就多了,工作餐的时间就长了些,回到写作间睡一会儿,就在电脑前码字。

男士编辑,也常相互邀请小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聊侃工作、生活、人生,话题最多的就是官书了,当然晓芳也是话题之一了,毕竟晓芳既没做过秘书也没任过编辑,而且打开晓芳的稿子,不过是官书的第一资料而已,看上去平平,对晓芳这个主编怎么会服呢?

白天,晓芳多忙于为编辑们服务,筹备生活用品,组织编辑学习,调阅相关档案,协调推进编写工作,编写官书只能安排在寂静的夜晚了,困极了就稍躺一会儿,觉得冷就穿上棉服,但夜间工作还真是很出活儿。

晓芳刚给编辑们发完英雄100号,可个别编辑还是退出了,承写的任务只能由大家分担,但编辑们必竟都是文人,也都欣然接受了。

原官书单位借调的芹子,和晓芳早就要好,晓芳信任她,破例任她为编辑,并让她最先挑选承写内容。但因对晓芳的两次不满,一次是晓芳没同意她为编辑多开发票,一次是晓芳为她办工作遇到坎儿她极不满,也退出了编写班子,她承写的内容,大家又一次分担了,增加了本已有限的编写人员的工作量。

在官书紧张编写的氛围中,在多方的支持下,在所有的期待中,经过编辑们的辛勤笔耕,历时半年,初稿送审了。但发现了许多问题,有秘书的习惯用语,有文学修饰语言,可更主要的是查档不全不细。为此,查档工作,成为编辑的首要工作,因为官书只能遵循体例用事实书写。

在上级专业部门专家一对一的指导下,编辑们各自按照各篇章节的修改意见,进行修改编写。由于资料是有局限性的,有的编辑在编写过程中有所感悟,迸发出经商的念头,竟然有两位编辑先后开起了小吃部、饭店,所承写的官书编写内容的深入工作也就无暇顾及了,竟然称晓芳老妹儿,就全全交给晓芳了。

在晓芳的眼里,所有的编辑都是大手笔,因为五名编写人员,有三人是秘书,一人是编辑,都比自己要强得多。当晓芳总纂时,全面浏览了稿子,顿时头上鼓起一个包,就地躺下,心疼得不敢动,过了四十多分钟,才慢慢地起来,晓芳苦笑了一下,心想:以前心难受的时候,都是躺在桌子上,其实地下也可以躺的。牙痛,口腔溃疡,一股脑地全上来了,晓芳点了半个月的点滴,每天昼夜审稿,不放过每一个问题,并明确地指出修改意见。

当编辑们的稿子连同审稿意见反馈给大家后,编辑们开着晓芳审稿意见的玩笑,重复着晓芳的话,什么“清汤清水”之类的语言。可有些编辑是真的告饶儿了,家里有生意,实在是顾不上修改所承写的官书的稿子了。上级专业部门派出专家,来最后审查官书稿子,专家们多数是聘用的离退休老干部,有的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老专家们都非常认真耐心负责任。这次仍是一对一地审查指导,但老专家们竟然亲自去调档查阅资料,并亲笔编纂部分章节。

老专家们在炎热的夏季,昼夜审稿修改编纂,晓芳请男士陪同去浴池洗了澡,并给专家们都备了一件饱暖衬衣和一件银首饰及特产,算是一点敬意。

晓芳来到了厂家核校官书清样,这是晓芳第二次来厂家了。官书初稿出来时,来厂家付款,有生以来,第一次经手这么多钱,在银行提取现金,到厂家付款,着实让晓芳紧张担忧,上了一股火。正在紧张工作期间,晓芳的爱人遇上了麻烦,晓芳加紧完成工作,不得不赶回家中。

官书编委的主任,都先后调走了。半年后的一天,晓芳先后接到电话,有上级负责这部官书的专家领导,有官书编委的原任主任,催晓芳去厂家核校官书,要求晓芳将官书出版。

正在晓芳昼夜忙于官书出版筹备期间,领导要求晓芳将官书工作交给新任命的官书领导,同时汇报官书经费情况。晓芳请示了上级专家和原编委主任,按照他们的意见,要求将这部书出版,获得领导的批准。

晓芳是第三次来厂家了,仍是昼夜核校官书稿子,核校几遍,直至没有一点问题。厂家,是南方的知名水乡,是旅游胜地,可尽管来此三次,晓芳还从未游览过。但晓芳是最后一次到此名胜景区,即将离开的晓芳,只得打出租车,环绕景区,在出租车上听着司机的解说。

官书出版了,被运回到车库,部分官书进行了发行。晓芳请示领导,对所有官书参编人员,分发一份纪念品。晓芳除了原来的工作,仍做官书工作。

先是上级审计部门审查官书经费,提供相关材料账目后,没有结果。后是上级纪检部门审查官书经费,当晓芳提供了具体详细的官书经费凭证后,依然没有结论。晓芳为“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又加了一句“不出事”。

审查官书费用,让晓芳想起:领导说编写人员挑精英的笔杆子,可晓芳让这些精英的笔杆子任编辑,竟然都被拒绝了。可当有的笔杆子得知官书的费用时,竟然要求晓芳将官书给他出版。原官书领导,因为晓芳接任了官书工作,竟然扬手要打晓芳。对晓芳不满的芹子,竟然公开扬言要整晓芳的爱人。

面对花费了晓芳心血与家资的这部官书,晓芳想:能尽力按官书质量时限要求编纂出版发行,就已经很庆幸了,必竟是众手成书。官书自有官书的价值,不管在意不在意,书到用时方显其价值。

参编的文姐离了婚,晓芳始终觉得官书也许是个导火索。文姐在编写官书前就被抽调到保先办,又被抽调编写官书,待回原单位时,已被边缘化了。后来担任了领导,可任期不久就到杠儿,退居二线了,文姐正在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

吴哥本已离异,又找的伴侣比他小,对他也很好,可听说又分手了,刚又结识一位更年轻的知己。在他与前妻的孩子回来时,晓芳还曾借给吴哥五百块钱,吴哥再也未提及借钱的事,但见了晓芳的面依然那么热情。

苏秘赶上政策,提前内退了,有活的时候就挣点钱,平时与老伴照看外孙儿,晓芳有时见到他去社区玩儿。张主任虽然始终疾病在身,但工作特敬业,最近被提职了,也是最令晓芳敬重的人。

官书上级专业部门聘请的专家组,早已解散了,有的已经辞世了,晓芳偶而想起那些专家们,颇感亲切。

这部官书凝聚了编委成员、编辑、专家们还有供稿人倾注的心血,尽管人们似乎已将参编人员淡忘,可在晓芳的心里,永远怀着一份书缘与敬意。

快下班了,晓芳看着主任说“回单位,刚上楼就得下楼,我就直接回家吧。”主任说“那我把你送回家吧”,晓芳说“不用了,你忙吧。”主任说“我正好也顺路”,主任开车将晓芳送回家。晓芳边吃午饭边想:决不能让这批官书再面临危险,得尽快想办法,请示领导,将这批官书转移到安全地点保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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