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沁若也没有看到他的新娘子,她没有勇气看。一直都相信他的那句话:再美也比不过他心中的那个人,她也一直坚信,他的心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华灯初上,大秦皇宫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歌舞升平,琉璃碧盏,人潮涌动,一片喜庆欢腾。新娘早已被迎回府中,只新郎留于宫中应酬。赫连清溪一向海量,千杯不醉,而今晚的他,只想不醉不休。他举杯便饮,想借用美酒将自己心中的愁苦烟消云心散,不曾想,越是这样,却越是清醒,清醒到想要赶紧逃离,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她一直在躲,躲开有赫连清溪存在的地方。可是,他却像无处不在似的,一直在她眼前消失不殆。偌大的皇宫,却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安静的地方。迷迷茫茫,还是回到了自己碧华宫。春喜一向爱热闹,没有跟随着她。也好,免受旁扰,自己倒是可以静静的思考下了。碧华宫里并未点灯,只是籍着别处的余光,获得一点儿光亮。沁若缓缓的走进殿内,靠窗而倚,微弱的月光弱弱的照着她的身体,与她身上的喜庆华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宫今日,极尽繁华喧闹,可是为何心中却是如此孤独,仿若世间只剩自己一人存在?她苦笑着,何必呢?你还有大燕,还有大燕的子民。月华不知霜寒重,意照佳人相思浓。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极尽繁华的背后,皆是落寞的开始。至少,曾经美好过,拥有过……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林,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来我慕容沁若,历经国破家亡,几经生死,还有什么是抛却不下的呢?自嘲的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沁若!”恍然,她听到他在唤她,惊喜的回头,却发现,是符坚。“怎么不让宫人把灯点上。”
“这样挺好,我一向喜欢清静!”沁若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过身子,看向窗外。
”” “心情不佳吗?寡人带了一壶上好的桃花儿酒,要不要小酌两杯?”符坚从背后拿出一顶青华瓷的小瓮,瓶身甚是精致。沁若回头,轻眨眼眸,淡然一笑,
“皇上真乃好兴致,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桃花儿酒,沁若自是很喜欢,曾几何时,她也与他一同在桃花树下饮过。清细的酒水流声从瓮中滴入杯里,符坚眉眼温和的看着沁若,而沁若则看着从瓮中流出的酒出了神。接过一杯斟满的酒杯,
““谢皇上,那臣妾就先干为敬了。””沁若抬袖举杯,一饮而下,看着酒液顺着她细细的喉劲慢慢滑下,甚是豪爽。这是符坚从未见过的一面。心里有些许淡淡的苦涩,隧为自己也斟满了一杯,仰头一竖,
“来,一醉方休!” 这桃花酒,乃是符坚用北香居的不谢桃花在北香居的温泉泥中所酿,干爽醇香,绵柔可口,可是后劲儿十足。连沁若这个好酒量的人都招架不住了,三杯过后,她脸颊绯红,头开始眩晕,
“皇上,您这桃花酒的酒劲儿好大啊。”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了。
符坚微眯双眼,心中亦有几分醉意,可是,这桃花酒他是常饮的,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呵呵,那是你不胜酒力罢了。”
“呵呵呵呵,今天是赫连将军的大喜的日子,皇上怎么不去陪他?”沁若又拿起酒瓮,为自己斟了一杯,将玉盏拿在手中的转动着,酝着杯里的桃花酒,喷香的酒气溢满了屋内。“是啊,将军大婚,我该去敬他一杯的,您说,是吗?皇上。”籍着酒劲儿,沁若有些飘飘然了,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符坚看着她绯红的脸颊,醉意朦胧的眼神,有种欲望的冲动,可是理智还是让他消弥了心中的*,他淡淡的扬了下嘴角,
“清溪,现在有了一个善解人意,美丽多才情的终生伴侣,又怎么需要我呢?敬酒,你就不用了,看你这酒量,不怕惹人笑话吗?”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而醉,心里酸酸的。
“不,我没醉,我哪里醉了呢?我还要能喝一千杯呢!”沁若微眯着双眼,将酒杯推至符坚的面前,示意他再为自己斟一杯。符坚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又为她斟了一杯。
“嘿嘿,皇上,我长得好看吗?你,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哪!”她笑了,她终于在他面前笑了,那种不带怨恨的笑,不带嘲讽的笑,也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笑。很可爱,很可爱,符坚心里淡出了欢喜。
“好看,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人间无,天上有的尤物。”
“是吗?真的是吗?”突然她笑着哭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在他面前流泪,很让人心疼。“好看有什么用,终究还是独守着一颗孤独的心终老罢了。”
“你可以不用独守心房,这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不是吗?”符坚的眼神从未如此认真过,泪划过,酒劲儿渐醒,她知道,自己无意中打开了自己的心扉,让他看到。垂眸颔首,静静的让自己的心匍匐在深夜里。
“呵呵,皇上,我今天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沁若婉尔一笑。
“哦?说说看。”
……
三更已过,参加婚宴的人渐渐散去。赫连清溪独自站在承乾宫的大殿中央,望着喜庆的宫灯,大红的喜字,觉得好生刺眼,“哈哈哈哈哈……”他一把白过那些大红的喜字,扯得稀碎。自嘲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上。静,除了静还是静。本想竭力不想起,却想得更深。忽然,他转身,向殿外走去,“沁若,沁若,你在哪儿,为什么一直没看到你。”此时,心里发狂想着她,突然好想到找到她,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步子越走越快,朝着碧华宫的方向……
早先就被迎回将军府的月梨,一直静静的坐在婚房的床榻上,看着房内明亮的喜烛,大红的喜帐……整个婚房内,一片大红的喜庆,天都快亮了,今天本该是他们洞房花烛夜的,为何他还迟迟不归?是皇上留他?还是因为别的?她站起已经坐麻的双腿,走到檀红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粉面桃花,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头戴凤冠,身着霞帔,朝着镜中的自己妩媚的一笑,“哼,我看他究竟过不过得了我这一美人关。”(未完待续)