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自然地飘落,行人自然地踩在薄薄的雪地上,无痛无惜,是那么的自然与安然,倘若人能如此洒脱该有多好,不觉想起了一位久违了的朋友。
虽然不到半百,但如今她已安睡在山坡的墓地,每每经过,我都要驻足趋前,看望这位好朋友,感怀她的命运,不知拿什么来纪念她,才不负朋友知心一场。
听她的孩子说,她是因病术后不久,就辞世了。临终前,将一切后事,跟孩子做了交待,并将骨灰选在家园安葬。这样的安排,让我和她又成了隔世的朋友。
她是独生女,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在姨的身边多些。她的爱人辞去工作,常年领着一伙人踩煤。她生了两个儿子,独自一人带着,自己在政府工作。她极要强,每天下班,背上背着孩子,边做家务,边看贴在墙上的题,硬是读完了本科。
长期在外的丈夫,身边有了一个年芳十八的女孩,不知不觉间,这个女孩已经二十八了。她发现了这一秘密,警告爱人,如果他们有了孩子,肯定离婚。终于有一天,她爱人渗透这个女孩怀孕了,求她不离婚,并留下这个女孩和怀着的孩子,说必竟跟了自己十多年了,这个女孩是真心的,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跟着吃了不少苦,非自己不嫁,自己也跟这个女孩有了感情。
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将大一点的儿子,给了他爸,自己留下了小儿子,离婚了。可她仍是独自一人,照顾两个孩子,也常常去婆家,婆家待她还如以往。有时,在婆家,也常常看到前夫与那个女孩生的小女孩,不知为什么,看着孩子,自己心里还是挺喜欢的。突然有一次,碰上了前夫,竟要求与自己复婚,遭到自己的坚决拒绝,并为此心里更看不起他。
有几次,前夫竟然回到家里,向她诉说他的悔恨愧疚之情,要求复婚,作为补偿与回报。为了躲避前夫的纠缠,不得已,她求同学帮忙,从政府来到了企业,以至从科级干部变成了科级员。这时,两个孩子,也都上了中学。她就住在办公室,为了供孩子读书,她俭省得饭豆粒都数着下。工作,还是那么敬业。
她的情况,被一个比她小八岁的男人知道了。原来,这个男人,也有着与她差不多痛苦的经历,他的女人,也是抛弃自己和孩子,跟相好的男人走了。于是,想方设法,信誓旦旦地追求她,说是敬慕她,非她不娶,她没有同意,可这个男人,执着地竟三番五次地来她办公室,向她求婚。
企业机构改革,精减人员,她在精减之列,根据政策,她选择了买断,这样既可以得到几万元钱,又可打工再赚钱,企业缴纳的养老金,仍由企业承担,自己只缴纳个人部分就可以了,到退休年龄,就可享受退休金了。她去了中心城市,在昆仑公司受聘,做了自己写稿的播音员。
可比她小八岁,追求她的那个男人,还是紧追不放,并邀请她一起做经营石油的生意。她辞去了工作,与这个男人走到了一起,赚了钱,买了两处房子,其中一处房产写了她的名字,并在这所房子成了家。我公出时,她还冒雨接我到她的新家,因为雨中受了风寒,但还是听她说些最知心的话,了解了她的真实生活。
她婚后,在一家公司经销瓷器,还兼做健身器材宣讲员。新爱人仍在外地做生意,她在家里做帮衬,这样两地做石油生意。爱人的孩子,是个女儿,在外地爱人那上学,很有个性,尽管她对这个孩子很好,但这个女儿还是希望爸爸能与妈妈合好,为此很难相处,爱人只好两地跑,新婆婆常到她家小住。虽已四十多了,但看上去,娇小的身材,似乎也就二十八左右,的确精神多了,再加上白晳的皮肤,是城里人了。
有时我和她通电话,她的语气有些犹疑唠叨了,不只是年纪大了,更让人担心的是,她遇上了曾经担心的麻烦。小八岁的爱人,自己会常常联系不上。有时睡得正香,爱人却突然开门回来。爱人还时常莫名其妙地打电话,疑神疑鬼地问些不信任她的话。她说,她担心的问题,终于还是来了,她烦恼极了,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大儿子参军后,回到她后调到的企业上班了,给她当领导的同学开车。小儿子,在外地学徒,做生意。她被折磨得,终于下决心,又离了婚,离开了让她昼夜不宁,魔鬼似的小男人,照顾在外地打拼的小儿子去了,在那又找了一份能照顾孩子的工作,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她大儿子结婚时,为了回避见到孩子的父亲,还有父亲跟的那个女人,她没回来参加婚礼,我看到了她看上去有些抑郁的前夫和那稍微发福的小女人。孩子婚后,她还是来了,我们在一起吃了饭,又聊起了她对孩子的爱和孩子的懂事。
那时,她调到这里来了,但家里的房子一直没动。两个孩子放假回家,看到妈妈为自己做好的棉衣,板板整整地叠放在炕上,两个孩子感动得放声大哭,一起乘车,来她单位,看妈妈。她笑着说,她一直是这样做的,自己觉得和平常一样,可感到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血压经常特别高,是家族遗传,她母亲早逝,就是因为血压高,她是很注意的。听她大儿子说,她的病逝,就是因为血压高,脑出血,手术后不久,就走了。生活,给了她太大的压力,何况还有家族性的高血压史,她能坚强地挺到最后,真是难为她了,她把所有,都透支给了孩子,也包括生命。
她对自己,虽然清苦,但她是个重情细心的女人。她的大儿子转业回来,我为孩子请了客。可她铭记在心,特地为我和爱人买了红的和棕色的唐装棉袄面,送给了我们。自己那么拮据,还买东西,去看望我的老人。她见人总是很客气地微笑着,柔弱里透着坚毅。
这场小雪,如洁白的柳絮飘逸飞扬,看上去很美。听同事说,这场雪得下好几天。在这安然自由的雪花里,想起我的好友,用珍藏的文字纪念彼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